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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珍妮来换班时，盯着洛俐的袖口看了好一会儿。

洛俐察觉后，特意晃了晃手腕，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

“很特别，还从没见过衣服上有这样的装饰品。”珍妮看得出神，“虽然只是小小的，但是有了它的衣服，莫名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洛俐指指袖口的蕾丝花边：“你说，如果拿着它去帮我要一个展位，主办方会不会答应？”

“它？”

珍妮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洛俐姐姐竟然会想拿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小小装饰品申请参加工艺品展览。

珍妮诚恳地询问：“您是要我拿着您这件衣服去参加展览吗？”

明明有一整件衣服，展览的却只是一个袖口，这好像属实有点儿怪异。

“不是，”洛俐手伸向口袋，掏出一把蕾丝边，在珍妮面前摊开，“只展出这个，我还有好多单独的。”

珍妮被这一堆样式繁复，织法精巧的小小装饰物惊到了。

珍妮：“这叫什么？”

“嗯……学名大概叫花边，蕾丝花边。”洛俐，“直接拿这些去展览的话，怎么样？”

珍妮目光始终没从这堆蕾丝花边上移开，语气真诚：“我觉得效果应该会不错。”

洛俐郑重其事地将这堆蕾丝交给她，想了想又留下其中几条：“你喜欢这个吗，如果喜欢，帮你在袖口缝一圈怎么样？”

珍妮受宠若惊：“真的可以吗？”

“嗯。”

洛俐认为，珍妮长相出众，比起将这堆蕾丝边干巴巴地摆在展台上，显然是被珍妮穿在袖口上的蕾丝花边更容易起到宣传效果。

……

几天后，珍妮和佩特启程的日子。

洛俐将新做好的一些冻干食物交给他们，作为员工福利。

“这是贝拉和杰弗里做的。”

贝拉和杰弗里就是洛俐新招聘来的小员工。根据洛俐的观察，两个人都手脚麻利、塌实肯干，而且学东西的速度很快，很适合往洛俐想好的方向培养。

佩特和珍妮打开食盒，红彤彤的冻干草莓和黑白相间的冻干香菇乖巧地躺在食盒里。

“谢谢您。”

“不客气。”

……

……

几天后的上午，洛俐忙里偷闲，在直播镜子亮起来后再次把它拿出来。

洛俐不知道巴奥布港究竟是不是艺术之都，跟她想象中的繁华城市是否相仿，她只知道，时间久的训练营训练强度是真的很大——

珍妮和佩特已经抵达巴奥布港三天了，可是他们两个还没找到时间出去闲逛，课程表排的满满的。洛俐每每摸鱼划水，都只能看到珍妮训练或是上课的场景，简直让她梦回地狱级别的高三光景。

“珍妮，下课了？”

小姑娘蔫蔫地朝妈妈应声，看起来累坏了。

“快坐下休息，喝杯果汁补充一下.体力。”

珍妮喝了一口，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原本精力都放在训练和上课上了，脑子里不记得洛俐姐姐旅店内的美食了。”珍妮失落地敲着杯子，“尝过这个果汁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洛俐姐姐店内售卖的果汁，紧接着就想到，我大概要十几天都喝不到洛俐姐姐的果汁，吃不到洛俐姐姐的冒险者套餐，好痛苦。”

珍妮妈妈拿出食盒放在洛俐面前：“那快尝颗草莓压压惊？”

珍妮咬住一颗草莓，表情好转了一些。

珍妮妈妈：“别这么泄气，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今天我出去闲逛时，看到了一间艺术长廊，门口的侍应生说，最近这间艺术长廊将举办工艺品展览。之前你说，洛俐女士带了自己制作的工艺品，想要在这种展会上展览，所以我顺便问了他个人展位的事，他说目前还有几个空置的展位，只要作品足够优秀，完全可以个人报名。”

镜前，洛俐猛地一拍桌子：“真的吗？那太好了！”

旁边，因为不熟悉业务正在紧张学习的贝拉吓得抖了好几下：“什、什么太好了？您没事吧？”

洛俐立刻坐得端庄笔直：“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好、好的。”贝拉继续翻看洛俐给的《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前台》。

洛俐腹诽：明明别人看不到我的直播镜子，怎么还是有种摸鱼被逮到了的感觉……

镜中，珍妮笑起来：“真的？那太好了。”

片刻，珍妮的笑容又在唇边消失：“只可惜老师说我的稳定性有点差，需要加强训练，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去送……”

“我去帮你送？如果你觉得我可能会说不清楚，或者你去问问佩特，他说不定有时间。”

珍妮认真想了想：“那等会儿我去找佩特。”

……

隔天清晨，佩特小心翼翼地抱着绒布口袋，朝珍妮妈妈指的方向走去。

佩特穿过紫罗兰大街，停在紫罗兰艺术长廊门口。

“您好。”佩特恭恭敬敬地跟门口的侍者打招呼。

“你好。”侍者朝他点头。

“请问我可以申请一个展位吗？”

侍者朝他微笑：“如果你确定你的作品足够优秀，当然可以。”

佩特的脸上，谦逊中透着骄傲：“我确定它一定足够优秀。”

侍者：“那请跟我来。”

佩特跟随侍者来到长廊深处。

工艺品展要几天后才开，此刻封闭的长廊内没有灯光，漆黑一片。拐弯后才隐约有不明亮的灯光传来。穿着考究的男贵族站在晦暗不明处，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侍者恭恭敬敬地朝男贵族行礼：“杰里先生，他是来申请展位的。”

男贵族上下打量了一下佩特的穿着：“你的工艺品呢？”

佩特莫名觉得有些不适，但碍于男贵族看起来确实是这次工艺品展主办方的人，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从绒布包中拿出一条蕾丝花边。

男贵族挑高一边眉毛：“这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佩特：“它的学名叫做蕾丝花边，是一种衣物装饰品。”

男贵族随意瞥了两眼：“衣物装饰品？听你这么说，我确认了，我确实从来没见过。而且看这细节，根本不是用心的作品，你走吧。”

佩特微微皱眉，语气耿直：“您在说谎。”

男贵族拧眉：“你说什么？”

佩特又重复了一遍：“您在说谎。”

他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站进灯光处，身后训练营专属的剑盾被男贵族收在眼底。

男贵族收敛了表情。

佩特梗着脖子继续说：“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您站得离我不近，这里的灯光又这么昏暗。从您的角度，看我手中这么小、这么精巧的作品，别说是您，就连最优秀的冒险者，也许都无法看清全貌，可您竟然评价起了这条小小的蕾丝花边的细节——”

男贵族眼神飘忽起来。

提到专业处，佩特的语气又硬气几分：“从我这几年的训练经验分析，您站着的时候后背微弓，膝盖微曲，毫无防备，至少臀部、小腿及足弓三处无力，绝对不是有过冒险者经历的人。可您却说这件工艺品的细节不行，您一定是在撒谎。”

男贵族被戳中，心中恼怒。

他不过是想趁母亲不在，狐假虎威地评判几句，怎么遇上了这么咄咄逼人的小子？

男贵族装腔作势地朝佩特挥手“你……那你再拿过来给我看看。”

佩特谨慎狐疑地看向他：“这次你会仔细看吗？”

男贵族：“我……我当然会！”

“真的吗？”

“真的！”

只要母亲不在，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

“杰里。”苍老又矍铄的女声响起。

男贵族硬生生闭住了嘴，看向黑暗处：“母亲。”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鉴赏工艺品的，我怎么不知道？让他把东西拿来，我来看看。”

……

“呼……”珍妮大汗淋漓，走出训练营回到房间。

“妈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亲爱的，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想吃点儿什么？”

“都这么晚了。”珍妮擦擦脸上的汗，“本来还想先去洗个澡的。哦对了，妈妈，佩特回来了吗？”

“还没。”

珍妮感到一阵古怪：“还没？他都出去多久了？”

珍妮拿着叉子，心不在焉地戳着餐盒里口感、口味皆不佳的通心粉。

“不对。”珍妮站起来，拎起那件袖口被缝了蕾丝花边的外套，“妈妈我去看一眼，等会儿就回来。”

“哎——你吃完再去啊，等会儿就凉了！”

珍妮风风火火地朝外跑，跑到门口处，还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妇人身上。

朱迪斯一下子停住，双手捂着腹部微微颤抖。这一刻，她忽然懂了莫里森说的话——所谓魔法球撞击在了肚子上，是种什么样的痛苦。

珍妮连声道歉：“对不起！”

朱迪斯：“你慌慌张张的，有什么急事？”

“我朋友去紫罗兰艺术长廊申请展位，好久了还没回来，我担心出事，想去看看。”

朱迪斯耳朵听着，目光停在珍妮脖子挂着的红宝石项链上。

顿了顿，她说：“你是不是之前在lvdian做帮工？”

珍妮被这句突然的问话问愣住了：“是。您……”

抬起头看到朱迪斯的脸，珍妮才恍然发觉自己撞到的是谁：“对不起，实在抱歉。”

“没关系。”朱迪斯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我没什么急事，如果你真的很急，我可以带你去紫罗兰艺术长廊。”

珍妮连忙鞠躬：“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