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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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穷炱枪与这匕首一长一短,无异于两个极端,不过,若是真要用,倒也无妨。

孟求泽定定地看着戚潜渊,先是点点头,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勉强会用一点。

戚潜渊拔剑出鞘,将剑鞘随手扔在地上,落进积水里,溅起零星的水花,转眼又被坠落的雨珠所压下,那柄长剑倒映出雨幕,泛着冷冽的光,他闻言,说道:防身足够了。

孟求泽这才窥见戚潜渊的心思,终于明白他不是想逼着自己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上阵杀敌。他有片刻的诧异,又和戚潜渊对视了一阵,戚潜渊没有要解释的意图,于是他只好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开口说道:殿下要我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你们厮杀?

他从混沌中苏醒,到现在,活了几千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要求后退的时候。

不远处,正在静悄悄地排兵布阵,戚潜渊先是扫了一眼,随即垂下视线,看向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走三步能喘四口气的人,说道:不,我要你离开,去找流光王。

说完,他想到自己刚放飞的那只信鸽,又觉得他其实也不该对孟求泽抱太大希望。

至少有一个能够将消息传到流光府,戚潜渊想,总归,这暂时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该考虑的,是如何重振士气,用这为数不多的九十个侍卫,还有十个从未拿过兵器的随从去抵抗二皇子那正逐渐逼近的几百人。他心知这并非两全之计,只是拖延时间。

毕竟,你未曾习武,即使留下也做不了什么。戚潜渊见他不开口,轻轻地、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说道,孟求泽,孰轻孰重,你是拎得轻的,别在这时候成为我的累赘。

孟求泽没回答,抬起头,看向茫茫的夜空,视线穿透层层雨幕,直破云端。

这场雨至少还要下好几个时辰才肯停,所以背水一战的方式行不通,未等士气涨上去,阳河的水就已经淹没了河堤,他暗暗想到,究竟有什么方法,才能赢下这场仗?

明知九死一生,前路渺茫,凡人脆弱不堪,戚潜渊又为何如此从容镇定,不曾畏惧?

他不明白,戚潜渊也没打算让他明白,时间紧迫,戚潜渊已经不打算再与他交谈,将手按在他的肩头上,沉甸甸的,他薄唇微动,低声说,走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戚潜渊,身后,有声音穿透了雨幕,落在耳中,有几分熟悉,却好像从未听过,然而雨声太大,戚潜渊一时无从分辨,也没有闲心追究,若我未能将消息传到流光府呢?

那就待我途径黄泉路之时,再仔细数落你的失职吧。

戚潜渊这么回应了,没有转头去看孟求泽,翻过手腕,挽了个剑花,迈开步子。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融为万千阴翳的影子,被落下的雨击碎,消失不见。

第299章 、川行

荒唐。

孟求泽看着戚潜渊的身影化作千万滴水珠中的一滴, 顷刻间便失去了踪迹。

荒唐。他又将这两个字缓缓地在唇间念了一遍,无声的、微不可察的,像阵风。

他与天同寿, 统领万千星君, 从未被人说成过累赘,他总是能够带来胜利,无论是对东华帝君而言,还是对戚淞而言, 只要有他在, 无论局势如何险恶, 都不可能输。

纵使戚潜渊自幼习武,熟读兵书,终究是血肉凡胎,难以挽回这摇摇欲坠的局面。

太荒唐了, 他想, 戚潜渊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些,又怎么能走得这么决绝。

孟求泽心知, 这位五殿下是不信鬼神的。他最后答的那句待我途径黄泉路之时, 再仔细数落你的失职,分明是有嘲弄的意味,因为戚潜渊根本不相信所谓的黄泉路真的存在。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孟求泽不得而知。想来, 戚潜渊说的时候或许什么也没想, 只有他耿耿于怀,这场暴雨淅淅沥沥地下,将他一腔心事也浇得七零八落。

雨声渐渐地大了,如擂鼓, 水珠却被他身上溢出的灵气所惊扰,生出退意,朝四周散去,不敢沾湿他的衣袂。他强压住体内流窜的灵气,豆大的雨珠又小心翼翼地靠拢,很快就将他淋得透彻他望着眼前的灰蒙蒙的一片雨幕,轻轻嗤笑一声,想,孟求泽这病秧子怎么可能顺利地躲过重重包围,顶着暴雨,踏过泥泞的山路,将消息传到流光府呢?

不远处传来兵刃相交之声,尖锐刺耳,只是听着,就仿佛能尝到喉间涌起的血腥气。

破军在原地站了一阵,终于挪动了脚步,转过身,朝着流光府的方向走去。

不必去探,他知道,他和戚潜渊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此走下去,绝不会相遇。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零星的犹疑随着他踩进积水的那一刻也与倒影散成碎片,衣摆被雨水濡湿了,沉甸甸地贴在膝弯处,偶有几滴水珠顺着落下去,转眼又消失了。

戚淞妄图将星君囚禁在一隅宫殿构成的囚笼中,于是破军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的衣角,头也不回地离开,好似那几年里,他从未、以后也绝不会对戚淞投来轻飘飘的一眼。

而多年之后,戚淞的儿子,戚潜渊,要求破军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反倒是犹豫了。

敌军步步紧逼,兵分两路,前后夹击,破军察觉微弱的杀意,从暗处传来,对他而言却分外明显,无所遁形,他垂下目光,便从积水的倒影中瞥见那几个兵卒身形微微一动。

看,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形,像孟求泽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该暴尸荒野了。

戚潜渊对他,到底是太信任,还是不够信任,他分辨不出来,于是就更觉得焦躁。

破军将手中那柄样式过于精美,颇有些中看不中用的匕首放进怀中,思绪飘忽,甚至没有抬眼去看,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很轻易地侧身避开了那些兵卒的攻击。

然后,他的眸光渐冷,从温润浅淡的暖色变为冰冷刺骨的冷色,酝酿着一片风饕雪虐的冰原。一时间,倒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这场暴雨,还是他的眼神更令人背脊发凉。

穷炱枪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五指收拢,将长.枪握紧,天地间有片刻的寂静,随后,寒光刺破雨幕,腥红的血液如同瀑布一般溅射而出,泼洒在地上,跌入那些浑浊的积水里。

破军抬手擦去那点溅在他面颊上的血迹,干脆也不瞒了,撤去伪装,银制的甲胄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他的身体,雨珠落在盔甲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像风吹动占风铎的声音。碎石相触,可知风来,颇为闲适,放到他身上,却生出另一种肃杀的、冰冷的煞气。

从阳河到流光王的地盘,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对破军来说只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

他当然可以立刻将消息告诉流光王,但是,若他带着流光王归来,戚潜渊见到这番景象,保不准会心生怀疑,疑他孟求泽分明不会武功,却能来去自如到时候就难解释了。

破军掂了掂手中安静的穷炱枪,绣着银线的黑靴踏过积水,水中浮动的血液被他踩得向下沉去,本就不算清澈的积水变得更加污浊不堪,黄的,白的,红的,最终变成褐色。

他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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