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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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珠姑姑怎么有空往这腌臜地来了?”宁越步下台阶,寒风吹起了他的袍袖,勾勒出他原本的身姿, 虽然阴柔, 却不会叫人觉得女气:“是娘娘有事要宣我过去吗?”

“是娘娘赏赐了治烫伤的药给你, 这是咱们娘子特地问岑太医要的,金贵着呢。”

枕珠在宫中一向是被别人热情对待,不论是到哪里都是被人往屋里请, 可是宁越显然只打算站在门外同她说话。

她也不在意,两人之间贵妃虽然更倚重自己,但宁越却才是更有本事的那个,她更佩服有本事的人。

“娘娘身子不好,圣人原先还肯用心陪伴,可如今便另觅新欢,早上坐了那么一小会儿便走了,娘娘如何觉察不出来,一时心里不痛快又不能和圣人闹,只能朝咱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发脾气。”

枕珠叹了一口气,望着宁越那张比女子还要光滑精致的脸,果然人的精致与心性并不会随着地位改变而损毁,就算是在这样的位置,还是刚刚被贵妃训斥责罚过,可依旧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

可是她也注意到了一点,宁越的手上略有红肿的烫痕,可面上的肌肤依旧光洁如初,不见半分痕迹。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难道脸与手还能感触不同吗?

“不过娘娘就算是对总管寄予厚望,也不该对您这么严苛……想来等诞下小殿下之后,娘娘身子好转,也不会总这般喜怒无常。”

“枕珠姑姑说这话便折煞我了,咱们这些人原本就是供主子差遣驱使的,雷霆雨露,俱为君恩,能叫贵妃舒心,是我这个做奴婢的福气。”

宁越自然也察觉到了郑玉磬的身子比起当年弱了不少,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贵妃对他防备心过重,断然不会告诉他道观里的事情,反倒是枕珠从当年便一直跟着贵妃,又不知道他与贵妃私底下的事情,打听起来会方便许多。

最开始圣上震怒,下令清查的时候家中得了长安的信,知道三殿下是太子一党,也是太子推举了他做钦差,因此放下了戒心,结果萧明稷一朝翻脸,搜到了不少与太子往来的罪证,把慕容家的人全部下令关入狱中,他与郑玉磬的婚事便作废了。

他被狱卒押出去单独提审过后,慕容俨这个人便从世上消失了。

哪怕枕珠有几分眼熟,长久相处下来也不会把眼前谦和有礼的宁总管和早已经死去的慕容九公子联系到一起,毕竟在太子彻底激怒圣上之后,原本那些狱中留而未决的罪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何况慕容家原本就是当初三殿下预备杀鸡儆猴的人家,为了震慑江南士族,总得挑一个不太硬又不是很软的柿子捏碎了,来彰显圣上对此事的重视,三殿下的强势是随了圣上的,一点也不像是旁的皇子为了保住名声手下留情,丝毫不在乎此举会得罪江南文人。

连娘子都不曾说起过慕容氏有一门被连累的宁氏姻亲,她就更不知道了。

“我瞧娘娘不像是会借着折腾太医博取圣人怜惜的女子,怎么岑太医身为外男,还常往宫中请脉,可是宫中膳食或是床榻哪里不合意?”

宁越轻声问道:“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合娘娘心意了,姑姑直说无妨。”

郑玉磬私下服用避子丸的事情只有溧阳长公主和贵妃、还有她知晓,枕珠稍生出些戒心,按照郑玉磬之前教过的说辞答了。

“与总管不相干,娘娘身子原本就因为服用凉药而孱弱,圣人当日与贵妃夜寝未起,废太子趁着宫里无主掌控了长安城,是娘娘穿了圣上的衣裳,趁乱吸引叛军的注意,后来受了伤,便落下了病根。”

枕珠笑了笑,站得离他远了一些:“总管是内侍监亲选的人,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萧明稷并不知道郑玉磬见了秦家惨状后又折返回道观的事情,更不可能在御前提及,叫圣上以为贵妃并非真心救驾,而是换了一个说辞想要寻机会逃跑。

贵妃不知自己有孕,舍身救驾,反而把自己弄得身子孱弱,加上太医也提到过贵妃所服用的凉性药,圣上自然百般怜惜愧疚,补偿一个高位不说,竟然连东宫国本也迟迟不议,大有等待贵妃生产之后的意思。

宁越站在门前瞧枕珠远去,却并不急着回到房内,拿着伤药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而后才折返回去,处理面上的痕迹。

……

圣上突然开始宠幸美人,甚至还令人随侍紫宸殿,不叫往内廷来,着实是令后宫女子艳羡之余多了几分盼头,对贵妃得宠的惶恐也少了几分。

王惠妃本来就是在操持选秀的事情,闻言只笑了笑,圣上的心性她再清楚不过,宫中千娇百媚的女子无数,天子哪里有过定性,不过是最近又偏好了金屋藏娇那一口,倒也未必便是如何喜欢。

只不过贵妃这样的绝色难得,圣上尝了一道这么可口的美味佳肴,口味刁钻了,以后再吃别的菜便有些难以下咽。

吴丽妃幸灾乐祸之余反而多了几分唇亡齿寒之意,圣上亲口说过,贵妃愿意为了救他去死,而且又是这般的年轻娇妍,然而就是这样痴情且美艳的女子也终有被厌弃的那一日,自己这般的嫔妃,若是儿子将来入朝不争气,恐怕再也没有任何盼头了。

天子虽然重色,可并不是会因为后宫而影响朝政的人,东宫不过是进献了一个叫圣上喜欢的美人,圣上就免除了东宫所要填补的无底洞,甚至赏赐了许多东西给废太子。

眼瞧着东宫又有得势的意思,朝臣们虽然知道以圣上对皇权的在意,太子大约再也没有上位的可能,可还有不少人感慨圣上待孝慈皇后的深情。

而皇长子的得势,更衬得三殿下这边的凄凉,圣上虽然没有免了他所有的差事,可是萧明稷明显也清闲了许多,像是赋闲在家,整日谈诗说词,烹茶调香,兴致起来会去那个外宅潇洒快活,又或者是马场纵马、练习弓箭,说不完的轻松安逸。

这样闲散皇子的日子自然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但对于三皇子一党却不是什么好事。

圣上在这种时候叫三殿下赋闲在家,或许是暗中警告,三殿下并不是圣心所定之人,皇帝不是瞧不见他们平日里的折腾,既然知道圣上并不中意三皇子,合该安分一些。

“殿下,宫里传信过来了。”

万福换了木屐,小心翼翼地穿过游廊,来到殿下所在的温泉池苑,俯身将钟妍传来的密信递给露天温泉中浸浴的殿下。

这处外宅极大,除了宅院外墙,外面尚且有一方极大的池塘和正在修建的马场,这地方偏僻,附近的地皮很容易便能到手,民宅是不允许靠近的。

这个庄子比起长安勋贵们寻欢作乐的场所还要宽阔上许多,三殿下在明面上养着许多歌舞伎,她们每日学习歌舞,丝竹热闹,有时候溧阳长公主也会来凑凑热闹,听几支曲子。

然而这座宅院私底下却另有洞天,三殿下江南一行所获颇丰,无数的工匠和原本名字出现在呈给圣上江南述行折子里的罪奴成为最为安全的工具,那些人在监工的酷刑下无休无止地劳作,死了便拌成鱼儿的饲料,骨头烧成灰做肥料。

是以那方池塘旁边的桑树都十分郁郁葱葱,而如今蛰伏在池塘底部的鱼儿也十分肥美活泼。

只是那些女孩子的欢歌笑语掩盖了冷铁利刃碰撞的声音,表面上仍然是歌舞升平。

真正用来享乐的芙蕖院与之相比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隔绝了地上地下的一切惨剧,独留下泉水淙淙,热气氤氲,无数春日里的桃花制成香干花,随波逐流,粘连在太湖石上,颇有雅趣。

这个地方除了殿下和最亲近的内侍,连近臣谋士和溧阳长公主都没有进来过。

萧明稷闻言披了浴袍起身,面上略带了些红意。

那方常年精心保存的绣帕已经焦了一边,温泉水浸湿了全部,被这绣帕的主人放在了手边的暖炉上暖热烘干。

天潢贵胄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是三殿下不受圣上喜爱,也从未自己浆洗过衣衫,但这方帕子却是一直不叫下人沾手。

万福叹了一口气,贵妃当年就不爱动针线,也就是殿下说起怕是要被圣上派一趟远差,连充容当年留下的香囊都给了郑氏做定情信物,无赖地要讨一件女郎的小衣带走,郑娘子被他缠得没办法,就绣了一条帕子给他。

那图案选的倒也巧妙,两人寺庙相会时殿下递给女郎的桃花手帕,简单容易模仿,又能把殿下哄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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