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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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郑可心被许念念按在讲桌上写了张欠条——“欠许念念锅一个,白色的。”
写完,她敲了敲桌子,回头问:“还要什么别的吗。”
教室窗外有两棵向日葵,此刻跟着太阳转向了这面,正好奇地听着她俩讲话。天气预报果然又在糊弄人,早上还起了点风,此刻却艳阳高照,是一丁点下雨的意思都没有了。
许念念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忽然说:“你还记不记得,在徐高的时候,咱们教室正对着一株海棠。”
“嗯。”郑可心点点头,很温柔的笑着,拖着长音说,“西面还有两棵玉兰——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过期不候哦。”
许念念眨巴着眼,趴在一旁看她。
当年她们坐同桌时,中午没办法回家,写完作业许念念常会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睡了多久,睁眼那一瞬间,郑可心的目光总会立刻转到她身上,而后递给她一杯水,或是一块醒神的糖。
她眼里的郑可心,和别人眼里的郑可心,甚至和郑可心心里的那个郑可心,通通不一样。她大概是很久很久前,追溯不出源头的时候,就觉得她很好了。
喜欢一个人真的能找到切实可说的理由吗,因为样貌、能力、家境或是别的什么因素,还是仅仅因为见到你很开心、和你说话很开心、在一起很开心、每分每秒都很开心。
郑可心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伸出手在许念念眼前晃了晃:“困了?”
许念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像是刚刚结束高三那年的午休,迷糊的睁开眼,准备上下午第一节课:“没——要什么都可以?”
郑可心怪笑着看她:“嗯?”
隔壁教室正在上英语课,隔着一面墙传来学生们跟读单词的声音,许念念把纸条举起来,对着太阳翻来覆去的看。
这一年的阳光和那一年的阳光并没有什么不同,教室里光影交错,粉笔灰和灰尘在空气中交织,窗帘被风掀开又放下......一切的一切,似乎也从未变过。
而人呢,虽然分离了一会儿,但总归兜兜转转、久别重逢,依旧是熟悉的那一个。
“你来。”许念念拉着郑可心往下走,毫不犹疑的走到两张课桌前,刚好是曾经她们做同桌时的位置。
“在这写。”许念念把纸条放在桌子上,格外认真的给她指,“郑可心欠许念念:海棠一束玉兰两棵。”
郑可心听话的写好,大方的问:“还有吗?”
许念念眨着眼想了想:“那再加一墙蔷薇——对了,你用英语写。”
郑可心提笔的动作一顿:“啊?”
“对!就是英语,前面那几句也都要,字小一点写在底下。”许念念随口一说,而后想到曾经郑可心的种种恶行,顿时兴奋了,心说你也有今天,立刻给她搜了个身把手机没收了,“自己写,不许查百度。”
众所周知当代大学生打算发奋做人时往往会有两个举动,背单词和跑步。这一举动也侧面证明了众学子上大学后不可控制的体重和飞速消失的英语能力。
当年乔源开学分英语快慢班,入学考试交了张只有二十四分的敞亮卷子,据说还是拼命投骰子投出来的,被宁致嫌弃了好久。而后宁致就逼着他天天背单词了,生怕他四级考四年,一张嘴就是abandon。
郑可心考完六级就再也没看过英语书,此时也不可避免的加入了英语学渣这一庞大的队伍,她笔尖悬在半空晃了半天,心说鬼知道海棠用英语怎么说,最后大笔一落,通通都是“flower”。
海棠给你、玉兰给你、蔷薇也给你,还想要什么花,通通都给你。
其实好多事情郑可心依旧没有想清楚,有关那些至今没有交代清楚的过去,有关那些之后依旧是难题的未来,她用来把人推远的说辞从脚底堆到嗓子口,多到一开口就能漫出来。
然而嘴角微微一动,又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想笑。
眉眼像许念念那样弯起来,把最好看的笑容递给放在心上的人。
谁也说不清事情是如何发展到如今这副局面的,许念念乐在其中,郑可心也难得扔下一身大道理,懒得管了。
想得太多掉头发,还折寿,她跟自己拧巴较劲了好些年,这会儿不知道经了谁的指点,忽然活明白了。
理智操着响亮的大嗓门告诉她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功亏一篑、可她还是牵起了许念念的手。
许念念每天两节课,都在上午,郑可心每天三节课,都在下午。这时是暑假,家里有农活的孩子不会天天来上课,说是支教,其实更像是夏令营。
她俩每天六点起床帮大家做好早饭,而后跑到附近的路口接孩子们上学,许念念装一口袋糖,郑可心装一口袋牛肉干,逮到谁给谁发,一路从校门口发回教室。
许念念之前被表弟震过一回,对给人上课这件事有了浓厚的心理阴影,第一天进班紧张的不行,反复确定大家都能把小九九背的滚瓜烂熟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孩子们都很听话,上课又认真又积极,从不和老师捣乱唱反调,放学回家会主动把座椅摆放整齐,顺便捡走座位边上的垃圾,最后离班的还会细心的检查好教室的门窗水电,简直是一屋子小天使。
许念念和孩子们混熟了,和郑可心一样母性泛滥,没完没了的给大家发放小零食,孩子们也都喜欢她,礼尚往来兴致勃勃的给她送了好几罐子蚂蚱!
许念念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郑可心幸灾乐祸的不行,在一旁笑的喘不上来气。
后来还是小花懂事,观察了几次发现老师害怕,就带着大家把蚂蚱换成小野花了。
早上郑可心和许念念迎着风在门口一站,能收获一大捧带着露水的鲜花,每个孩子带给她们的品种都不一样,但都是孩子们认真挑选的,花丛里最大最美丽的那一朵。
剩下半截身子的锅被许念念绑了条缎带,成了个另类的花瓶,也算物尽其用。
郑可心手还是欠,插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掐断几朵别到许念念耳后,许念念说过几次也管不了她,天天挂着一脑袋花去上课。
后来郑可心偶然发现,学生们见到许念念这副打扮,总有几个显得格外高兴,她仔细想了想,发觉这种心理大概和他们小时候,得意老师当众吃了自己给的零食差不多。
反正在同学间会特别有面子。
郑可心原本还有点心虚,之后就理直气壮的把许念念的脑袋当花篮了。
许念念上课的时候,郑可心就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准备教案、给学生们出课堂小测的考卷,写累了就晃荡到敞开的教室后门,靠在门边上蹭小学生的数学课听。
几次三番孩子们也习惯了,每次许老师上课就自动在门口给郑老师放个凳子,反正她们两个总是在一起,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但郑可心上课的时候,许念念很少会跑去打扰她。因为她发现,郑可心这人一心不可二用,没法兼顾上课和溜号,每次她一去郑可心就自动卡壳,一试一个准。
开小灶做粥的事情是想都不用想了,好在许念念看了这边的状况,发现郑可心并没沦落到吃不上菜的地步,而且身体情况和心情状态成正比,最近格外健康。
怎么说呢?反正面色红润有光泽,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许念念把带过来的葡萄干和孩子们分了,又找了个大碗装了半碗水,把核桃仁一股脑倒了进去。
郑可跟在一旁问:“核桃仁不是干净的吗,为什么要洗?”
许念念闻声,夹起一小块塞进她嘴里:“好吃吗。”
“嗯......一般。”郑可心说,“有点苦。”
“用水泡一上午。”许念念把碗端到桌上用书本盖好,“等我上完课回来,就不苦了。”
——等许念念上完课回来。
一进门,办公桌上用来防蚊虫的书还在,装核桃仁的碗已经没了踪影,她这才想起来郑可心这个人吧,不仅手欠乱揪东西,还有一项隐藏的偷食毛病。
这病症藏得深,初期不易察觉,但只要发作就轻易板不过来,高三后半年该馋虫进厨房陪她做饭嘴从来没闲着过,不是偷吃黄瓜条就是偷吃西红柿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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