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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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之站在树下“望”着他们,想了想说:“云荆……他会不会是看了未来镜,所以才变成这样?”

姬夜和阮轻的神情同时僵住了,阮轻嘴唇张了张,声音极轻,“他……若是看了未来,又怎么会不记得我了?”

陆宴之垂着脸,缓缓说道:“假设说,他在你生死不明的情况下,窥见了未来的情形,作为他身边的人,比如云珂太子,会怎么做?”

“任何试图窥视未来的人,都会陷入疯狂之境,”阮轻抿了抿唇,担忧地说,“如果我是云珂,一定会想办法让十四忘却镜中所见,该不会是他……是他对十四动了手脚?!”

陆宴之微微颔首。

阮轻松开姬夜,站起身,踱步想了一想,恍然说:“一定是这样的,很有可能就是云珂故意的,是他故意让十四失了记忆,哥哥你说的太对了,你简直太聪明了!”

陆宴之微怔,耳朵簌然红了,心里烫得打紧。

姬夜会意过来,接着说:“既然如此,那也不一定要让靳恢复记忆,只要让他们的计划不能得逞就行。”

静了一瞬。

姬夜反应过来,问阮轻:“他若一直不记得你了,你怎么办?”

阮轻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能怎么办,若这样对他来说更好,那便让他忘了我好了。”

姬夜扁扁嘴,心里有些不畅快。

“他不会一直都忘了你的,”陆宴之顿了顿,声音涩然,“还有过去镜,那是过去所有一切的证明。等机会到了,他自然就想起你了,我们也一样,所有陪伴过你的,都会以这样的形式,与你永在。”

阮轻抬眸注视着他,点了下头。

有时候她真的很感念,感谢陆宴之陪在她身边,为她掌灯,为她辨明方向,指引着她度过漫漫长夜。

听他这么一说,她心里也释然了。

靳十四记不记得她,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燃冥坐的离他们远一些,有些拘谨地笑了笑,“我们这次过来,将血玉方桌也带上了,你们要现在就用吗?”

这才是头等大事!

一下子,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转过脸看向燃冥,姬夜高兴地说:“用,当然用,晚,你回到过去,成功地拿到血了吗?”

阮轻垂眸不语,抿着唇,神色淡淡的。

姬夜神情一变:“?!”

被所有人注视着,阮轻再也忍不住,嘴角翘起,从纳戒中取出那滴封好的血,笑着说:“当然拿到了!”

姬夜呼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拿到了就好!”

阮轻朝她柔柔地笑。

陆宴之守在屋外,替他们把风。

燃冥殿下取出血玉方桌,摆放在他们面前,一时间阮轻和姬夜都瞪大眼睛,满脸震撼地看着这件北海至宝,惊得说不出话。

这简直就是神明的杰作,非常人能想象出来的宝物。

名为“血玉方桌”,实际形状如一张床榻,周身晶莹剔透,红宝石般折射着耀眼的光芒,无论是桌面还是桌腿,上面没有一丝肉眼可见的纹理,手指触上去,仿佛抚摸着世上最柔软又最坚硬的东西。

而最为奇特的,则是床头处那像花蕊一样会呼吸的玉枕,阮轻目光落在那玉枕上面,便再也没有移开过。

姬夜也是一样,不禁朝它伸出手。

“当心,”燃冥握住她手,温声提醒,“它会吞食肉.体,千万不要碰那里。”

阮轻将取来的血交给燃冥,后者将血滴滴在那玉枕中间,仿佛一粟米落入沧海之中,血滴霎时不见了。

紧接着,玉枕仿佛被唤醒,花蕊一样的触须开始疯狂地摆动着,仿佛肉食动物在进行消食,接着“呕”了一声,吐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

阮轻:“………………”

她有点不想要了!

过程好恶心!

但很快,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开始缓慢生长,仿佛雏鸟在窝里颤动,逐渐地出现人形姿态。

燃冥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幕,从身上撕下一片龙鳞,扔到玉枕处投喂,于是枕上的小人便又长大了一些,呈现婴儿之态,粉嫩的肌肤,双眸还是紧紧闭着。

姬夜弯着唇笑,也从身上撕下一块如玉的鳞片,扔到玉枕中哺喂。

“别这样……”阮轻忙说,“慢一点长没关系,我不着急。”

姬夜柔柔一笑,从后面靠在她身上,下巴枕在她肩窝,端详着玉榻上的婴儿,轻声说:“没关系,是我想让她快快长大。”

阮轻摸了摸姬夜的头,但笑不语。

小人又长大了些许,阮轻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描述当时心情,惊愕,震撼,甚至感觉自己在做梦,眼前一切都是虚幻。

那婴儿安静地躺在玉榻上,片刻后睁开了眼,目光中却没有任何神采,黑亮的眸子如一潭死水,只看着一个地方,许久都不曾眨眼,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死人一样,对外部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阮轻朝她招手时,她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姬夜将外衣解下来盖在她身上,阮轻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她的生长,仍然没有任何真实感。

燃冥走出去,好奇地看着陆宴之,打量许久才说:“阁下……就是天清君?”

陆宴之彬彬有礼地朝他拱手,“燃冥殿下,久仰了。”

燃冥仍带着兜帽,有些腼腆,轻声说:“你身上的气质,确实与人族不同,你是妖吗?”

陆宴之微微一怔,犹豫片刻说:“为何这么问?”

陆宴之纯属诧异,没有人告诉过他身世的事情,如今沦为星照门弃徒,更是背负着种种不堪的骂名。

旁人道他出生低贱,是陆氏夫妇好心收养了他,而他却恩将仇报,完全不将养育之恩当一回事。

陆宴之至今都不知道,他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陆氏夫妇为何要收养他,又为何一度将他作为掌门来培养?

而燃冥听了他的话,以为自己的问题冒犯到了对方,一脸歉然,忙说:“我只是随意问问,你别挂心。”

“……”陆宴之:“好吧。”

陆宴之话不多,但不会让人有压迫感。

就仿佛山间清风,江上明月,令人神清气爽;又像是一株神木,自天地诞生后便出现在这世上,使得一向不喜欢与人相处的燃冥殿下,再一次有了主动开口的欲望——

他注视着陆宴之,低声说:“你若想要浮生花,我会想办法从燃霄那里讨来给你。”

陆宴之不禁笑了,盲眼认真看着燃冥,温声说:“多谢殿下好意,我现在这样也很好。”

燃冥微微颔首,心里又高兴了几分,与他一起守在屋外,等着日落,月亮升起又落下,等着天色渐明。

第三日了。

云荆在房中擦拭雪岚剑,满脑子还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那张脸。

一想到她,云荆呼吸变得急促,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恨不得将她死死禁锢在身边,日日夜夜囚禁她,令她无法逃脱他手心。

无法想象,他昨晚那样地不堪和下贱,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地低声下气去求她。

云荆头皮都要炸了。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陆宴之会来救她?

是陆宴之派她过来,算计他,从他身边窃走所有镜子吗?

这么说,她是陆宴之的女人?

想到这里,云荆眼里泛起恨意,面色极不自在。

他入睡时想着那个女人,醒来时想着那个女人,做梦时千回百转地想着……

仿佛中了世上最恶劣的情蛊,为她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不可能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子,为一个人肝肠寸断过。

云荆恨恨地想,许是被人算计了,或许是中了他从来没遇见过的毒罢了。

可抱着她的时候……

云荆呼吸滞住,手忍不住地发抖。

抱着她的时候,他心都是圆满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如此地圆满过。

陆宴之……

一定要找他,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时候,有人传讯——

“殿下,潜入北郡的人已经打探清楚了,天清君不在北郡。”

冯子阎说:“他偷走了殿下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往北郡逃……”

云荆脸色一沉,寒声说:“派人搜查城内,挨家挨户,都有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冯子阎恍然明白,惊道:“他们不在北郡,极有可能就在上陵,殿下!他们料定殿下不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躲在上陵!”

冯子阎的话当即点醒了云荆,他猛然醒悟,提剑往外走,开始一处处搜查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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