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 第4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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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便忙催着她回去歇着,锦心无奈,起身向文老爷、文夫人二人行礼告了退,方才婄云绣巧二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漱月堂里总归是静悄悄的,外头还是细雨绵绵,纵是一路撑着伞回来,裙角还是有些湿了,婄云等人顾不得自己,忙服侍着锦心宽了外衣换上寝衣到西屋炕上躺下,这几日未免烟道潮湿,这炕还是三五不时地烧上一回,倒算是屋子里难得干爽的地方了。
锦心躺下,却屏退众人,只留婄云在身边伺候。
卢妈妈有些不愿,锦心便说想吃她做的蒸糕,卢妈妈这才到小厨房里预备去。
绣巧短短几步路走得一步三回头的,锦心瞧着好笑,这会却又仿佛没什么气力笑了,倚着婄云冲她摆摆手,笑道:“昨儿累坏你了,允你今儿个好生歇歇。”
等人都打发尽了,锦心才很用力地握住婄云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问:“我三姐上辈子与那谢陵成婚了吗?”
婄云一下子顿住了,原本想要柔声询问的言语也都咽了回去,她张了张口,才发现嗓音艰涩如喉中凝噎,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安抚锦心道:“成婚了,成婚了。贺主子还带着您去瞧了呢。”
“可我为什么却想不起来呢?”锦心表情严肃,婄云却能从中看出她的几分茫然无助来,她说:“婄云,你不要瞒我。”
“奴婢绝没有欺瞒过您。”婄云轻抚的脊背,柔声安抚道:“贺主子确实带您去瞧了,只是您那时候病得厉害,甚至混沌不清,便是赶赴婚宴,也不过清醒半刻,后来回……就又病倒了。”
彼时已是季秋初冬,京中黄叶落尽枯叶扫清,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冬日的第一场雪的到来。
婄云说出这段话,便觉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哽得她生生发疼,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锦心的手,手中略有些微凉的触感叫她心里阵阵发慌,她忙道:“您手冷了,婢子灌个汤婆子来。”
锦心张了张口,想说谁炎天暑日地抱汤婆子,但鬼使神差地,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乖巧地坐在炕上,等着婄云带着汤婆子回来。
此时京中也是多雨之季,贺时年终于叩开了那位年轻时便名满天下的步云大师的门。
二人迎头碰面,步云大师便先叹道:“贺施主所求尽已得尝,如今这般执着,又是为何呢?”
第五十五回 文施主身有大功德,佛祖菩……
步云大师的寮房布置得很是简单朴素, 淡淡的檀香是佛寺中最寻常不过的,却莫名比别处更叫人觉着舒心。
茶叶品质平常,入口微苦微涩, 贺时年双手接过步云大师斟的茶,轻轻谢过, 方自袖中取出锦囊来, 从中取出一张素纹云笺, 向步云大师恭敬道:“我有一事, 想求您为我解惑。”
云笺上写的是一个人名与一行八字,步云大师只微微垂眸扫了一眼,笑道:“施主可知,前年也曾有一位施主来,叫贫僧测算八字。贫僧遁入佛门多年, 原应遵从佛祖教诲, 不行卜筮占算之事。”
贺时年的指尖轻轻压在云笺上, 向步云大师推了推, 执着而镇定地望着他:“这个八字,或许值得大师破例一回。”
步云大师手上的念珠一顿, 抬眸望向贺时年,“老僧方才已经说了,施主万般所求皆已得偿, 如今何必还如此执着。”
“我还有一事之求, 尚未得偿。”贺时年眼睛微红,声音带着些哑意,“时年此生,只求能与此人白头偕老,陪她岁岁相守, 愿她常年康健。”
步云大师微叹一声,将云笺折起,向贺时年道:“今岁天尚未明,施主行事要谨慎小心些啊。不然您心中所求,如何得偿?”
贺时年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目光灼灼地望着步云大师:“您……果然知道些什么。”
步云大师摇头道:“老僧只是前夜观星忽有所感,静坐半夜,偶然想起前年那位文施主带着这一纸名姓八字来。老僧是不喜算人命格的,命途叵测,人力天命各占几分,谁又说得准呢?当年老僧只叫文施主心安,如今,老僧也只想请贺施主心安。
这世间,因果轮回自有规律,这位施主身具大功德,本应是一生平顺喜乐的。但如今受这疾病之扰,又何尝不是因为因果呢?”
他敲了敲那纸云笺,意有所指地道:“这天上地下,从来没有无因的果,或是无果的因。算来,这位文施主如今,也算是替人……替人担了灾祸了。”
贺时年心中一震,忙道:“大师您这是何意?”
步云大师神情极平淡地望着他,“施主心中难道不清楚吗?人都说,这时间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弥补的机会,从天上是掉不下来的。”
贺时年僵在远处半晌,狠狠闭了闭眼,哑声道:“大师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施主也安心些。”步云大师笑对他道:“文施主身有大功德,便是佛祖菩提对她也多有恩眷,必不会叫她一辈子受这等苦楚。”
贺时年涩声道:“可我如何能心安。”
步云大师手指着窗外,远山青翠巍峨,惊鸟飞掠而过,山脚下人声熙攘,山上禅音阵阵。
步云大师便仿佛是当朝佛教的一根定海神针,也是镇国寺的一根定海神针,他独居的院落在镇国寺寺院深处,素日除了少量客往,只有两个僧人打扫院落、递送饮食。
此时院内只有秦若笔挺仿佛时刻蓄势待发的身影,静悄悄的连飞鸟扑簌数枝的声音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但贺时年的心不静。
只要想到如今这重来一回的机会是用锦心的身体健康换来的,他心中便悲痛交杂,心绪甚乱。
他知道当下若是与步云大师继续交谈,恐怕也无甚结果了,便打算起身告辞。
步云大师却冲他摆了摆手,打开矮几旁木架上的一个朴素木盒,从中取出两颗珠子,用桌上的云笺一点点卷起,一面递给贺时年,一面道:“万法因缘生,万法因缘灭。也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1这是文姑娘的缘法,也是诸位的缘法。这一份因果想要了结,也难也易,一切只需顺应天命。便如而今,施主只需顺应自己内心所想,万事自然极乐。”
贺时年静默半晌,起身向步云大师做了一礼,“多谢大师为旭指点迷津。”
言罢,双手接过那纸云笺,仍是收入那个锦囊中,转身出了屋子。
将将迈出房门之前,贺时年回头看了步云大师一眼,缓声道:“老头,胡子收拾收拾,还是白的好看。”
步云大师轻抚美髯,舒展眉目,笑起来倒颇有几分慈眉善目佛陀相,他朗声笑道:“当年慈云谷外,文施主也是这样说的。……文施主此生,合该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当年兵围帝都,步云大师在慈云谷中修禅,锦心为大动兵戈损伤民力,孤身素衣上了慈云谷,请步云大师出山,为义军做说客。
当时摄政王已逝,皇帝驾崩,新帝年幼,旧朝风雨飘扬,城中人心惶惶,只有一位大将领兵守城。
而步云大师在那战火纷飞的年岁间带领镇国寺僧人看诊布施,在百姓心中颇有威望。
这是锦心走的一步险棋,她立在茅屋外,与步云大师辩了三日佛法,最终成就了新朝的“正统”与仁名。
贺时年扬了扬唇角,轻笑一声,伸手推开了寮房的木门。
晨曦照入寮房之中,矮几上素净瓷碗中的茶汤颜色微黄,清澈地映着一旁的架子上已经空荡的朴素木盒。
步云大师复为自己缓缓斟了杯茶,淡定地漱口,向一旁的痰盂中吐出夹杂着血丝的茶汤,缓声低笑:“我这可不算透露天机吧……难道我向他的一番言语,不在天命当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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