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是春宫界伦勃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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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原游廓,简而言之就是得幕府肯首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老吉原在两国桥附近,离江户城不算远,幕府嫌弃到家,于是明历二年就迁去了离得远些的浅草寺一带。

吉原的变迁亦是世事的变迁。

将男人们关进吉原,以低廉的价格向讨不起丈夫的女人卖种——此乃幕府本意。

可国泰民安,百姓日子好过了,吉原的男人也褪去了卖种那层衣,避无可避地成为了女豪商们掷金撒银的“游夫”。

再后来,新吉原建立,是一种不同往日的风貌。

以仲町大道为中心,左边一排是男屋,右边则是女屋。男屋么,都是从老吉原迁来的游夫们的生意,不稀奇。女屋呢,里头当然都是女人。

这也不奇怪,从前与女人成家又同男人厮混的上至贵族武将,下达町人庶民。那世道变了,女人当家,只当男人作种子又同女人欢爱实非罕事。

一进吉原就往女屋跑的,江户就有纪伊国屋笙文、叁井百合、船越歌磨等几位来往全国做大宗买卖的掌柜。

《江户我闻·孽海情天》中记载道:“情投意合的女子二人可结为‘盟姊妹’厮守终生,然半道离姻断缘者亦不在少数。或一方攀红折绿,或一方情淡爱驰,个中缘由与一般男女无二。”

吉原游廓的女屋以倾城为魁,倾城屋又要以太夫踯躅为首。

踯躅太夫生得桃瓣好眼眸,右眼一滴泪痣更添风情万种,是那富甲天下的纪伊国屋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真不用再开点儿?”

橘底青竹刺绣的振袖裹着一尊女人们为之疯狂的娉婷,发间也只插玳瑁簪两支并块莳绘樱纹梳,倾城屋的踯躅太夫未像走“花魁道中”时穿得招摇。

“不必。”手中毛笔停也未停,真冬应道,“露得太多反不为美。”

踯躅抿嘴一笑:“还是先生懂得多。”

倚靠胁息,踯躅放松腰背,络续在樱色薛涛纸上写下给这位小姐那位夫人的思念。她身后是年纪不过总角的两个女孩儿,皆端正身姿,缄口不语。

她们是认踯躅作姐的“秃”,近旁伺候。踯躅则负责她们吃穿用度的开销,同时也传授琴棋书画及日后用得上的取悦女人的技巧。

来此数月,真冬得以知晓许多吉原才通用的黑话和习惯。

昨年初冬,她受做女屋生意的倾城屋所托为新置换的一批障壁屏风作画。

屋名各异,画也有不同,桃溪间画《桃花流水图》,清菊间画《冲天香气图》,富士间有《富士山雪图》,太夫踯躅的屋子即有《辩天琵琶图》。

“韶华转瞬逝去,劳烦隐雪先生为这踯躅留下点什么。”

那之外,画像册踯躅也一并委托给靠“隐雪”这一绘师雅号名噪江户花柳界的真冬。

画什么通常按踯躅心意来,沐浴后、点妆时、午睡又或读书习琴的样子。真冬也偶有“这比较好”“那也不错”之类的提议,踯躅都会听,也会照着做。

一来二去真冬在倾城屋住下了,吃喝不必掏半文钱。

“妈妈来了。”

纸门响动,跪在门外行礼的是倾城屋的忘八,阿久里。所谓“忘八”,即是忘却“仁义礼智孝忠贞信”此八德的生意人,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了。

“我来看看先生有什么需要的。”

说着阿久里进得屋来,坐在稍远些的地方瞅了真冬的画,“隐雪先生。”

“无事,您忙您的。”

“开门还有会子,不急。”

阿久里闲得没事做,在风月场摸爬长大的踯躅有着与生俱来的伶俐,遂合了书本与她聊话:“妈妈,罗生门那的雏儿找着没呀?”

“没呢,从前跑出去的没一个找得回来。”正愁这事没地说去,阿久里一敲膝盖,顺便敲开话匣子。

沾了叁绿的笔尖为振袖添上最后几枝细竹,真冬扬起头来。不待她问,阿久里又开口:“先生可有听说?罗生门河岸那的叁濑屋昨晚跑了个雏儿。”

“是跟女人跑了?”真冬问到阿久里。

“对!他家忘八不敢声张,可全吉原的都晓得了。”

踯躅问:“女人又是哪家的呢?”

“听说是油屋家的叁姑娘,在那豁撒了许多。”

“这就奇怪了,既是雏儿,想必也不多贵,油屋家女儿赎他身的钱不会没有吧。”

戳中要点,阿久里一拍掌心:“不是没钱赎身,是她家老娘同意,老子死活不同意。”

“哦?看来那老娘老爹是各有打算的。”挑眉,踯躅玩味说道,接着又朝不大作声的真冬飞送眼波:“先生可听说过妻女共用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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