第十二章训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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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芸缓缓转身,语气里带着安慰:“序叔,今日后你可回去,你的妻和子应该已经回府,长子是个有志向的,如果有意我自然愿意提拔”。

殷序沉默良久,多日的提心吊胆,终于踏实,思念家人,抬手抱拳敬道:“日后若有事相求,我定全力支持,今日此事我也会守口如瓶,保重。”

说完,便挥袖,快步离开。

“剩下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殷明旭慢悠悠地举杯喝茶。

殷子佩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殷武府上的仆人能遣散的就都遣散,顽固的就直接就地灭口,至于黄夫人”。

殷芸阴森森地笑着看着门口大惊失色的妇人,不是黄梅还能是谁?

黄梅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良人,险些晕倒在地上。

“黄夫人如此操劳,自然要给你安个好去处,这张嘴这么能说,就出家去庙里替我娘抄写经文,你说好不好?”

黄梅苍白着脸,看着满身血迹的殷芸,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当年是我有眼无珠,被殷武坑骗才说你娘那些话,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你是不想出家了,也好,也好”,殷芸眼珠一转笑道:“那就送你儿子去,哈哈哈哈哈!”

听到自己的儿子,黄梅是彻底瘫在地上了,头猛磕,磕的头破血流,“我去,我去,饶了我儿,我自愿去”。

说完,向门外爬去,往日目中无人的妇人,如野狗一般趴在地上。

殷芸吩咐墨竹:“拔了舌头,送去寺里。”

“戏也看完了,还不回去?”

殷明旭起身,拍拍衣裳,“这不是想着留下来帮帮你们嘛”。

“你回广陵,注意留意我的传信,如今局面不稳定,北部今年秋遭了灾,民不聊生,朝廷收的税比往年少,以帝糜烂的生活自然不够挥霍,本就有心清理商人,如今定是第一个拿广陵开刀,回去做好转移的准备。”

“接下来的五年,该是动荡年啊”,殷明旭摇摇脑袋,忧愁感叹,说完长叹一声,离去。

殷子佩接过殷芸的刀,“回去休息吧,阿姊,剩下的残局我来收拾”。

殷芸点点头,“我去换一身衣裳,今夜赶去灵云寺休息”。

即便足够了解小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殷芸就是担心小五,定要亲眼见到才肯放心。

殷子佩自己也担忧,明白阿姊的心情,让人立刻准备马车。

走前,殷芸回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殷武的腿留着,送给胥伏那个老头,这可是谢礼。”

殷子佩心领会神,“定然送去,可得好好感谢这老头如此操劳我们殷家的事”。

雨夜赶路多少有些不便,殷芸吩咐车夫不用着急,看清路。

出来的匆忙,只带了拂冬随行。

漆黑的夜晚,雨势没了白日滂沱,淅淅沥沥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光线很暗,拂冬坐在车夫身旁提着灯笼。

郊区泥路雨后更是坑坑洼洼,殷芸随着车身晃动,早已没了睡意,只有疲惫。

掀开帘子,微风带着草地清新的味道,拂去愁思,也吹走残留的血腥味,殷芸眯着眼,看着夜色。

已经很多年没有拿刀了,也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当锋利的刀刃割开脆弱的皮肉,血液溅涌,生命的流逝。

那一刻神经似乎被控制,血液似乎不仅染红了衣裳,也染红了眼。

娘说:“刀剑无情,易伤人,但人是有情的,人要控制刀剑,杀该死之人,救苦命之人。”

可是娘亲,这世间怎会有绝对的对错,也怎会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你认为的善良的亲人可能转脸置你于死地,而毫不相干的外人可能无意救你一命。

恶人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是恶的,善良的人也并非绝对的善良,只不过是环境、地位、金钱的影响罢了。

上一次杀红了眼,还是在娘去世的那一天,殷芸背着所有人偷偷溜进地牢,即便知道被发现后要挨罚,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去。

原本细嫩的皮肤,皮开肉绽,大抵是用的鞭子,一条条红痕像丑陋的虫子,从腿蔓延到胳膊,最后到脖颈。

才刚及笄的殷芸,还未出声,眼泪就不受控制,蒙湿了视线。

“娘!”

趴在地上的女人,听到第一声时还以为是幻觉,身体只是抽动一下,没有动作,直到听到接连轻微带着哭腔的呼唤,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双手支撑残破的身体,艰难地爬过来,“芸儿”。

“娘,他们诬陷你,诬陷!”

沉夫人抬手穿过木头牢门的空隙,抚摸着女儿的脸,“小点声芸儿,不要惊动守门”。

“芸儿,这次是娘大意了,低估了人性的恶,你爹如今还在被帝怀疑,晋国没有能帮我的人了,我注定无法逃离,所以芸儿,照顾好子佩和小五”,沉夫人轻柔地抹掉泪水柔声:“至于你爹,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比起万人之上的帝还是权势低,那人弄死他和碾死蚂蚁一样容易,但这并不代表娘不恨他,理解和厌恨并不冲突,所以即便日后你恨他,娘也是支持的,我的芸儿啊,娘不会阻止你的任何你觉得对的选择,勇敢去做就好,敢爱敢恨。”

“但是原谅娘,不能陪你走下去”,沉夫人囚禁多日,脸上的肌肉僵硬,艰难地扯出笑容:“芸儿,小时候你第一次赢得比赛,娘送你的匕首随身带来了吗”

殷芸泣不成声,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手臂抓着狱门,想靠蛮力劈开坚硬厚实的木头。

“不要哭,芸儿,我的芸儿从小都是最坚强的孩子,与其看着娘继续受酷刑,死去才是解脱。”

“不要,不要,我会救你的,救你的!”

“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芸儿还忍心看我继续承受吗?”

殷芸咬住自己的手臂,忍着不发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娘夺去送给自己的匕首。

像是要把肉都要咬掉一样,殷芸拖着沉重的步伐,如行尸走肉般走回殷府。

她知道自己不走,娘不会动手的,她就会多痛一分钟。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红色,根本无法扯掉,那一夜,殷芸冲进宅院要杀了殷武和殷义,砍了十几个脑袋。

“小姐,到灵云寺了”,拂冬站在外面撑伞。

殷芸盯着自己的双手,还是让他死的太轻松了,应该一层层将皮肉割下来的。

黑夜中微弱的灯光,殷芸撑伞走近。

“我就知道你会来”,姬煜手里转着小巧的酒杯。

“小五可是睡着了?”

殷芸收伞,坐在对面,抬手给太子殿下倒酒。

姬煜点点头,“你就这么自信小五今晚没有回去,她可是忧愁的连晚饭都没吃”。

“小五是个有主见的,但是在这基础之上是听我的话,她知道今日府里有危险,也知道我给你的传信代表我凶多吉少,但是我吩咐让她晚回,只要没有看到殷府的马车,她是不会回去的。”

“小五是聪慧”,姬煜赞同道。

“我给胥家送了一份大礼,明日就能收到他们的‘祝贺’了”,殷芸笑着倒酒。

“你有几成把握能在氏族选举取得胜利?”

殷芸垂眸,仔细思索,“狐氏是跟随胥氏,赵氏跟随魏氏,范氏一直处于中立,韩和先氏是实力最弱的”。

“眼下只能拉拢魏氏,再在韩与先两者取其一。”

“确实,我更推荐你选择韩氏,先氏一直和狐氏走的很近,但韩氏族长是个墙头草,最会玩两面三刀,谁给的利益更多转头就能出上家。”

殷芸酌酒,“我向来不做有风险的事,既然韩和先都不够可靠,那我就扶持一个新的势力”。

“此话怎讲?”

“一旦中军将之位选定,面临的就是择皇子站位,如今氏族基本垄断了大部分权利,要想破局,取得完全可以利用的势力,就只能扶持一个无依无靠新的势力。”

姬煜皱眉,转头反问:“平民?”

殷芸眼神肯定,“如今只有平民可以破局,彻底毁灭氏族的垄断。”

“那这平民该选谁呢?”

“看来,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国子学了”,殷芸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

起身,“我去看看小五,先行离开了,殿下”。

缓缓推开门,殷芸轻声走至床榻边,看着睡梦中皱眉的顾荼,伸手揉揉女孩的眉头,舒展开。

睡得不踏实的顾荼,很浅眠,缓缓睁开眼,看见梦里的师傅出现在眼前,一时间还以为是在梦里。

“小五,师傅来接你了。”

顾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立马爬起来,“师傅”!

爬到殷芸身上,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才敢确定是真人在面前,“师傅,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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