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 第13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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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王没能撞破钟太后的尸身,清和长公主的出现,也为一切做了完美解释。前来礼佛的贵人是公主,帝都有一位久居深宫的假“太后”就够了。

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钟太后早已死在南山,后宫没有宫妃,外命妇初一十五的请安也早免了,除了长宁大长公主、清和长公主外,平日里没人会去见太后,这出以假乱真的戏码压根无从识破。至于敬王自己,有皇帝这个兄长在,嫡母轮不到他来供养。今年是大年,三月开春的时候,四方王侯已经入京述过职。等他再回帝都,就是下一个大年,又要三载。

他等不起了。

皇帝安排好了一切,不会给他任何以“孝”为由兴兵举旗的机会,他没有时间哀伤母后的死,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出击才有胜算。

江锦城的暗卫从隐蔽处现身,跪在他面前,敬王目光一闪而过的狠厉,沉声吩咐:“去告诉昌州州牧芮何思,务必让连松成死在回锦都的路上,做的隐秘利落些。”

暗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去。

大殿内空旷而安静,敬王抬头望去,那金身佛像法相庄严,无悲无喜地俯视着人世间的一切。明明享尽香火,可眼前诸多不公,从未见这佛陀生怜。

都是一样的龙子凤孙,凌烨又强在哪儿?凭什么他生来就能坐上那个位置?佛家日日说因果,母后千里迢迢虔心礼拜,竟被刺死在南山,这又是哪来的恶因?我佛慈悲,真是笑话!

敬王脸色阴沉,心里生出一股难抑的恨怒,他攥拳静了良晌,神情渐渐归于漠然,上前几步往那铜炉中插了炷香——为他母后。

王妃钟仪筠等候在殿外,南山的天阴蒙蒙的,初夏时日,梅雨连绵不歇,从江南到江北都不见晴天。大雨滂沱,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钟仪筠那张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迷惘,身后敬王走出,她很快回了神,露出一贯的柔情,将熏过甜香的帕递了过去,低眸道:“王爷节哀,早做安排为上。”

敬王接过帕子擦了擦沾过佛前檀香的手指,语无波澜地道:“将你备好的东西送去定康吧,近来大雨,澜江涨水,让周家利用好,困死颖海,先把昌州拿下。”

尽管早知道会有这一步,钟仪筠心里还是一跳,敛下眉眼,低头应了个是。

那则蛊疫之方,是她拿最后的退路与镜雪里换的。大巫说,巫星海禁术,百害而无一利。若有今日,旧日师徒情分决然而终。

澜江大雨滂沱,幸也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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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剧情较多还是免费。

1提一下,云非最初去朔州历练,是北境顾氏的继承人顾彦时亲自带去的。朔安侯顾铮也姓顾,而且过去曾在颖国公苏阙帐下效力,顾铮一战封侯就是在苏阙帐下(见第三十一章 “顾家”)。云非这一路,人脉背景上下关系,00子几乎全给他铺好了。

2蛊疫之方这个事,是在第122章 顺星(二),第126章顺星(六)也略有提及。

顾铮、钟仪筠这些人都不是重要人物,前文出现也很少,推动剧情而提及,基本属于一笔点过。

第192章 战事(三)(三合一)

每逢多雨的夏季,澜江这条自西向东、横贯庆、越、宛、昌四州的大河就会变成大胤国土上需要小心照顾的“软肋”,尤其是昌宛之交,沿江水患时常让朝廷头痛。

宣熙七年,皇帝掌权以后,除了每年例行的加固堤坝外,澜江分流之事也渐渐提上了日程。皇帝有心打通澜江与澄水,修建河道分洪引流,既能缓解水患,也能盘活民生。

但澜江澄水新通,需要占改定康周氏辖下的水道,世家地望开国有之,不是皇帝一道旨意说做就能做的,中间牵扯沿岸无数利益,始终没能谈拢,河道工事亦迟迟搁置,难以落成。

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偏偏因为地势的原因,昌宛之交的澜江洪水永远只往南岸淹,苦的是南江五县的黎民百姓,北岸的定康城高枕无忧。周家自然沉得住气,分洪河道至今没个准头。凌烨也料想过这种结果,今年开春,就将旨意下到了南江,派了工部侍郎过去,以加固堤坝、疏通下游为先。

按理来说,南江今年不会难过,但谁也想不到,堤坝防的住天灾,却难能抵挡蓄意而为的人祸。

黑云翻墨,这一夜澜江上空电闪雷鸣,南江五县的百姓们已习惯了这样的大雨天,早早地关了门窗上床歇息。他们并不担心,前段时日圣上专程派了官员主持修堤,即便外头惊雷滚滚,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

夏季的夜雨能将一切人为的响动吞没在滂沱声里。夜半时分,一声直冲云霄的巨响在澜江南岸的堤坝上轰然炸开,睡梦的人们纷纷被惊醒,大家都以为是声惊雷,直到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紧随而至。

奔腾的江水仿若银河,沿着堤坝的巨大缺口倾泻涌出,咆哮着往南岸席卷而去。

——澜江决堤了。

……

这似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从怀泽通往锦都的官道上,一行人驭马疾行,风尘仆仆神情都有些疲倦。

月色稀薄,黑暗笼罩着整条官道,两旁树林里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亲卫目不斜视,指着远处高高挂起的一点微光,对前面的人道:“将军,前面就要到……”

寒芒一闪而过,弩箭从左侧树林中疾射而出,“嗖”的一声没入了“连松成”的胸口,这位昌州总督闷哼一声,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几名亲卫大惊失色,急忙拔剑出鞘。更多的羽箭从两侧袭来,树林中窜出数道黑影,暗夜里刀光晃动,半盏茶过后,最后一名亲卫的人头落地。

为首的刺客冷笑一声,踢开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最先倒下的昌州总督面前,手里的长刀拨了拨“连松成”的衣襟,不出所料地碰到一块玄铁令牌——正是东海水军的调兵符。

顺利极了。

底下人往林中搬运处理尸体,远处的官道上忽然有纷杂的马蹄声渐近。为首的刺客皱了皱眉,面色霎变,旋即示意将化尸药洒下,尸首面容快速腐蚀毁坏,再辨不清脸貌,刺客挥手下令离开。树影摇曳,一行黑影很快没入林深处。

马蹄声止,楚珩收敛了刻意放出的内息,在满地狼藉前勒住缰绳。

随行的影卫点起火折子,楚珩看了一眼林间未掩埋完的尸首,吩咐道:“待天亮后,城中巡防兵自会发现,就让县令先当成普通的凶杀案处理着,顺其自然。留两个人悄悄盯着即可,先不必插手去管,敬王的人也定会暗中留意,以免打草惊蛇。”

“另外,依约给银抚恤这些死囚的家人。”楚珩皱了皱眉,“虽都是要死,演这一场,反落得尸面不整血肉模糊……待到大事落定,殓了,连同银子一起,让他们家中人来领罢。”

影卫颔首,恭声应是。

楚珩转过头,看向侧旁同他一样蒙着面的人,笑道:“连将军,走吧,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宜崇。”

——鱼饵已经下好,现在该去织网了。

真正的昌州总督连松成此刻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闻言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折返转道向南,影卫已经安排好了下榻处,连松成微微侧过头,看着正在和天子影卫交谈的楚珩,或者说是漓山东君姬无月,总觉得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件件都超乎预料。

这不是连松成第一次见楚珩,不久之前他才来过怀泽城,帮苏朗处理定康周氏香料船的事,也是在那时连松成得知,这位传闻中不擅武道的御前侍墨,真实身份竟是漓山东君。

只是上一次见,连松成除了震惊,并未和东君有过多少接触。昨日傍晚,楚珩带着几名影卫冒雨而来,甫一见面,就拦下了他次日准备回锦都的日程。

连松成能料想到敬王可能会对自己出手,为此也做了防护准备。但楚珩却说,昌州总督最好还是要“死”一次——他从怀泽城的死牢里挑了几个稍有武艺的囚犯,让影卫做了易容伪饰,仿个六七分像在夜色里便足够了,况且那群刺客从“昌州总督”的尸体上拿走的玄铁令牌不是假的,确实调的动东海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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