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权臣 第25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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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换气的间隙,皇帝温柔地命令道:“让你去便去,听话。至于太子的小心思,朕知道。但也知道你对他并无儿女私情,朕信你。”

苏晏这下心里舒服了些,小声嘟囔:“本来就是,我看朱贺霖那小子就像看弟弟,唔……”感觉皇帝的手在他腰臀上揉捏,苏晏气息一滞,顿时卡壳了。

皇帝故意板着脸:“乱了辈分。你想当他兄长?朕可没把你当儿子。”

苏晏搂着皇帝的脖子,贴耳私语:“我总不能也把他当儿子……大逆不道啊这是。”

皇帝亦微声私语:“你可以不当他是儿子,他却必须只能当你是小妈。他要是做不到,这辈子别回来了。”

苏晏捶了一下皇帝的后背:“小什么……胡说八道!堂堂一国之君,说的什么浑话。”

皇帝却道:“‘一室之中,我们有鹣鲽之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所以这里没有君臣,只有伉俪。既如此,说几句浑话也无伤大雅。”

苏晏熏熏然欲醉,把满嘴的尖牙连同一腔恼火都抹平了,甚至忘了继续追问:为何非得是南京?让我过去做什么?

皇帝也不欲再提公事,只想谈私情——至少此时此刻,好好享受久别半年后的重逢。

两人甚至等不及移去床榻,就着这个姿势互解小衣,忽然听见殿门外响起了內侍的叩问之声:“禀皇爷,起居郎令狐大人奉召前来面圣,是否让他进来?”

勤于政事的皇帝自地板上抬起头,脸色碧沉沉的,而公忠体国的苏大人,一条腿还勾在天子的腰上。

皇帝忍耐着,喝道:“——不见!朕没传召他,叫他走!”

殿外平静了一小会儿,令狐令大人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皇上分明于一刻钟前命小公公来传口谕,叫臣即刻来御书房,记录与阁老们所议之事。臣急匆匆从直房赶来,为何又说并无传召?是內侍传错口谕,还是皇上临时改了主意?”

换作别个臣子,皇帝说没传召就是没传召,撵他走也就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令狐大人作为史官,非常之有实事求是、刨根究底的精神,非得弄明白这事儿究竟是不是有人假传圣谕。

御书房里侍奉的多桂儿悄然变成了苏晏,不该到此的史官令狐又在关键时刻冒了出来,皇帝大致也猜出是谁在搞鬼,只遗憾没早点痛下决心,把那混球弟弟关进高墙里去。

他深呼吸,稍微平复了气息,扬声道:“议事取消,你回去罢!朕要歇息了。”

殿门外,令狐莫名其妙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躬身拱手:“那么臣告退了,皇上若还有召唤,臣随时候命。”

殿内,苏晏骤然清醒,脑中闪过与令狐的一段对话:

“……苏大人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前途无量,但也前途崎岖啊!”

“多谢令大人,本官一定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下官在此先祝苏大人,一生如春风秋水。”

“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感君诚意,晚学受教了,定不负所望。”

沉湎私情,这便是他的“不忘初心”?苏晏心生惭愧。再想起今夜是豫王扣住了多桂儿,让他换上內侍衣袍混进来的,那么豫王想必还在宫内,自己与皇帝在御书房里待了多久,豫王能不知道?

这令狐十有八九是被豫王骗过来的,就是为了提醒他——“弄个明白”可以,“弄玉偷香”不行。

兜头一盆冷水,苏晏什么兴致都没了,忙不迭地跳起来穿衣、穿靴。

皇帝见这情形,也知道今夜不能成事了,一边穿衣,一边盘算着怎么给越发恣睢的亲弟弟苦头吃。

苏晏勉强把自己整理清楚,很乖巧地走过去为皇帝系腰带、戴冠冕。

皇帝轻抚他的脸颊,叹道:“……也好。”

什么“也好”?临门踩了一脚刹车,也好?苏晏心里嘀咕,面上没表现出来,只问道:“皇爷打算让臣去南京做什么?去多久?”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等下了敕令,你自会知道。”

苏晏想了想,又道:“我还是不放心皇爷的头疾,要不要昭告天下,寻找能治疑难杂症的名医?实在不行,西医……西夷的郎中也可一试……”

想到此时,西医才刚刚开始由经验医学向实验医学转变,连人体解剖学都尚未建立,面对这种复杂的脑内病变恐怕也是束手无策。苏晏不由得沮丧起来,越说越小声。

皇帝笑了笑,揽他入怀吻了一下眉心:“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卿不必担心。”

苏晏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就算留在京城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听从皇帝的安排去南京。

一来,皇帝从不会无的放矢,此行必有使命。

二来,出了春宫图这码子事,恐怕太后更是恨他入骨,搞不好要安排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暗地里把他弄死,防不胜防。还是先避祸保命要紧。

还有一个原因——

他对脑中残留的前世的历史记忆十分在意,尤其关于朱贺霖的一段,虽然记忆破碎且模糊,但总觉得至关重要。或许此去南京与太子相遇后,他能想起来。

苏晏拿定主意,回吻了一下皇帝,向后退两步,行了告退的臣礼。

走到殿门旁,忽然听见背后皇帝唤了声:“清河——”

苏晏回头,朝皇帝浅浅一笑。

皇帝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深深地凝视他,仿佛要用视线将他一笔一划镌刻在心底。

两人脉脉地对视着,似乎千言万语都在这两道交融的目光中了。

苏晏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御书房的——那么醉人的凝望,谁舍得先一步扯断视线呢?他舍不得,皇帝也舍不得。

但他终究还是走在了出殿门、出宫门的路上。

“嘁。”

侧上方有人发出气音,像个随意而无礼的招呼,在清冷的宫禁夜里听得分明。

苏晏转头——向上看——豫王一身玄衣,伸着一双长腿斜倚在屋脊,臂弯里枕着个空酒坛,正朝他戏谑地呶嘴:“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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