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1捉虫,看过请忽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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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要从在孟州说起。”春娘捧过一盏晚晴递过的茶,垂首幽幽道:

“小时候家里遭了灾,我和弟弟秋官同一天被家人卖了,我被卖到了万禧楼,弟弟被卖到了戏班子学戏。

我和弟弟虽然没卖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好歹都在孟州,等我在万禧楼渐渐有了点名声,便找到了他,给他延请了名师教戏。

后来,他有了几分声名,便一路从孟州唱到了京城。

我送他入京的那天,恰逢大雨,轿子坏在了半路,轿夫回去叫人,我自己一人在雨里等。

就是那日,我遇到了裴郎。他坐着一顶破旧的青呢小轿,携一把八十四骨紫竹柄伞 ,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袍,当真是长身玉立,一表人才,虽然面露风尘之色,但是器宇轩昂,是个伟岸的大丈夫。

他见我自己一人在荒野中狼狈淋雨,忙忙下轿来问我是何事在这风雨中伫立?我说轿子坏了,我在这里等轿子。

他便将他的伞撑起来,替我遮住雨,又让我到轿子上坐,说自己可以步行。

我虽推辞不可,但也知天色已晚,我一人在这荒野之中久候不是事情,我……我便坐了那顶轿子……

我不该坐那顶轿子,我不知道,那顶轿子,一步步带我走入一个见不到光的死胡同……”

春娘的手颤抖着,那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全都倾落到了茶盏里。

晚晴见她这般难过,心里也不禁替她唏嘘,她拿出自己的帕子,一手接过春娘的茶盏,一手将帕子递给春娘,道:

“姐姐,你擦擦眼泪,这茶我帮你换一盏吧。”

春娘握了握晚晴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缓缓道:

“裴郎将我送到长街上,我怕……怕他知道我的身份,便让他将我送到街口。

谁料他坚持将我送到家,那时雨还下的急,他便帮我撑着伞,自己被淋得如同落汤鸡。

我见他执意要送,便也咬牙告诉他,我是万禧楼的妓子。他听了,并没有看不起我,只道:

'那好,姑娘回去后,还要再喝一盏热热的姜汤,驱驱寒才好。'

他一点也没把我当成风尘女子,就像我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子一般,我……我……我好生惭愧。

临走前,我让龟公给他抓了一把钱,让他打酒喝,他坚决不从。

我心里过意不去,又约他到我房里坐一坐。他却说天晚了,今日我累了一天,不要再陪他了,说完便走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见了他这一面后,便心心念念忘不掉他。每当有客人来访,我就盼着是他,我也知道看他的装扮,绝不像是能来这里的人,可是我就是忘不掉。

结果半年后,一个外邀的酒局,让我们去助兴,只说京里来了高官,让我们去陪。

我那日本来身子不适,但是来人凶蛮的很,立逼着我去,我只好去了。没想到我去了后,竟然在那个饭局上又见了裴郎。

那时我在场上弹琵琶时,他静静坐在一个角落里,握着一盏酒,对我笑。

我心里一乱,琵琶弹错了一个音,还好,大家都在喝酒,根本无人在意,只有裴郎,他从始至终都很认真在听。

谈完后,主事者让我们按次序去陪在场的贵人,我故意延后了两个,站在了最后,终于坐到了裴郎身边。

他问我的第一句是:姑娘那日没着凉吧?

我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谁料他道:姑娘花容玉貌,钰甫终生都不会忘。”

春娘说到这里,嘴角流露出一抹甜蜜而忧伤的笑,似乎那日重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仰头愣怔良久,久得晚晴都有些不忍心,正待要发话时,却见她极快地拭了把泪,自嘲道:

“不怕杜小姐笑话,我自幼是风月场上打滚的人,什么样的情话没有听过,可是裴郎那一句话,我再也抵挡不住,只想着自己怎生能和他成就一段缘分就好了。

在那个酒局上,裴郎告诉我,这是他们一个同窗举办的筵席,因宴请了京中的大员,故而邀请了他们几个相好的同学来陪客人,这种场合他从未来过,本来想走的,结果遇见了我。

在筵席上,我亲眼看见,他那些同学何等的轻薄狎戏。而他,却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还问我,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又特特去侍从那里,要了一盏紫砂糖给我喝。

我是污烂泥塘里长出来的人,何曾被人正眼看过一眼?往常虽然薄有名声,却也是那般狼藉不堪的名声,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就连我的亲弟弟,也是我为他想得多,他为我想得少。

而裴郎,他先是对我有一轿之恩,之后又对我如此尊重,我怎能不报答他?临别时,我问他,是否能去万禧楼见我一面?

他好生为难,我知他是囊中羞涩,便告诉他只管来,来了后我替他拿银钱。

他红着脸道,这绝不可以,他会自筹银钱去看我。

我和他依依惜别后,又过了一个多月,已经是隆冬季节,这时客人已经很少了,某一天我正在梳妆时,忽听到外面在叫我的名字,跑出去一看,正是裴郎。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薄夹衣,却给我带了一包紫砂糖。告诉我,若是每月那几天不舒适,可以喝这个,他看医书上说的。

我又哭又笑,问他,如何穿得这般单薄?他说因为筹钱不易,他替人抄了一个月书,又当掉了自己的棉袍,这才筹到了见我一面的银钱。

我当时感动得眼泪直流,便将他邀入房中,我,我主动宽衣想要侍奉他,他却坚决制止了我,替我把衣衫重又系起。

见我讪讪地,他手足无措地解释说他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觉我心地善良,又善音律,解人意,愿做我的知音,并非有意要与我有床笫之事。

他喝了两盏茶,便被妈妈催着起身。我当时心意已决,便也没挽留他,只问了他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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