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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聂秋,这就是你给我的报答?我就问你一句,你的心是不是永远都捂不热?

聂秋一言不发地听完了聂迟的话,然后才终于有了点动作。

拿起手边的酒杯,聂秋翻过手腕,将里面的酒水尽数倾倒在地,淅淅沥沥的声音,好似雨水冲刷屋檐时的声响,溅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然后向四周散去。

是的。他很轻地说道,像是在喃喃自语,听不出悲喜,我心是冷的,捂不热。

白瓷烧成的酒杯掷在地上,摔成了片片莲瓣,聂秋心想,如此就再也不可能合拢了。

他推开木椅,并没有多做停留,绕过了那摊碎渣子,转身离去。

也就是这样了,他想,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谁都别再继续折磨谁了。

踏出正厅,穿过回廊时,一路上都有侍女小厮忍不住向聂秋偷偷投来异样的目光。

直到走到聂府大门的时候,聂秋才有一丝鲜活的感觉,手指总算是有了点温度。

年轻的门房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连忙站直了身子,从怀里摸出那颗夜明珠,喊他的名字,伸出手,捧着夜明珠,递到他面前,想要将它还回去。

我已经给你了,不必还我。聂秋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斜过眼睛,视线越过他,道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向谁说的话,再见。

第110章 、入画

聂秋虽觉得浑浑噩噩, 眼前一阵模糊,却又觉得无比清醒冷静。

他从聂家走出来,跨过那道门槛儿, 再绕过两个弯,前方不远处就是候在那里的马车。

聂府门口毕竟不是什么集市,不会允许有人乱停马车, 挡着大门,所以当时将聂秋放到聂府之后,车夫就驾着马车又往前头走了一截。

走到第二个拐角处的时候, 聂秋放慢了步伐, 将手按在长满了湿滑青苔的墙上, 忍不住俯下身子,动作又轻又小地蹲了下去,用力地、无声地呼吸着,仿佛有刀子硬生生割开了他的胸腔, 就连心脏都被别人攥在了手心里,没办法控制, 也没办法呼吸,痛得难以忍受。

所幸这个地方离聂府有一段距离, 所以他并不担心聂家的人会看到。

而且, 聂迟不会追上来的,聂秋只希望他冷静下来之后会看看那封信。

他承认, 当聂迟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有一瞬的动摇。

聂秋生病的时候, 聂迟确实是守在床边。

聂秋衣服不合适,聂迟确实会置办新衣。

聂秋吃不进东西,聂迟确实半夜熬了粥。

每次回想到种种过往, 聂秋都仿佛有了种困厄中的善意。

这些善意无数次把他从远走高飞的想法上拉回去,然后又继续痛苦,继续想逃走。

已经足够了,缰绳用了太多次也会断的,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的任何一天。

而他选择了今天,不是以后的任何一天。

所以聂秋连自己抽痛的心脏也顾不上,倒掉了酒,摔碎了杯,急急忙忙转身离去了。

都说长痛不如短痛。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即使愿意忍受长久的痛苦,也不愿意尝试短暂的疼痛。

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硬生生把自己从身体中割离,剖开血肉,把热腾腾、血淋淋的心脏挖出来,脸上还要挂着笑,强装镇定,不能叫对方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急促地呼吸了几次后,聂秋半阖着双眼,总算是觉得胸口好受了一些。

从现在开始,他断了自己的后路,再也没有任何归处,真正成为了孤独的飞鸟。

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饶是方岐生再耐着性子,也该要等急了吧。

聂秋没有给自己留更多的时间去缓解,恢复了一点精神后就准备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不过他没能站起,手指刚刚触碰到了硬冷的墙壁,就脱力一般,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了。

像雕成可笑模样的木雕一样,寸步难行,也失了言语,只是静默地停留在原地。

因为他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带着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

聂秋?你没事吧?

方岐生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聂秋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方岐生。

应该是想的,因为他打心底里希望有个人能拉他一把,将他带离深渊。

或许又不想,因为他希望他在方岐生面前永远是冷静的、坚定的、毫无退缩可言的。

明明天际已经暗沉了下来,但当他仰起头去方岐生的时候,却觉得刺眼得很。

方岐生蹲下身子,双手按在聂秋肩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聂秋从一片模糊的视线中看他,脑袋昏沉,定了定神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是带了点焦急的关怀,明明白白,就摆在他面前,毫无遮掩。

方岐生看见面前的聂秋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却没听见声音,只能凑过去,将耳朵贴近他唇边,用上可能是毕生最温柔舒缓的声音,问道:聂秋,你说了什么?

他没等到聂秋的回答,却等到了他的回应。

脸色苍白的人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这是第二回了,但是和上次的姿势不一样,心境也全然不同。紧接着,聂秋侧过了脸,埋在他脖颈间,方岐生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睫毛扫在皮肤上的感觉,很轻,让他感觉就像一只易碎的蝴蝶。

方岐生有一瞬间想到,他现在应该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小心思,免得暴露。

然后他又想,去他妈的,暴露就暴露了吧。

他的手臂环住聂秋,用上了力气,抱得很紧,像是想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在他身边,掌心贴在聂秋的上下起伏的背脊上,慢慢顺着气儿,静静等着他絮乱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

方岐生不知道他们到底抱了多久,他只庆幸魔教的马车夫不是多事之人,没过来看。

别的不论,腿已经蹲得有些麻了,特别是这个姿势,真的挺累人的。

但是他又不敢动。

毕竟他刚刚看到聂秋时,聂秋眼神飘忽,脸色很差,问什么都不回答,一摸又发现他手指冰冷,仿佛只要自己一松手,面前这人就会化为一缕青烟随风散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岐生偶尔会有这样的预感。

当初在清昌镇的时候,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方岐生从驿站里随便抓出来一个小厮,问了他市集的方向,等小厮哆哆嗦嗦地给他指了方向之后,他就转头去寻聂秋,准备和他一起过去。那时聂秋其实就站在方岐生身后的,没有挪动步子,脸上有笑意,身后是朝阳烈日,晨曦的光芒将他的面容轮廓晕染成水迹,模模糊糊,看起来和身后的凡俗格格不入。

很奇怪。

只要聂秋没有开口说话,孤零零一个人去做什么事,或是靠在窗边吹吹晚风,或是卧在软榻上看书,或是仰面看向天际,无论是在做什么,都让他有种割裂的距离感。

换句话说,方岐生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聂秋甚至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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