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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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元朔帝猛地站起,一手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急切道,那太子是否安好?

急报上并未言明。御前侍卫答道。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在急报送来之前应当无恙,不然这急报便是以李尚书的名义送来了。右丞相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眼下还请陛下就江宁府疫病一事做出定夺。

爱卿所言有理。元朔帝心神一松,坐了回去,瞬间恢复了淡定,不再谈及太子,江宁府遭受疫病袭扰,情况危急,诸位爱卿可有高见?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一时无人作答。

自古疫病一出,死伤无数。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是防止疫病扩散至其他州府。人至中年、面容严肃的左丞相上前一步道,请陛下下令在疫病结束之前,严禁身处于江宁府的百姓外出。同时,为安民心,对江宁府派医送药,尽力救治百姓。

便依左相所言。元朔帝看向下方的诸朝臣,诸爱卿,可有哪位愿意率队前往?

儿臣愿意前往。三皇子敖稷高声道,大哥身处险境,儿臣这个做弟弟的怎能在京城安享太平呢?儿臣愿去江宁府坐镇,以换大哥回京。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三皇子怎会如此做派。毕竟他与太子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以致于他此刻的行为令朝臣们就好比见识到了日出西方、水往高处流,真乃天下一大奇事啊。

元朔帝一愣,望着敖稷稍显稚嫩的眉眼,目露担忧,温言道,那里有疫病,稷儿你要是有个闪失,朕和你母妃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那里危险,儿臣才必须去。大哥乃是储君,若是在江宁府不甚染上疫病,将影响社稷安稳啊。敖稷生得俊秀,这会神情诚恳,看着倒像个担忧兄长安危的好弟弟,只眼眸深处藏着的恶意叫人知晓他此举并非善意。

说罢,他往地上一跪,头磕在地上,言辞恳切,求父皇恩准!父皇若不恩准,儿臣便长跪不起。

殿下,您身份尊贵,怎能亲临险境,不如换旁人去?柳氏一派的朝臣有心想劝。

敖稷仍保持着跪姿,转过头横了眼那人,大哥身份更尊贵,不也在江宁府?我如何去不得?

元朔帝温和的目光透过额前垂着的旒珠落在敖稷发顶,许久之后,才叹道,朕允了。

谢父皇!

幼敖夜五岁、时年十五的敖稷起身,笑容得意,眼中没有掩饰好的恶意叫高台之上的帝王看得一清二楚。

稷儿此行,切记保重身体,我与你母妃在宫里等你平安归来。元朔帝垂下眼帘,神情是一贯的慈爱。

而敖稷带着御医与药材前往江宁府的一路上却是多灾多难。

遇山,有不要命的山贼跳出来拦路抢劫,不甚伤及数位御医。遇水,船破,大半药材被水浸湿从而药效大减。即便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也有马匹误食毒草而死。

本来至多十天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月余才到。

等到了,疫病也好了。

江宁府所辖之域本渐渐恢复生气,谁承想,水灾的阴霾尚未完全退散,疫病的阴影又笼罩在众人头上。

随着疫病扩散,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纵使府衙外堆积的金银再多,也无法安抚百姓们心中的惶恐。

疫病愈发严重了,你在房里安生呆着,哪里都别去。敖夜把佘宴白送回房中,还命同样从兴州而来却身体康健的阿宁陪着他。

佘宴白一伸手,拽住敖夜的袖子,蹙眉道,你不过□□凡胎,怎敌疫病?救治百姓自有大夫,你去又能如何?

宴白,我很快就回来。敖夜轻轻拂开他的手,安抚道。

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宴白哥哥。阿宁瞧他脸色难看,小心劝道,殿下也是怕你染上疫病才没让你跟着,等情况好转了,说不定就让你出去了。

短短数日,阿宁已经了解到佘宴白有多喜欢粘着敖夜了,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这会也只当佘宴白是为了两人的分离而不高兴。

佘宴白透过微敞的窗,望着敖夜远去的身影,轻声道,嗤,到头来还得要我救他。

嗯?阿宁没听明白,一低头却瞧见佘宴白左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墨绿的镯子,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啊

没什么。佘宴白离开窗边,垂落下来的袖子遮住了腕上正闪烁着金光的镯子。

阿宁摸了摸脑袋,愈发不懂了。

不过六七日功夫,府城的人便病倒了大半,染病者先是浑身发热,接着便是昏迷不醒,身体迅速虚弱下去。

有个别体质差的不过两三天便会在昏迷中死去,令众人愈发惶恐。

老姜头与之前随行而来的御医商讨后,一致决定将染病的与未染病的隔离开,然后再想法子救治。

而被官兵们集中在一处地方的染病百姓却慌了神,只以为要他们等死。甚至那些未染病的,也不愿意离开他们生病的亲人。

一时间,官兵与大夫们在百姓眼中竟成了比疫病更可怕的存在。

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的孩子在里面啊

你们想让我们等死对不对?你们都是刽子手!

在愤怒又恐慌的百姓面前,大夫们的解释苍白又无力,甚至刺激他们试图冲破官兵们的阻拦。

直到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步履从容,神情坚定。

敖夜抽出霜华剑,在日光的照射下,银灰色的剑身闪烁着流光。

百姓们被他的气势镇住,吵嚷的声音在他沉静的目光中渐渐变小。

孤乃东秦太子。敖夜将霜华剑插入地面,双手握住剑柄,郑重道,孤将与尔等同在。

说罢,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时,敖夜便抽出霜华剑将其归鞘,一步步走入被大夫们划定为隔离区域的地方,不巧,正是柳贺年曾经的府邸。

殿下!您不能过去啊。

殿下快离开,这不是您该呆的地方。

众人回神,也不管刚刚彼此还在对峙,此刻纷纷齐心试图劝阻敖夜改变心意。

只是染病的不敢推他离开,未染病的也不敢拉他出来,反而让敖夜真的走进染病的人群中了。

孤已经进来了。敖夜道,谁也不能保证孤此刻没有染上病,若是孤出去了,便会危及健康之人,那么孤便是罪人,罪孽深重!

他眼中没有惧色,仿佛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而非一处尚未修缮好的破落之地。

疫病当前,唯一能救孤与尔等的便是那些大夫,望诸位能给予他们最起码的信任与尊重。敖夜指着老姜头与几位鬓间掺杂着白丝的御医道。

众人低下了头,纷纷陷入沉默,染病的人进入柳贺年的府邸,未染病的人在朝大夫们鞠了一躬后相继离开。

敖夜本身体康健,奈何置身于一群病患之中,没过几日,便出现了轻微症状,只能靠意志强撑着,以安民心。

然而当病情加重后,他一介凡人也只能奄奄一息地躺着,等候大夫们研究出治病的药方,又或者像陆续衰弱的病患一样在某一日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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