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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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殷殷嘱咐的岳祖父、恨不得一步三回头, 问他爱妻真不回雍亲王府么的老丈人。

张若淞整个长出了一口气:“天,这感觉, 不瞒宁宁你说, 真的仿佛逃过一劫!”

那如蒙大赦的小表情,可把宁楚格给乐的:“皇玛法跟阿玛爷都是关心我,怕咱们两个新手阿玛额娘的不知道轻重。都是好意来着, 凤举大可不必如此。相处久了你就知道, 她们虽然身份高贵无匹,但也都有颗最朴素的, 疼爱子孙后辈的慈心。”

张若淞无奈摊手:“长辈们的好意, 为夫岂能不知?可……”

“刚刚若不是你坚持, 这会子咱们夫妻就得像牛郎织女、七仙女跟董永似的, 被活生生分开了。你在宫中, 我在宫外。你在雍亲王府, 我在府门外。”

“不但不得相守,便过去看你几次,都有被嫌弃来勤了的风险。”

真是想想, 都让额驸觉得毛骨悚然好么?

特别特别的庆幸。

感谢爱妻没有娇滴滴福身, 道一句孙女全凭皇玛法安排。真个去了宫中, 留他一个人在公主府里当望妻石。

心潮澎湃间, 额驸狠狠一个熊抱。将心爱的公主揽进怀里, 一个响吻就印在了她脸上。

还没等公主的小拳拳锤到他胸口, 喊他登徒子快起开呢。高嬷嬷跟桂嬷嬷就跟犯了肺痨似的, 此起彼伏咳不停。见他看过去,两人还浑然不知所错。反而微弯了下膝盖,略表示了下他这个额驸的尊敬后, 劝谏就随之而来。

“公主身怀有孕, 额驸万万不可鲁莽。类似此类突然用力拥抱事,断不可再有。”

哈???

张若淞瞳孔震惊,刚要说点什么。桂嬷嬷就连连附和地点头:“对对对,高姐姐说得对。尤其前三个月,最是危险。额驸万万小心,否则若真有个一差二错。公主受罪,您追悔莫及,老奴等亦万死难辞其咎。”

张若淞怏怏地摸了摸鼻子,总感觉桂嬷嬷那万死难辞其咎的阵容里包含了他的姓名。

偏两人还都一脸义正辞严,奴婢等也是职责所在,一切为了公主贵体的铿锵模样。让他连打个哈哈都不能,只能也跟着肃容正色。深深一礼:“多谢两位嬷嬷提点,若淞受教了。以后定然小心在意,再不轻犯。”

这两位都宫中浮沉多年,什么皇家混账没见过呢?

在开口之前,都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甚至责罚的准备。哪儿料到额驸这般平易近人,好说话啊!就……

桂嬷嬷眉眼含笑,不愧是她们公主选中的人!

打从一点那盏杨枝甘露结缘到现在,桂嬷嬷是既敬服宁楚格的能耐。也深深感激她居中调和,让主子跟雍亲王、雍亲王跟慎郡王之间都平和亲切了太多太多。

被主子德妃派到公主府上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宁可招额驸厌烦也要忠言逆耳。

一切,以护住公主与她腹中的小主子为要!

倒是太后派来的高嬷嬷不敢托大,慌忙行了一礼:“额驸折煞奴婢了!只……奴婢受了太后娘娘重托,又刚刚被皇上耳提面命过,实不敢懈怠。”

“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额驸与公主海涵。”

都把额驸搁在公主前头了,可见求额驸别添乱的心念之强。

被恳求的额驸:……

不得不说,这声好应得有点虚。毕竟只这么一会子,他就感觉出了有这么两个嬷嬷的不便之处。不过看着她们到底专业,能更好地帮衬自己把爱妻伺候好,小张大人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只他没想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先是岳祖父康熙。

他仿佛是一回宫就开始张罗,不出两个时辰,一应的人手就已经到位。两名太医,都是产科高手。从今儿起,就常驻公主府。直到公主平安诞下子嗣,顺利出了月子,他们才能顺利解职,回归太医院。

一名医女,显然是顾及男女大防,怕两个男御医多有不便,特特派来协助他们的。

至于公主本身粗通些医理,等闲症候她自己就能游刃有余?

已经被康熙华丽丽地忽略掉。

他只觉得怀孕生产千般辛苦,万分危险。可怜他的好孙女这么年纪轻轻,自己还是个孩子……

正被自家额驸端着杯子欲喂水的宁楚格扶额:“我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儿,不至于凤举你这样吧?”

便不算梦中那漫长的前世,今生她也生在康熙三十四年七月初六。

是过完了二十周岁生辰,喊二十一的人了!若生在寻常百姓家,被早婚早育,这会子孩子都能上蒙学了好么?

张若淞只笑:“当然至于!宁宁你为我诞育子嗣,受尽千般苦楚。为夫的想要帮帮你,替你稍稍分担些都无从下手。可不就只能多照顾你些,让你安乐舒适点?”

宁楚格是个颜控,而张若淞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堪称颜值天花板。

真·看一眼都觉得心花怒放,深感秀色可餐之句绝非虚言!被这么个美人儿深情款款地瞧着,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这心里……

咳咳!

就很难不荡漾,特想让他换个明朝锦衣卫的衣服。

然后用她的玉手,穿过他的青丝。再在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印上虔诚一吻。

可……

高嬷嬷、桂嬷嬷、两位太医加一个医女、三个稳婆,还有两个在御前伺候的大宫女。再加上宁楚格用惯了的凝碧跟浣红。公主她现在走哪儿,身边都有个小分队。

做什么,都相当于众目睽睽之下!

只想想这个,就让她心里那点兴味咻地一下子湮灭,再不复存在。

张若淞哪儿知道爱妻心中还涌动过这样的小火苗?

他啊,就知道这些代表着皇上、太后与德妃娘娘的老人们管得太多啦,已经严重妨碍到他们夫妻间的相处。

比如?

不同于高嬷嬷的识趣,桂嬷嬷的只以确保公主平安为目的,两位御前宫女就严格又规矩了好多。

张若淞唤爱妻宁宁会被劝阻,没屈膝叩安也会被提醒。

夫妻俩一同用膳不合规矩。

夜里小夫妻要同寝时,两位宫女的眼睛更都瞪圆了:“公主这,这万万不可啊!按制,额驸该住在仪门之外。公主有召,方能入内。否则,只能在仪门处请安。寻常时候尚且没有额驸与公主共寝的道理,更何况您现在有孕在身呢?”

“是啊,公主。非是婢子等不知变通,实在……传扬出去,对您与额驸的名声大为不利,还请公主三思。”

那一脸奴婢们忠言逆耳,您若是不听,咱们只好如实禀告皇上的‘忠义决绝’,看得宁楚格都笑了:“三思?嗯,思过了,还是觉得孩子的成长需要阿玛额娘的共同参与。至于合不合规矩?”

“你们往府外走,一直走到大门口。看看那御笔亲题的匾额上,写的是不是固伦福襄公主府?是的话,就说明本公主才是这公主府的主人。我说的话,才是这公主府的规矩!”

再想不到她会这么粗暴直接的两位宫女:“可……”

宁楚格挥手:“没什么可不可的,本公主知道二位伺候于御前,大把的机会能青云直上达九霄。却好生生被发配到我这公主府里,难免有些意不平。”

这两位宫女哪儿能认?

赶紧双双跪下:“公主说笑了,婢子等不管伺候在哪里,也依然都是婢子。向来只有主子吩咐奴才,哪儿有奴才反过来挑拣主子的道理?婢子们斗胆,也是皇上极为重视您跟您腹中的小阿哥。”

“严令婢子等小心伺候,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换言之,她们可都是立了军令状来的。

将公主伺候好,她们还可能重回乾清宫。从二等提到一等,被与一个官员甚至皇子为侧。若这位姑奶奶有个什么一差二错……

她们很可能变成死宫女。

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哪个敢不小心翼翼?

额驸新婚,又无别的侧室通房等,正是这般年少冲动的时候。光她们来的这一下午,就已经唤了公主小名三十七次之多。见面也不知道屈膝叩安,可见夫妻俩感情好得很,平时就这么的如胶似漆。

让两位宫女怕极了!

唯恐他们干柴烈火,一个把持不住……

她们跟所有被委派过来的,统统受了池鱼之殃!

这才大胆提出建议,试图把某人这个超级大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惜,公主只点头,言说自己是孩子的额娘。必定万千仔细,小心珍重,让他们不必担忧。却坚持不肯从善如流,真个把额驸撵到仪门之外去。

二婢万千担忧,翌日康熙再来探望好孙女的时候,就忙不迭将此事汇报之。

嗯,就当着公主跟额驸的面儿。

咳咳!

倒也不是她们不想更避讳点,可那也得皇上配合啊!一句有什么话你们俩就说,挤眉弄眼地做什么?

就让两人俏脸双双一白,忙不迭跪下。

将昨日种种与她们的担忧悉数说出来,也是很明目张胆地告小刁状了。

被状告的宁楚格半点不慌,甚至还笑了笑:“没错,有这么回事儿。可是规矩是规矩,人情归人情不是?莫说皇玛法英明,早就叫停了那些陈规陋习,给了咱们这些个公主一个更好、更优越也更自由的生存环境。”

“孙女作为您最爱的晚辈,没有之一。只会比别的公主过得更好,更恣意,拥有更多的自由。哪会开倒车,独自回到您开恩改革之前呢您说是吧?”

康熙嘴角微抽,但也不得不点头。

否则小丫头一个孕中敏感多思起来,拉着他嚎啕大哭不止可咋好?

得到肯定答复的公主洋洋得意:“看,我就说吧?皇玛法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玛法,没有之一!比起什么规矩啊,体统啊,皇玛法更关注的,永远都是子孙晚辈们的健康快乐!”

被彩虹屁了一波的康熙乐:“是是是,你的公主府,你说了算。”

“一切啊,都以咱们公主的意愿为先。但是……”

康熙皱眉,很有几分郑重:“你们两个务必给朕小心在意,勿使朕的乖重孙有任何不妥。否则的话,有些规矩,就真是该讲还是要讲讲了!”

比如把额驸撵到仪门外去安营扎寨,非诏不得入内。

宁楚格与张若淞双双行礼:“是,孙女/孙女婿听皇玛法的,必然小心在意。”

至此,这篇儿算是彻底揭过。

话题随即转到张若淞身上:“朕知道你乍然知道自己要当阿玛,心中欢喜激动。遂昨日留在府中,朕也没说什么,还颇为欢喜,觉得好孙女得遇良人。但你今儿也未上值,再查,发现不但昨日。你小子自然婚嫁结束,便没安生上几天职!”

“以往那个勤奋努力,处处积极表现,恨不得能当三个人用的小张大人呢?”

翘班被抓个正着的张若淞丝毫不慌:“回皇玛法的话,非是孙女婿懈怠,实在是……”

“就在孙女婿结束婚嫁,开始上值的第一日晚,就知道宁宁……哦不,公主疑似有妊的消息。万千悬念的,自然心不在焉。哪儿还有心思好生当差呢?迟到早退等必然有,让皇玛法见笑了。”

“第一次为人父,心情总是特别激动。”

“就想着多待几日,好生在府上多陪陪公主,多照顾她一些。皇玛法您,不会反对的吧?”

此时此刻,康熙面前站的若是皇子皇孙。

他保准一个帝之蔑视过去,先看得对方头皮子发麻。再冷冰冰质问之:你是太医?是嬷嬷?还是丫鬟、厨子?亦或者你府上困顿,少了这些个伺候的?都不是,都没有,那还不赶紧给朕滚去上朝,是想一辈子家里蹲了么?

不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忏悔,这事儿都不带完的。可……

现在他面前的是孙女婿,被他照顾的是自家好孙女。康熙这个心眼偏到胳肢窝的就不怒反笑:“嗯,倒是难得你这般有心。”

“对,公务虽然重要,但妻子儿女也同样重要。”

“横竖翰林院最近也无甚紧要公务,你便再多休个月余,等宁楚格这胎坐稳了,再去复职不迟。”

这,这么轻松就从几日变成月余了么?小张大人喜出望外,赶紧一撩袍子直接跪地行了个大礼:“微臣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以还真是发自肺腑地想要多陪陪妻子,完全不介意频繁休假可能会影响到升迁?

换个主儿,康熙二话不说,直接给他一个儿女情长、不堪大用的批语。

终康熙一朝,他都甭想得到重用。

但爱屋及乌,想想他是为了自家好孙女。皇帝陛下便不但不怒,还有几分得意了。为此,还特特往永和宫炫耀了一把:“都说朕把好孙女下嫁民籍,区区汉臣,实在辱没。啧,他们是没见小两口怎么个如胶似漆法儿!”

“汉人怎么了,出身低怎么了?”

“朕富有四海,身为朕最疼的孙女,宁楚格嫁给谁都是出降,都是低就!既然没什么差别,肯定选个对她最上心的……”

德妃耐着性子听他感慨,末了还温温柔柔地递过去一盏茶。

然后才笑问:“却不知宁楚格额驸做了什么,竟得皇上您如此赞赏?”

康熙将他百般在意宁楚格,宁可耽搁仕途也要好生照顾她直到孩子稳妥的表现一一学了。喜得德妃双手合十直念佛号:“阿弥陀佛。皇上不知,妾最盼着那丫头能有个如意郎君,真个做到纳兰都没做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又怕额驸只是说得动听,实则……”

“非是妾狭隘,总喜欢以恶意去臆测人。而是人心易变,尤其男人。心中总是装满了宏图伟业,或为名,或为利。总是不肯放弃对事业的追逐,又喜欢形形色色的美人,很难始终如一。否则,又岂会有天下男儿皆薄幸之语?”

“皇上真龙天子,自然与凡夫俗子不同。妾就是,就是担心额驸看着文武双全,人中龙凤,实则本质上也是个凡夫俗子啊!”

“现在听您一说,妾算是能放下半颗心了。”

至于另外那半颗,当然还得经过时间的洗礼与考验。刚新婚的小夫妻,哪个不是如胶似漆 ,你侬我侬呢?

张若淞可不知道帝妃之间还有这么一番对话,他现在只千般欢喜,万般感动。

特别的幸福。

夜里睡不着,都要笑呵呵摩梭着宁楚格的小腹:“真好,不但如愿大婚,迅速有了小宝贝,还能被公主这么护着。”

嘿嘿,但凡他安分守己别作妖,别做些个让爱妻伤心难过的事儿。

就能一直占据在公主府正院正房,与爱妻、爱子女一道,同吃同住。老这般其乐融融,欢欢喜喜。

最起码前三个月,额驸爷都是幸福而又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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