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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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这震惊尽收眼底的张若淞笑:“你还是个小毛孩子呢, 懂什么?”

岂不知道投其所好的重要?!

才高八斗如何?武艺超群又怎样?

公主看脸的。

喜欢俊美无俦的容颜胜过一切!

而他,喜欢瞧她为自己痴迷。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 拔都拔不出来的样子。

张若澄:???

就想问问, 好端端的,大哥你怎么脸又红了呢!

可惜对方并没有给他答疑解惑的好心,还特别野蛮粗鲁地将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床也压了, 也不早了, 你快起来吧。今儿这还有许多事儿呢,宜早不宜迟!”

鸡都还没叫, 就被亲哥, 一母同胞亲哥撵出屋什么的。

张若澄整个人都懵了, 有个状不得不告!

不省心的长子终于娶妻成家, 娶的还是自己不能更对性子, 差点义结金兰的好妹子。张夫人也是兴奋得半宿没睡着, 正拉着困到无以言表的张大人诉说缘分的奇妙。

就听着外头守夜的婆子跟幼子若澄问安???

困倦已极,正一腔心火没处撒的张廷玉披着个衣服就出了门:“这大半夜的,你小子最好给老子说出个子午卯酉!否则的话, 哼哼……”

岂止子午卯酉?

张小公子心中的委屈都可平山海!一句爹啊, 您是不知道, 大哥都成什么样了开篇。硬是凭借自己超强叙述, 将张大人给说得不困了:“是么?你大哥他, 竟然如此不淡定?烙了半宿的饼, 还这时候起来泡花瓣牛奶浴?”

“这可真……”

“真怎么?”旁听许久的张夫人终于一个白眼翻过去:“我儿心悦公主, 大婚至喜,好生整理下仪容是应有之义。怎么到了你们父子这里,却好像他做了什么可笑之事一般?”

“这……”张廷玉挑眉:“倘大个儿郎, 居然泡牛奶花瓣浴, 难道不好笑?”

“不觉得。”张夫人摇头,斜眼睨着丈夫与幼子:“儿郎怎么了?儿郎就好意思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地跑出来让人伤眼?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好歹良善点,别为难诸位远亲近友。”

一招ko他们爷俩后,张夫人又果断吩咐:“吴妈妈,还愣着做什么?”

“给我跟老爷、几位少爷都准备个牛奶花瓣浴!咱们一家子都细腻香滑地,迎接大少爷跟公主大婚!”

张廷玉:???

张若澄:!!!那个,他好像惹祸了。现在溜走,装成没来过的样子还来得及么?

人在梦中酣睡被生生叫醒,洗劳什子牛奶花瓣浴……

张家其余几位少爷无名火都腾腾的,誓要找出连累他们倒霉那混账。收拾不了固伦额驸的长兄,还收拾不了话多连累所有的小若澄么?笑话大哥是吧?呵呵,哥哥们倒是看看,你这阳刚的能扛住几顿揍!!!

哥哥们凶狠的眼神让张若澄感觉到危险,忙挺着小胸*脯严正申明:“娘,娘说了,今儿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哪个也不许胡来。”

“谁若是触了霉头,就给她等着!”

张若霭笑:“若澄别担心,非但今日,便近几日,哥哥们都不会找你麻烦。不过你也是读书的,岂不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哥说得对!秋后算账嘛,不嫌迟的。”

“此处应该连本带利!”

五个兄长,一个不知道,知道了绝没有他的好果子;三个要对付他。马上要变成团欺的张若澄眼巴巴看着次兄,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挥退了小肚鸡肠的三哥、四哥。五哥。

被寄予厚望的张若溎:???

有没有搞错!

他虽然排行大,却是个庶的呀!而且,七早八早好梦正酣地被迫醒来,还洗见了鬼的牛奶花瓣浴。他也郁闷着呢,慢文斯理地整了整衣服:“看二哥也没用,我从来帮理不帮亲的!这次六弟你确实不妥……”

“就是,好好的,你欠什么欠?没有那个金刚钻,还非揽那个瓷器活。这下好,一个兄长的笑话没看成,倒害得一群兄长跟这吃挂落!”

几兄弟往来斗嘴期间,张若淞已经美美泡了个牛奶花瓣浴。

又仔细刮了前额与胡须,连眉间些许凌乱都没放过。

安静坐好,让贴身小厮将发辫给梳好。

他这才起身,换身一身大红色妆缎,前后各绣了一团四爪正蟒的蟒袍,腰间系上金黄色吉服带,足蹬粉底方头皂靴。

照过镜子,见无丝毫不妥后。

才又挂上了红色的珊瑚朝珠,戴上红宝石做顶,嵌三眼花翎的吉服冠。

张若淞原就昳丽非常,再这么锦衣华服地一捯饬。配上那一脸心愿得偿的灿烂笑容,真的是……

让过来瞧他的张夫人直接直言,连连夸赞:“哎呀,不怪宁楚格说见你,潘安、宋玉的俱都有了具体形象。我儿这一身,便见惯如亲娘我也惊艳不已。不由想起东坡诗,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天穷水杪,定非尘土间人。”

张若淞俊脸红若涂丹,支支吾吾好半晌,才按捺不住地问:“娘啊,您儿媳妇真是这么说的?在她眼里,儿子真有那么好看?”

张夫人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可不就那么好么!

以至于好好的妹子变了儿媳。

虽然也好,更好。但张夫人提起来,还是有些愤愤。并忍不住严肃脸对儿子说:“你也知道,什么公主深明大义,愿意为满汉融合做出属于自己贡献。都是皇上为了公主,特意使人传播出来的。”

“事实上,宁楚格为了与你结缘付出良多。否则依着她的名望与圣宠,多得是蒙古亲王、台吉将自家儿子送来京城。”

“这场婚事,张家甚至全体汉人官员、天下百姓都受益良多。宁楚格却只得了一个你,你小子可得把心思摆正了,永远记得绑了那个什么粉桃还是桃红的往昭仁殿去的心情与坚持。”

“倾心相待,珍之重之,莫让宁楚格后悔跟你娘从姐妹变成了婆媳!”

张若淞拱手,一脸认真地保证:“娘您放心,儿子不是那朝秦暮楚的风流子。否则也等不到如今,被您儿媳妇看上。您啊,就等着看儿子与您儿媳琴瑟和谐,恩爱无极。等着抱结合了我们两人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大孙吧!”

嘶!

这一句,特别精准地捏到了张夫人的脉门上。

让她顿时血槽清空,什么训诫警告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满的期待。天可怜见的,她之所以持之以恒地催婚。可不就是为了能拥有个仙童般的乖孙孙或者仙女儿般的乖孙女啊?

她停止了殷殷嘱咐,后头跟进来的张廷玉就开始谆谆教诲。

字字句句都离不开皇家婿难做,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就得严于律己。好好的,踏踏实实把这条路走下去云云。

张若淞拱手:“父亲金玉良言,儿子岂敢不从?”

“您放心,儿子定然慎之诫之,不违责任,不灭良知。便做了固伦额驸,也还是您与娘的好儿子。定然与公主常回来看望您二老,府上有事儿,也绝对积极踊跃。当然咱们张家世代积善,对于不肖子孙自有一套严苛规矩。”

“真有那等蝇营狗苟,有辱门楣之辈。向来都死宁可直接打死,也绝不放出去为祸世人,给家中抹黑的!”

张廷玉哪儿不知道,儿子這是趁机暗示呢?

日后府上甚至整个张家,他该管的绝不袖手,有那违法乱纪却别指望他包庇纵容!

不过也是,他个汉人额驸,还是尚了今上最最疼爱孙女的固伦额驸。恨不得被满朝文武用放大镜瞧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人留心。谨慎些,绝不是坏事儿。

迅速释怀的张廷玉笑:“家中、族中诸事自有为父与你的叔伯并兄弟们。哪用得着你个小辈?你啊,且好生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张若淞忙不迭点头,手拿着那结了花球的红色缎子就要往自己身上比划:“那,儿子准备准备就去迎亲了?”

张廷玉瞧了瞧外头才刚刚露脸的朝阳:“连特特来参加你婚礼的长辈们都不见,饭也不吃一口。七早八早地跑去迎亲?呵呵,你别被你那冷面岳父亲手拿笤帚疙瘩给打将出来!”

自打康熙三十九年中了进士后,张廷玉的官途那叫个顺风顺水。十几年功夫,就从区区翰林院庶吉士到如今的正二品大元。

简直青云直上。

直到自家长子与皇上心尖尖上的孙女订了亲,他就开始间歇性遭受未来亲家雍亲王的冷脸攻击。

婚期越近,便越发严重。

让张大人几度惆怅,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宦海艰难。咳咳,不是亲家不仗义,而是花样讨好他的人太多。其中就难免有那么三两个奇葩,特别的急王爷之所急,也厌王爷之所厌。连池鱼都如此,更遑论儿子这正主呢?

张若淞:……

“不会,虽然岳父瞧儿子那目光跟防狼似的。但他老人家心里明白着,那么好的闺女早晚都得被狼叼走。所以比起防狼,更重要千挑万选,确定儿子就是那个上上之选。自打昭仁殿一行后,岳父看儿子的目光都堪称慈爱了……”

而事实上,雍亲王府中。

同早早醒来,已经香汤沐浴过,开了脸,换了吉服,盛装打扮完毕的宁楚格正在聆听阿玛教诲。

那都是新娘临出门的时候才说,这会子会不会有点早?

雍亲王表示,那些都是说来听听的场面话。现在这些,才是他要对爱女所说的肺腑之言:“时光荏苒,转眼已经二十载。阿玛还记得我儿刚刚生下来,像红皮猴子似的样子。这小小的一团,眼睛都没睁开,哭声却极为嘹亮。”

“眨眼间,小婴儿长成了窈窕淑女,竟然也要为人妇、为人母了!”

这等惆怅不舍的眼神一出,宁楚格心里都有些酸酸的:“二十年间,七千三百余日夜,女儿谢过阿玛疼宠呵护。”

胤禛摆手:“个傻孩子,父母爱子女,岂不是职责所在?”

“若真心感谢,你啊,就给阿玛牢牢记住了。你是堂堂固伦公主,是你皇阿玛最疼爱的孙女,是阿玛的掌珠。咱们不蛮横不讲理地欺负人,也绝不困囿于名声、孝道等。婚后能夫妻相和,恩恩爱爱固然好。”

“若不能,也不必胆怯,更无需委曲求全。随时传信回来,阿玛给你做主!”

哈???

宁楚格愣,再没想到曾经罚她抄女学经典的阿玛竟然能说出这话来!

“这就惊讶了?”胤禛笑:“爷还没说,若你实在觉得大婚不如想象的幸福,亦可与阿玛言说。阿玛等会怎么把你背上金顶轿,亦能闯进张家怎么再把你背回来呢。”

啊这……

宁楚格豁然抬头,却见阿玛眸光专注,满满真诚。

不期然眼睛微酸,眼泪就含在了眼圈:“阿玛您跟弘晖几个商量好了,故意来赚女儿眼泪的吧?”

“他们?”胤禛一脸嫌弃:“不过是几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哪有爷言出必行,对爱女呵护备至?”

“是是是!”宁楚格笑:“您是世上最好,最好的阿玛!”

“能与您做一世父女,女儿都不知道攒了多少辈子的福分。哪怕为让您多几许放心呢,女儿也绝不会让自己活成棵惨兮兮的小白菜儿。安心,女儿并没有那个息事宁人的好品格。您女婿好好的一天,说明女儿这婚事便顺当一天……”

“什么女婿?”胤禛皱眉,一脸嫌弃:“还没改口、没拜堂,且算不上呢!这等大事,差一个须臾都不行。”

雍亲王表示,为防更早听到这声糟心的岳父。雍亲王都派人沿途设卡了,不临近钦天监算好的吉时,就绝不放某人进来!!!

宁楚格:???

万分惊诧,并忍不住笑。

只可惜雍亲王府的护院挡得住准额驸,却挡不住连早朝都宣布暂停一日的康熙与德妃。

胤禛刚拱手,说了两句逊谢的话,康熙就不耐烦地摆手:“行了,朕又不是为你而来!好孙女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婚,当玛法的必然得亲自送她出门,为她张目。”

“好让张家那小子把招子放亮点,千万别想不开,惹朕的好孙女伤心。否则的话,朕能让他当这个固伦额附,自然也能把他撸了。”

“咱们满人可不像汉人,讲究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朕身为大清之主,九五至尊。想给心爱的孙女换个可心的额驸,还是不在话下的!”

嘶!

排队要跟女儿交心的李氏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这……”

“这今儿个,好歹也是公主的大喜之日呢!万岁和王爷如此,是否有些不太恰当?”

多触霉头呢?

若换个主,敢这么口无遮拦的。李氏早就二话不说,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这般柔和婉转呢?

却不知她这自认为的柔和婉转听在乌拉那拉氏耳朵里不啻于惊雷,吓得她赶紧屈膝:“李妹妹也是爱女心切,方才口不择言。还请皇阿玛与王爷赎罪,回头臣妾一定好生管教!”

“哎!”康熙笑着摆手:“老四家的不必如此,朕知道李氏的爱女之心。只有为咱们宁楚格开心,哪还有降罪之礼?”

“都是为了乖孙女好,也算是殊途同归。”

胤禛拱手,并对李氏使了个眼色:“皇阿玛英明,正是这么个理!”

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的李氏讪笑福身:“婢妾造次了,多谢皇上宽宏大量。”

“不算不算!”康熙笑:“说来也是朕与胤禛不妥当,再有给好孙女撑腰之心,也不好在她婚礼当日说这些。”

“你能勇敢站出来,大声指出来,可见对女儿关心。也正是你对儿女这番无私疼爱,才让宁楚格与两个小子都孝顺有加。”

这话李氏哪敢接呢?

忙谦逊福身:“万岁爷过奖了,婢妾愧不敢当。”

“为避免二哥们长于妇人之手,府上小皇孙们方及四周,便都搬到了前院,由王爷亲自教导。”

“皇孙女儿们也承蒙福晋慈和,俱都视为己出,殷殷教诲。如若不然,就婢妾这等目光短浅的,还不知道把孩子们耽误成什么样了!”

乌拉那拉氏见她如此,嘴角笑容越发真切:“妹妹又在妄自菲薄,观其子女便知父母。便孩子们这般优秀,你也绝不可能是个叉的。”

康熙八岁登基,如今已经康熙五十四年。

五十几年沉浮,阅人无数。

早就练就一双利眼,结果这这抬眼望去。就见乌拉那拉氏和李氏都满脸真诚,没有丝毫伪装作秀的样子???

嗯,就忍不住又给老四加了一分。

妻妾和睦,子女之间手足情深。这又何尝不是胤禛的能力、魅力?

胤禛:……

并没有被赞赏的喜悦,也或者说顾不上啦!

日上三竿,越来越多的亲友来给爱女送嫁。你一言我一语的,每个人都有无数的祝福要说与爱女听。熙熙攘攘的,他都凑不上前。皇阿玛跟额娘分坐了主位。

明言等会要受好孙女拜别,喝孙女、孙女婿的敬茶。

原该属于他的主场,他却只能敬陪末座。

正郁闷间,窗外鞭炮声声,大门被轰然关上。果然,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中,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外。

胤禛:???

爷派去的那些人,准备的那些难题呢?怎么就让这混账提前这许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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