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娓娓 第4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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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是我在现场发现的,是人为无疑。”

“快去探探韩七那里的情况!”他又从身后的枕头下摸出一卷纸,摊开在膝上。

沈谣上前几步,见是一张舆图,绘的极是精妙,山川河流绘的尤是详细。

沈翀的手指在山口镇、关阳县、水兰镇、木香镇上划过,最终在木香镇点了点,凝眉深思许久,忽道:“不好!要出大事儿了。”

说话间,沈书、韩七二人押着一中年人走了进来。

韩七道:“我在主子交代的地方守了一宿,估算着水势,不巧夜半见有灯火往此处来,便隐藏了起来,那两人在河道旁观望许久后一人离开,一人守在原地,我趁机将他拿下问话……”

沈翀指点他观望水势的地方正是他十日前落水的位置,那里有一棵贴近河道的垂柳很好辨认。

早先他巡视河堤便发现堤身填土为粉细砂,堤基为砂及卵砾石层,透水性大,用以填充的草料稀疏,长时间高水位浸泡,堤体松软,隐有崩塌的征兆。

昨夜暴雨不歇,沈翀怕河堤提早崩坏,便让韩七测量水位,算出河堤崩塌的时间,这些方法都是沈翀花费了多年总结出来的。

“小人魏松昨夜奉县太爷的命测算水位,不知如何冒犯了几位被这位小哥抓来一通狠打。”

魏松留着山羊胡,说话斯文有理,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韩七狠狠踹了这厮一脚,骂道:“你再跟我装,你跟衙差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

魏松摔了一个踉跄,揉着屁股,羞红了脸,却梗着脖子不肯说。

沈翀看向自家妹妹道:“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吃下肠穿肚烂,痛不欲生的药,都又不会立刻死的。”

“自然是有的。”沈谣说罢,也不等沈翀吩咐便从药匣子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摇了摇,轻轻笑道:“说起来我这药放了有一段时日了,通常而言药有两年的期限,若是过了期限便效果不佳,我一直都很好奇,这毒药过了期限,是药效更强些,还是失了效,今个儿刚好拿他来试试。”

闻言,沈翀也凝神想了想道:“我亦有此疑问。”

韩七上前两步捏开魏松的下颌,将沈谣递过来的药丸尽数倒了进去。

“咳咳……”魏松咳了好一会儿,试图扣嗓子眼,让药物吐出来,却被韩七一巴掌拍倒在地,“还不快说,若你表现得好,兴许主子们一高兴便将解药给你了。”

魏松红着脸,满是愤恨地瞪了韩七一眼道:“嘚瑟个什么劲儿啊,过了今日,你们全都得死,等上游的水库……”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垂下头顾左右言它,“我是说水库的水早就超出了水位线,若再下雨迟早会酿成天灾。”

沈翀:“既然这样,你为何不逃?”

“这不是被你们抓来了吗?”魏松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翀对韩七说道:“将他带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让他说实话。”

他已然猜到了张希远的打算,事不宜迟,他必须要阻止张希远,又对沈谣道:“将马大夫请来。”

沈翀在脑海中回想了与张希远几日来的接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人表面看起来彬彬有礼,实则包藏祸心,有孤狼之勇。

“炸毁水库,冲毁河堤,便能毁灭他贪墨修堤款的证据,淹没周遭数县,你我皆死于大水,便无人揭发他张希远的罪行。若是他就此逃遁倒是好事,若是贼心不死的话,张希远还能再贪污一笔赈灾款,随后朝廷还会再次拨下修水库、修河堤的款项,张希远这招儿实在是毒。”

沈翀的这番话,令她背脊发凉,周遭数县近百万人口,若发大水将一夕尽毁,张希远此人实在该杀。

背负如此多的人命,便是沈谣这般冷情的人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沈翀将自己的猜测告知马大夫,后者犹不肯信,哪有人凶残到如此地步。

“沈某以魏国公府世子的名誉担保,先前所言绝非危言耸听。”

许是沈翀的来头太大吓坏了马大夫,又或是沈翀的表情太过诚挚打动了马老头,他也顾不得大雨,披上蓑衣,找了一个铜盆并一根棒槌,便沿着乡间小路一路敲打:“发大水了,要发大水了!”

马老头的呼喊声近似狂啸,像闪电一般,穿透了整个黑夜。

沈谣凑近舆图,仔细看了看,问道:“临近关阳县有两个水库,究竟张希远要毁掉的是哪个水库?”

韩七匆匆而来,焦急开口道:“魏松说要炸毁的是石门水库,就在木香镇。”

“不对。”沈翀蹙了蹙眉,他仔细又看了看舆图,确信道:“去堰口水库,沈书你现在就带上熟悉山路的村民去堰口水库。”

沈书对自家主子的话自是言听计从,从不怀疑,让马老头找了人来带他上山,倒是马老头有些不信,毕竟堰口水库距离关阳县有些距离,且地势高上许多。

正说着话,沈府老管家年叔带着一行人找了过来,见到沈翀消瘦模样不禁老泪纵横,他看着沈翀长大,何曾见他受过这般委屈,没说几句便要带沈翀回京。

沈翀将发生的事情与年叔细说了一番,又问道:“近日张希远可有过奇怪的举动?”

年叔在沈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看人自是有一套,与张希远接触的翌日便发觉对方有所隐瞒,此后他便留心着人暗查张希远。

“他这几日与都水司郎中卫泾打得火热,两人约好今晨去雾隐寺上香,为世子祈福,为关阳县的百姓祈福,听说要斋戒三日方归。”年叔想了想又道:“倒是有一件怪事,这几日张希远的夫人弄来许多的梧桐树,说是要翻修院子,运出了许多的土石。”

韩七想了想道:“此时节并非移植树木的好时候,莫非张希远想挖一条暗道方便失败之后逃走?”

沈谣却问道:“那些土石运到何处去了?”

年叔摇头:“这个我倒不曾留意。”

“此事还得年叔出马,被运走的土石很可能是张希远这些年贪墨的钱财。”

大水一来,无论是人还是财物皆保不住,一切证据也就没了。

马大夫想了又想仍是不放心,他打算自己带人去石门水库,万一张希远真的打算把两个水库都炸了呢?

沈翀笑了笑道:“石门水库两年前才加筑过一次,前任知县是个清廉务实的好官,用料很足,我不久前视察曾亲自勘验过,那地方想要炸毁没那么容易,而且石门水库距离雾山太近,若是炸毁恐会殃及雾隐寺,张希远既然选择雾隐寺作为避祸之所必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眼下当务之急是河堤,即便没有炸毁水库,若是持续暴雨,河堤早晚会夸,他必须要组织起村民加筑河堤,转移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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