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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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大可以不说,无需说些糊弄人的鬼话,有些人故作高深,说话不说透总喜欢说三分藏七分,让听话的人去猜。等猜的人急到抓耳挠腮,他再气定神闲的解惑。巧得很,宋凌正是这类人,又不巧得很他最厌恶的也是这类人。

殿下自己信吗?宋凌没好气道。

呵呵,宋承熙锯木头样干笑,当我讲了个玩笑话,这其中真正原委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待你知道真相那一天,也是我们合作时。他这段话说的有些长了,一口气用老,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一声又一声,零散又随意搭着的骨头架子快要散架。

殿下注意身子,宋凌实在看不下去,怕他将肺腑一并咳出来,起身上前有规律的轻拍他后背,替他顺气。

刚弯腰,左手刚按在椅背上,右手指尖一个不注意在猩猩红毯上一抚而过。

宋承熙无端生出了天大力气,长在臂上的枯枝死死箍住宋凌腕子,铁铸般。

别别咳,别碰!他面似厉鬼,没有血肉支撑的瞳仁倒影着宋凌的惊愕。攒着一身力完整说完这句,宋承熙忽然喉咙一痒,弯腰呕出一大口鲜血。淅淅沥沥透进衣物。

宋承熙穿了一身不透光的黑,胸口衣襟露出来的一截都是黑色,宋凌原只当他偏好玄色。但实情恐怕不能归到风雅趣好那一档去,谁家衣裳禁得起这样糟蹋,那玄色有几分黑几分血?

宋凌闻到了辛辣药味里混着的血腥,他忽然觉得宋承熙也是可怜人,他虽生在天家,却不受父亲喜爱,母子分离不得见,还生就一身病骨,瞧着也不像能活许多年。世间最苦非为死别,而是生离。

他哂笑一声,哪轮得上他可怜人。

血吐了约莫有二两,宋凌后退两步冷眼瞧着,他清楚宋承熙这种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在人面前示弱。

刚吐完血,宋承熙从袖中抽出手巾擦拭嘴角,没事人样又和宋凌打招呼,开口直掉血碴子,吓着你了吧,我腿乃陈年旧疾,冬日里疼得很。算是解释了一句他刚才的反应过激。

既然宋承熙要当没事人,宋凌也懒得自找麻烦,殿下既然给了诚意,那我还真有一事想托殿下相助。

宋承熙见宋凌不拿架子也识趣,斜靠在椅背上爽快道:只要我有的,能做的,君大可直言。

我要一个身份,能瞒过学官参加春闱的身份,宋凌也不客气,直勾勾盯着宋承熙。以他的身份再参加春闱,摆明了想昭告天下,罗府想将手伸到文官里,别说傅丞相,哪怕陛下也会心生不满。

但本就属于他的凭什么要拱手让人?哪怕不能以宋凌之名夺得榜首,他也不会平白让给别人。

此事却有些艰难,学官由天下名士组成。他们一则不入仕,二则脾气又臭又硬,恐怕不是好糊弄的,宋承熙迟疑道。

宋凌吊起眼皮觑一眼宋承熙,讥诮道:不必使这些话术,殿下尽管放心,哪怕你一口答应,我也断不会坐地起价。

说笑了,说笑了,宋承熙捏了捏衣角,又故作思量一阵才艰难地将此事答应下来。

补偿敲定,宋凌也不愿在药罐子里多待,告辞一声往外退去,快出精舍时他背对舍内,头也不回道:殿下将来想合作之人,是我还是罗家?

宋承熙一挑眉难怪外头有传言说罗府二郎,生就七窍玲珑心,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自然是与君。

那今日我便能给殿下答复,我拒绝。宋凌这才回头,外头亮堂堂的明珠映在他眼中,不屑与讥讽毫不遮掩,忧心殿下活不到我知道真相那日,先告诉殿下答案。

流罗与宋承熙故弄玄虚的卖弄他们所谓真相,可在宋凌眼里,他们的真相一文不值。他们仿佛料定自己会咬上鱼饵,施施然布好棋局,等自己入局。主动权握在他们手中,谈什么合作?

他幼年时,石先生曾养了一只狸奴,狸奴活泼好奇心旺盛,总钻房溜瓦往隐私地钻,直到有一天它钻进了梨花巷佘屠户屋中。

第二天它从肚子上被人切成两段,冷冰冰的躺在他家门口石阶上,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塞满石缝。那刀多利啊,连猫毛断口都平直。

他的好奇心也随着狸奴一起,死在梨花巷。

出精舍,过吊桥,拾阶而上,到铁门前。

宋凌曲指轻叩三声,一直守在外间的假货听见动静忙转动机关,石壁缓缓开启。出去先抬头一看,屋顶的大洞已经被补上,地上的残垣瓦砾与罗锦年一道不见了踪影。

我兄长呢?宋凌讽刺了宋承熙自己却还酿着气,瞧见这和宋承熙像了八九分的假货也端不出笑脸。

假货仿佛哑巴了,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领着宋凌往外去,连过好几道小径,方见一片竹屋。

大老远就听见罗锦年在颐指气使折磨人,我要喝福州特供雨前井,必须是梅雨时节第一滴雨落下时采摘的新茶,多一刻都不行!

第103章 将雪(一)

宋凌一进地道,罗锦年便被妥善安置在竹舍内,他还算心里有数没在人老巢闹起来,任由府医替他正骨,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心里一时憋屈不已,一时忧心宋凌,他惯不会委屈自个儿,也非自苦的拧巴人,郁怒可劲儿往外造。

他啧一声,抬手将茶碗中的茶汤泼到半蹲着的小厮身上,头一仰靠在榻上等小厮来替他换茶。等了半晌,也没听个响动,他不耐烦的掀起眼皮,蠢物。不经意间扫了眼小厮长相,饼脸细眼蒜头鼻,五官拼凑甚是随意,颊边还长了颗生长毛的痦子。

眼睛受了天大的伤,罗锦年以手捂面,刚想造作,就听一道声音自门边传来,锦年,回家了。

他腾一下从榻上越起,不慎扯到刚复位的胳膊,嘶哑咧嘴地放慢动作。脚一落地,又弹了弹,踩实后强压喜悦之情,装模作样地背手往外走,回吧。

俩人都嫌皇子府晦气,一路走得极快。他们来时是翻墙,走时走正门,可两回心境都如出一辙踩了狗屎。

皇子府大门嘭一声合上,罗锦年转头走到蹲在门前的两头威风凛凛石狮子,一口玉液吐上去,末了也不偏心,另一只石狮子也没逃得了。

吐完拍拍手,美名其曰:给他们去晦气。

若非此时街上无有行人,宋凌真想装作不认识这学稚子孩童吐口水的人,嫌弃地急催,快走,快走。

他时常觉得某件事已经是罗锦年能做出的最粗俗,罗锦年却每每都能再给人惊喜。他总爱在心里高高在上的点评凡人,以往他给罗锦年的评价是傲慢鬼,自大狂,现在还能加上一条幼稚鬼。

从皇子府出来已经到了后半夜,冬日里夜长,换了夏日已经快要天亮。罗锦年仗着断了根胳膊,浑身懒骨发作起来。非嚷嚷着夜深路滑寒气重,走不动道。宋凌拿他没办法,怕罗锦年闹起来引来巡夜禁卫,只是深夜里早已宵禁,哪去寻车夫?

宋凌琢磨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没车夫有马夫啊!罗锦年小老婆被他骑了出来,现在还在铺子里关着呢。

那铺子离玄武街不远,一二里路。

他一路哄着罗锦年往铺子里去,拍醒睡在铺子里看店的老掌柜,在掌柜迷瞪瞪的注视下绕到后院,乌云盖雪睡在马厩里,直打鼾。

罗锦年嚎一嗓子扑上去,扎在马儿柔顺鬃毛里,尽捡些肉麻话说,一阵心肝儿宝贝儿乱喊。

马儿惊醒,一见是罗锦年与他唱起了对台,打着响鼻,鼻音绵长透着股委屈劲儿,一对铜铃大马*狠瞪站在马厩外的宋凌,硕大马头不停往罗锦年怀里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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