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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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转眼功夫，时间很快就到了一月底，宫里传来谕旨要召见仁医堂那十名跟着萧憬衡去西岭支援的学生入宫内领赏。

入宫这天，齐遥早早就起来，换上仁医堂统一的荼白斜纹棉丝混纺深衣制式的礼服，妃红色的襟裾和衣祍上用同色系的绯红丝线绣着翱翔在祥云间的鸾鸟。齐夫人也一早起来，帮齐遥把才过肩的中长发扎了一根蜈蚣辫，辫子末端用同款绯红的缎带绑了一个蝴蝶结，在家养了快一个月，原本晒深了一个色的脸都已白回来，不施粉黛，只在唇上化开一点口脂。犹衬得齐遥像一株挺拔盛开的芍药。

齐遥披上雪白的獭兔皮斗篷，撑着伞挡雪去仁医堂集合，这十名学子便跟着刘堂主和两个副堂主，一行人五架马车浩浩荡荡地进宫去。

齐遥深知宫里规矩深严，所以下车后就排队低着头跟着主事公公一路前去，一众人在侧殿脱下斗篷，抖了抖鞋上的雪，理理仪表便在旁等着。随后公公来传话皇上要召见，这十个学生又跟着刘堂主出去叩见皇帝，过了些领赏的仪式、走走过场，众人便退下。刘堂主要留在大殿内和皇上汇报工作。而众学子便跟着主事公公到了另一侧的偏殿稍作等候。

偏殿不似大殿的气氛那样沉重，进到去后发现与其说是一个偏殿，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格局方正的茶馆，站在门口就能看完整个殿厅的结构，厅里面摆着一张张大圆桌，上面摆放着一碟碟精致小点心和茶水，在门口领一个小碟就可以进去挑自己喜欢的点心，大厅的四周散落着好些桌椅，拿了点心便可以坐下慢慢品尝。经过我方情报小能手薛见桃，恃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迅速和主事公公打好关系，得到了第一手资讯汇报给齐遥，方才知原本这个偏殿就是供大臣们等召见时歇脚的，皆因早朝时间早就在这里放些点心供大臣们果腹。

齐遥往嘴里塞了两块蝴蝶酥，鼓鼓囊囊的像只小松鼠，表示对薛见桃的信息收集能力表示满意。这殿中不仅有这十个学子，还有一些下朝的大臣也在歇脚和同僚互通一下情报、聊聊家常。正当齐遥咕咚咕咚喝着加糖的牛乳时，听得身旁的两位老臣子在说着蓝灏璟，齐遥竖起耳朵仔细听，才知蓝灏璟今天早上也进宫觐见，这次蓝灏璟来北都是被提拔进仁医堂当副堂主，协助刘堂主办学。

原来八年前蓝灏璟跟着蓝忠卿去了西岭后又碾转去了东岳，跟着东岳的老药师钻研药理学，年纪轻轻就已才识过人，研制出不少特效药攻克了不少一直都没有根治办法的顽疾。这次进仁医堂就是要补充药师专修的人才队伍。

说起蓝灏璟，他真是齐遥理想中的好哥哥模样，就连能友好相处时期的萧憬衡都比不上。

蓝家是诗书大家，蓝忠卿又是宅心仁厚之人，教出蓝灏璟也是个仁义识礼的。模样长得不比萧憬衡差，而且不似萧憬衡这个玉面阎王，浑身散发着地狱的冰冷气息，半径百米都不敢让人接近。蓝灏璟一看就是个亲切、易接近的，加上待人温柔大方，处事妥贴，学识又广，天文地理风俗礼节都知晓，上到老妪下到小娃娃，男男女女都爱和他相处闲谈。

刚刚在蓝府住的那一个月，齐遥失去了阿母和弟妹，又从死里逃生，每晚都梦魇，在床上侧卧缩成一只小小的虾米似的，怪可怜见，蓝灏璟每晚都坐在床边给齐遥讲故事，讲他的游历见闻；是了，蓝灏璟自小便跟着蓝忠卿每年都会抽一、两个月时间去游历四方，朝内朝外都去过，所以就给齐遥讲讲旅途中的见闻和奇人异事，齐遥才知道原来西蕃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对朝外所有异国的统称，原来这世上不仅有金发碧眼的人，还有赤发紫眼的人。

齐遥在北都蓝府住了大半年，跟着蓝灏璟一起上学、玩耍。蓝灏璟带着齐遥做风筝、扎灯笼，齐遥小时候萧四娘就要去卖唱，齐遥在江南跟着一堆散养的男孩跑街窜巷，打鸟撵狗，要做灯笼也是用剥了肉的柚子皮缝的，风筝也是用破草纸东拼西凑糊成一整张纸来做的，竹篾也是扎得歪歪扭扭。哪像蓝灏璟那么讲究，用平整的竹蔑做好轮廓，用上好的绢纸画了些别致的图案，用浆糊细细地糊上去、用鱼线扎得结结实实。蓝灏璟的双手似有魔法，任何原材料经过他的手总会变出趣致的小东西，像是木雕的船、纸迭的玫瑰花。。。齐遥在一旁看得着迷，蓝灏璟便手把手地教齐遥做些小玩意。那时候，齐遥就想如果能有个大哥，绝对不是萧憬衡那样情绪阴晴不定的，一定是要蓝灏璟那样体贴入微的。

不知，璟哥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了，变化大不大？齐遥这么想着，一边往门口走去打算外出走走消食。

老天似是听到她的心声似的，想着在蓝府的光景，齐遥才踏出门槛，就见得台阶下几步之遥，蓝灏璟正和大臣道别，目送大臣离开。

璟哥哥长高了许多，快有八尺了吧？那双柳叶眼笑起来还是弯弯的像钩月，唇红齿白笑起来就像是被冬日的暖阳照得暖烘烘。齐遥按捺不住兴奋，激动地大喊一声：

“璟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灏璟转过身来抬头看见台阶上的齐遥，笑得更灿烂了，向齐遥张开双臂。

就像小狗得到了归巢的指令，齐遥提起裙子，也不怕雪地湿滑，飞似的跑下台阶向蓝灏璟跑去，叁跨两步也伸出双臂扑入蓝灏璟怀里，蓝灏璟被扑得有点踉跄但也稳稳接住齐遥，这个小妹还是像少时一样一激动就毛毛躁躁的。蓝灏璟低头宠溺地看着怀里的齐遥。齐遥双手环着蓝灏璟的腰，嗅到他身上的苦墨味还有温暖的怀抱还是那么熟悉、令人心安，哪像萧憬衡，冷得不似人，抱着他就像抱着一条冷血的蛇。

“璟哥哥，你长得好高哦”齐遥抬起头，眼里亮晶晶地看着蓝灏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