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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一以后他们真可以生了,按照逻辑好像也得是他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晏暄平时看着眉目淡漠,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有这类欲望的模样,所以这时也没有想到这么深入的地方,还是说根本就是有其他原因。

直到听到晏暄的回话,他才知道是后者。

因为晏暄说:母亲当年就是因为难产而死。

岑远倏然怔住。

虽然晏暄并没有接下去说,但他好像莫名能自动接上对方的话

我舍不得。

方才流窜过去的野猫似乎是在巷子里觅食,在不远的地方发出轻微的声响,搅乱了原本只有月光作伴的静谧。

岑远停下脚步,和对方牵着的手微微收紧,就带着晏暄转过身看他。

他说:晏暄,我想亲你。

晏暄乌黑的眼睫颤了一下。

岑远彬彬有礼地询问:我想亲你,可以吗。

第 77 章 笨拙

浓重的月光铺洒在青砖路上,蓦地,从小巷深处发出哐当的一声,大约是野猫不小心间砸了什么重物。

一瞬间,晏暄眼帘半掩,手上却忽然一用力,就将岑远扯近些许,那张连黑夜都掩盖不住俊朗的脸随即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两张唇堪堪碰上的刹那,从另一个方向猝然传来咣!

晏暄:

岑远:

两人不情不愿地分开,岑远干脆直接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循着声音望去。

街边原本安静地陈放着一辆闲置的木板车,此时成了一片狼藉,而在那其中有一人捂着心口,晃晃悠悠地想站起,但紧跟着就像是因为腿软再次倒了下去。

长街另一边,一个男子从原本紧闭的大门后冲出来,指着那人道: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啊?

那座府邸几乎占据了街边整个区域,大门看上去足有十数尺长,两只石狮子威武地镇在门口,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把木板车停在了正对面。

而岑远望了眼那座府邸上挂着的牌匾,低头啐了一声:真是不巧。

那牌匾上写的赫然是一个曲字。

曲姓在大宁不常见,能拥有眼前这般气派府邸的更是屈指可数,而据岑远他们了解,青江能做出这般做派的只有一家青江县曲县令家。

那倒在狼藉中的男子试了几回都没能站起来,干脆就这么瘫在其中不动了,咧开嘴笑了两下,接着就摘了腰间一个酒囊,打开塞口灌起酒来。

你这个不孝子

从府里追出来的男子一把揪住他左耳,正要再骂,余光却瞥见长街正中央还站着两道身影,硬是将骂声吞了回去。

等他在昏暗的灯光和月光的交织下再定睛一看,就更是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喊出声:可是二皇子殿下和晏大人?

两人:

那男子不等回答就快步朝他们走近,在两人面前刹住脚步,从善如流地收起脸上的怒气,换上一副岑远最为厌恶的谄媚。

下官曲宏博。他拱手朝两人行了个大礼,早就听闻二位大人到访楚国,没想是在青江,实在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岑远好事被人打断,这会儿肚子里的酒已经全都燃成了火,更是不愿意再花精力搭理这厮,甚至也没想着掩盖自己的情绪,直接咂了声舌,移开视线。

而晏暄象征性地朝他颔首,继而将目光转向那个还躺着喝酒的人。

曲宏博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唾弃了一下,方才回头解释:家丑,家丑,实在是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原本完好的小推车此时几乎成了碎片,可见造成方才那一声响的威力有多大,就好像是被人从府邸大门门后直接给踹飞出来的。

岑远心里头那点尊老爱幼一向只看人不看年龄,腹诽着这货长相身材和说话语气都跟个灰老鼠似的,没想居然脚力能这么好。

晏暄又往那堆碎片看去,道:县令大人莫非是要闹出人命么。

不不不!曲宏博一听这话可急了,接连哎哟好几声。

也幸亏这条街左右没有其他人家,不然也不知道他这长吁短叹要惊扰多少百姓的清梦。

等良久后曲宏博终于感叹完,他又精准地转向晏暄:晏大人,这话可说不得,这小子自己天天都喝个醉生梦死的,脚下也没个定力,自己摔过去的,下官只是说了他两句而已!

晏暄缄默不语,曲宏博胸膛一口气顿时就提了起来,以为对方是生气了,赶紧补充道:二位大人是不知道,我这孽子打小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比不上他那大哥,这一年甚至还沉迷酒色,天天喝成这副醉样回府。

他叹一声气:您说说,这哪个父亲看了不糟心诶!

对面两位都还没及冠,估摸着也不一定能有成为父亲的机会,然而岑远换位思考了一番,心里倒还真涌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情。

但这换的不是曲宏博的位置,而是晏暄。

方才在月光下喝的那些酒还没彻底消化,微醺的醉意再次带着他随时光追溯回过去和上一世那时他故意疏远晏暄,后来又表现得一无是处,只会成日流连逸仙楼,虽说大多是为议事而遮掩,但在外人看来,和酒池肉林又有什么不同。

曾经被多多少少遗忘或忽视的记忆在此时纷纷涌入脑海,他想到那时每当他在过子时后踏出逸仙楼时,几乎都能瞥见正对逸仙楼的墙边站着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那道身影有时只是默默让视线跟在自己的身后,直至他拐入转角,有时则会上前劝说,有时却会引发至几乎能兵戎相见的争吵。

在和晏暄成亲之前,他也懊悔过、自责过、骂过自己混账,但如今他那些可以说是被埋葬两世的情感终于浮出深渊,被对方的一颗经年不变的真心给彻底洗涤干净,装回了仍在跳动的胸膛,就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欠这小将军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甚至连一声抱歉都不曾说过

曲宏博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这一番说辞终于让他们感同身受了,便讪笑了好几下。他回头朝躲在大门后的家仆使了个脸色,让他们赶紧出来把那丢脸面的少爷给搬回去。

两个家仆匆忙跑出来,将自家醉醺醺的少爷手里的酒囊收走丢了,一人各架住一条手臂,动作娴熟地仿佛刻进了骨子里似的。

干什么呢?!放开我,让我继续喝!

曲少爷见自己酒没了又被限制人身自由,便挥舞起四肢,但估摸着因为实在是手软,一条腿又像是跛着的,完全没能挣脱分毫。

他似乎知道这是自己父亲命令的,转而就将视线投射向曲宏博,但不知是醉意使然,还是昏暗的灯盏光线扭曲了路径,他那视线看似在曲宏博身上,可眨眼又像是在另两位身上逡巡。

但不多时,他就被家仆架进了曲府,厚重的大门隔断了他的目光。

另一边,曲宏博见自己这不孝子终于是被收拾进屋子去了,便又朝两人尴尬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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