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状态栏 第22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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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钱益红放下手机,笑了出来。“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呢——我第一次来非洲是去马里时候是90年,那个时候已经是第二批医疗队了。”
“那您怎么现在还来非洲?”孙立恩听到这个很有些好奇,“医院选拔援非医疗队员,基本都是只选派还没来过的医生吧?”
“后面再来非洲,我都是自愿的。”钱益红头稍微抬起来了一些,她有些怀念的看着窗外的非洲天空,说起了三十多年前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作为第二批医疗队队员抵达波利坦维亚后,低年资的妇科主治医生钱益红在飞机落地后第三天,就患上了疟疾,而且还是最为凶险的恶性疟。
当年治疗恶性疟的手段并不太多,主要靠的还是氯喹和其他几种奎宁药物。但这些药物在钱益红的身上效果始终不太好。前前后后拖了一周多,医疗队的领队看钱益红的情况越来越差,这才决定启用了队里带着的新药——复方蒿甲醚。
复方蒿甲醚是当时在国内获得了审批的一种三类新药,作为青蒿素的一种复方制品,复方蒿甲醚能够有效解决青蒿素治疗迅速但复发率高的问题。但由于当时我国缺乏广泛注册专利,通过国外药物有效性试验以及商业化的经验,所以这种新药也只是在国内有部分制造和使用。
医疗队带着复方蒿甲醚来波利坦维亚,大概也存着小范围实验性用药获取实验数据的心态。不过在他们正式展开实验之前,这药居然先给自己人用上了。
使用了复方蒿甲醚后,钱益红的疟疾很快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无奈恶性疟对身体的伤害太大,而且之前拖延的时间又有些久,她后来还一直处于严重贫血的状态,身体状况颇为堪忧。虽然希望给钱益红尽快进行输血以缓解症状,但在验血阶段,医生们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居然是a型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医疗队的成员中没有任何一人是同样的rh阴性,而要在基础医疗同样薄弱的一塌糊涂的马里寻找到a型rh阴性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医疗队和大使馆开始协商,准备把钱益红送回国内继续治疗时,钱益红所工作的卡地医院门外,忽然来了很多当地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们是来献血的。
第一批医疗队抵达马里之后,展开的众多工作中,有一项最重要的就是为当地居民提供产科和妇科服务。两年的派驻期间,医疗队为当地居民接生了数千名新生儿。在医疗队被派驻到卡地医院以前,当地产妇的自然生产死亡率高达14%。而在两年的服务期间,当地产妇的自然死亡率被压低到了不足1%的地步。
马里地区属于极不发达地区,当地妇女普遍会在成年之前就结婚生子。很多即将为人妇的妇女在临盆前还只是个懵懂无助的孩子。在国内待久了的医疗队工作人员哪儿能受得了这个,她们对这些产妇多加照顾,同时还积极在当地普及相关的妇科知识。毫不客气的说,中国医疗队在当地两年,影响的却是这一区域未来二十年甚至更长远的未来。
当地居民对中国医疗队感激万分,而当他们听说新来的医疗队医生中,有人需要输血,几乎所有在卡地医院生过孩子的妇女们都坐不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善恶观念,她们对我们这么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也应该帮帮中国医生。
这些年轻的母亲们带着孩子,甚至带着丈夫一起来献血。这些认为血液是可以被拿来施加诅咒的当地人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够帮助到中国医生,你们要抽多少血都可以——就算孩子只有几个月大,只要用得上,那就抽。
卡地医院的当地医生费了好大劲才安抚了这些激动的献血者。而中国医疗队的领队也作出了决定,只接受成年且身体素质达标的当地人献血。
一天之后,三名被确定为a型rh阴性血的妇女成功进行了献血。她们身体里红色的血液被输入给了同样年轻的钱益红身体中。她很快就好转了起来,并且在一周后,和其中一名献血的妇女拍摄了一张合影。
这张合影被钱益红一直珍藏在身边,直到这一次再来非洲前,因为担心照片损毁,她才让自己的儿子把照片翻拍成了数字版本,并且放在了自己的手机里。
“自从那一次之后,每一次的援非医疗队我都会报名。”钱益红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她笑着说道,“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是第五次来非洲了。”
“您来这里,是为了再见一见当年为您献过血的人?”孙立恩听着这个故事,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找到她们了么?”
“我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我听人说,她们后来都移居到国外了——下落不明,一直都没能再见一面。”钱益红显得有些遗憾,“不过,再见她们一面并不是我报名的主要目的。”
“那您的目的是什么?”孙立恩对面前这个上了年纪的妇科医生有些肃然起敬,“这里的条件这么差,远不如国内呀。”
“马里当年的条件也远不如国内,而我在当地甚至没有接诊一名患者,没有接生一个孩子就病倒了。”钱益红认真道,“我没有为非洲作出任何贡献,他们就付出了这么多来拯救我的生命——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只能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去回报他们吧。”
第593章 脸黑
越野车摇摇晃晃开了两个多小时,在途径狮子、鬣狗、长颈鹿和一群卷毛狒狒之后,医疗队一行人“顺利”抵达了他们要去开展巡诊的卡图人村落。
一群小孩热热闹闹的朝着车队跑了过来,伸出双手围绕着车辆讨要糖果。但是当他们看到车上坐着的并不是年轻的白人ngo,而是有些年纪的亚洲人而且还穿着白大褂之后,小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嘴里还喊着几个有些奇怪的词。
费利佩翻译说,小孩子们喊的是“穿白衣服的魔鬼”。
穿白衣服的魔鬼们吓跑了要糖的小孩,却引来了大人们的围观。白大褂上印着的红色china字样,以及china下的红十字在他们眼中就代表着健康和解除病痛的希望。
小孩子们被大人抓鸡崽一样提溜着走到了医生的面前。有些医生在忙着给小孩喂糖丸,而另一些则没这么幸运——他们已经七岁了,到了需要复种卡介苗的时候。
能吃到糖丸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喂糖丸的“穿白衣服的魔鬼”,希望通过自己纯洁的小眼神再获得一颗糖丸的馈赠。而那些被打针了的小朋友则带着眼泪,嫉妒的看着和自己同村的小朋友——凭啥他们能吃糖,我们却要被打针?
一名医疗队的医生和几个本地医生负责给孩子们进行计划免疫。而其他的医生们则从卡车上搬下了桌椅板凳,开始在几株巨大的椰子树下围坐起来,开始准备问诊。
孙立恩看着椰子树上硕大的椰子,不禁有点担心——以自己这个人品……等会不会有哪位同事被树上的椰子掉下来砸到头吧?
事实证明,当地人为了保证医疗队医生们的安全也确实是煞费苦心。在明确了医生们要坐诊的区域后,孙立恩见到几个不知为何穿着切尔西球衣的本地人拎着柴刀和一根粗麻绳走了出来。武装警卫稍稍靠拢了一些做出了防备动作,而他们则把麻绳套在脚上,用嘴叼着柴刀开始爬树。
那棵看上去得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的树,他们居然只用了十来秒的功夫就爬了上去。孙立恩对这套技能看的极为眼红,要是自己能这么爬,以后去儿科请老师来会诊岂不是又快又方便?
五个本地人砍光十二棵椰树上所有的椰子,一共耗时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医疗队的医生们就能在保证头部安全的情况下开始接诊了。
孙立恩今天的任务是负责内科问诊——原来预定今天要出诊的内科梁医生身体不太舒服。听骨科的医生说,可能是走路太多,有点疲劳性骨折的先兆。
至于孙立恩嘛……反正已经拿到了执医证,孙立恩至少可以充满着自信来给人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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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不像是肺炎。”孙立恩接诊了几个理应是呼吸内科的病人。主诉基本都是发热,乏力和头部血管跳动疼痛。诊断过程还算顺利,状态栏也确诊只是轻微感冒。全过程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费利佩翻译的有些费劲。
“这些人说话是带口音么?”给这个病人开出了两粒布洛芬后,孙立恩转头对满头大汗拼命喝水的费利佩问道,“我看你翻译好像挺费劲的。”
“他们说的都是本地土话。”费利佩又喝了一口水,“土话里没有那么多用于形容症状的词汇,比如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血管跳动疼痛。”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土话直接翻译过来就是‘我的脑子里有一头瞪羚。’”
当地土话缺乏严谨的语法和足够丰富的词汇。所以当地人会将一些名词原封不动的拿来充当形容词。比如“瞪羚”,既可以表示跑得快,也可以表示跳得高,甚至可以拿来表示身材匀称或者干脆形容“跳跃状的”。反正怎么用都行,而具体的区分就只能靠翻译自己去理解。
孙立恩深表同情的看了一眼费利佩,看样子今天他得多吃些肉包子才能把消耗的脑细胞都补回来。
后面的诊断风平浪静,除了有一名需要在现场动手术进行沙蚤病治疗的患者以外,并没有引起什么“全体医疗人员都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围观”的情况发生。
孙立恩是第一次看到沙蚤病的患者,患者的脚底初有大量的灰白色赘生物,和周边的健康皮肤相比颜色差距巨大。而且这些灰白色赘生物基本都以圆形为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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