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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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瑶的双足重新踏上地面, 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简升的腰。

“你怎么过来了啊？”她轻快地问, 眉眼带笑, “来得也太及时了！”

洗手间和宴会厅之间隔着一道走廊，和衣香鬓影的宴会厅相比，这里冷清安静得多。除了他们三个, 没见到什么别的人, 至于会不会有人在暗中围观，这倒有点说不太准。

不过因为人少, 社恐发作的程度也随之降低。徐瑶明显放松了很多, 刚才连和简升稍微亲密一点都犹豫再三, 现在就能主动抱住简升的腰, 开心地稍稍踮起脚看她。

简升笑笑, 简单地说：“刚才碰到个朋友想介绍给你, 发你消息没回，过来找找看。”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碰到朋友, 想介绍太太认识一下是真的, 但同时也是因为看到了在徐瑶去洗手间两分钟后, 徐冉就也跟着出去, 这才出现在这里。他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 对徐冉这个人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因此皱了下眉, 和朋友三两句结束寒暄，决定过来看看。

还好来得及时。徐瑶其实平常脾气始终很好，但涵养再好的人, 面对仇人时也不能指望她保持足够的理智。简升过来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一手拿着自己的高跟鞋，怒目圆睁，看起来随时打算冲进去和徐冉真人对线，赶紧开口叫了她一句，避免再闹出更多事情。

一旦闹得太难看，徐冉直接离场也没什么损失。但徐瑶等下是要上台领奖的，在这个时候和徐冉搅在一起，就三个字：不值得。

他拍了拍徐瑶的后背，动作很轻，更像是一种安抚。温和地说：“补好妆了吗？一起回去吧，我朋友还等着。”

徐瑶火气降下来后，理智也就跟着回来了。她点点头，放开简升的腰，轻提着裙角，走在老公的身边：“那我们快走吧！什么朋友啊？”

“在国外读博时同校的一个师兄，研究方向是宇宙线与高能天体物理。”

徐瑶张开嘴，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凝固了一下，带着艺术生对于理科学霸的敬意，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在一起都聊什么啊？”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听懂他们说的任意一句话，尽管可能每句话都是中国话。

简升对她的脑回路相当了解，了然看她一眼，象征性地做思索状：“应该是聊孩子吧？他家的孩子今年十一岁，成绩很好，现在每次见人都要含蓄地炫耀好半天。瑶瑶，你对科研工作者有误解。”

徐瑶疑惑道：“什么误解？”

“科研工作者也都是普通人，生活中不光有学术和论文，也有兴趣爱好和朋友家人。”简升摇了摇头，略觉好笑地试图澄清，“大家又不是什么神仙，哪会没有自己的普通生活可聊。”

徐瑶对这个说法大致认同，不过也有自己的异议：“谁说都不是神仙，你不就是吗？简神？”

简升：“……？”

简升：“如果一定要是神仙的话，那我肯定是和你一起的。”

徐瑶错愕地指指自己：“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是啊。简升点点头，揽住她的腰向前走：“神仙眷侣。”

徐瑶：“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嘿。”

徐瑶脸颊发热，超想伸出双手，用掌心去捂一捂。然而今天脸上涂着的化妆品价格不菲，让她硬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美滋滋地跟着简升一起迈步子。

轻松愉快地一步步离开，两个人都没有回头看，仿佛齐齐忘了身后的洗手间里还有一个人。他们又向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女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徐瑶看向旁边的老公，说：“刚才有人威胁我，一会儿要去评委那里检举我呢。”

“放个狠话而已。”简升轻描淡写地应着，脚步不停，“她不敢。”

身后的高跟鞋声停下，直到他们穿过走廊，回到灯火辉煌的宴会厅时，依然没有跟上来。

能够兵不血刃地摆脱徐冉，徐瑶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这股一直横亘在心里的严阵以待松懈下来后，让人觉得由衷疲惫。徐瑶想要狠狠地揉一下脸又办不到，退而求其次地将眼睛用力闭了一下又睁开，小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皱成了一个>_<。

戒备警报解除之后，徐瑶的好奇心又漫溢了上来。她在和简升的物理系师兄寒暄一番过后，拉拉简升的袖子，难掩好奇地问：“老公，你刚才为什么说徐冉不敢啊？”

简升简单地把自己刚才和徐冉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平静地摇了摇头。

“你那个继姐，相当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又很有耐心。”简升言简意赅地道，“以前能拿捏你的时候，都不是日常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而是苦心孤诣地等一个最好的机会，一招致命。现在明知道动摇不了你的根基，没有万全准备的时候，更加不会对你动手。”

在徐瑶逐渐再起声势的这几年里，徐冉始终没什么反应。不如说，自从徐瑶嫁给简升之后，她那边就没了动静，仿佛之前姐妹撕破脸的惨状只是一场梦境。

徐瑶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简升的意思。不过想明白后，她反而又皱了下眉头，心里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安。

“那我觉得她现在见到我，应该远远退开，装不认识才对，我们俩中学时代就这样，在同一个班上学，一学期下来都不会说几句话。”徐瑶有点犹疑地说，询问地看向老公，“她现在又来跃跃欲试地主动撩闲，不会是找到了什么新的靠山吧……？”

简升沉吟了一下，颔首赞同她的看法：“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别太在意。”

怎么说？徐瑶疑惑地歪头，简升笑笑。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说，“而且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的方法不是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是——”

他的目光淡薄地穿过人群，落到终于慢慢走进宴会厅的徐冉身上。徐冉若有所觉，敏锐地看过来，简升和她视线短暂交汇，眉宇间神色云淡风轻。

“——越来越强大，让她永远找不到能够稳妥下黑手的时机。”

简升收回视线，看向神色逐渐明朗的妻子，温和地莞尔：“很担心有关她的事？”

“多少有一点心理阴影……”徐瑶老实地承认，而后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笑脸。

“不过这几年和她没有交集的生活，把我治愈很多。现在看到她情绪波动都没有那么大了，我比之前多了很多底气。”她笑着说，朝简升眨了眨眼。

“有你，有小宝，有大宝，我不是从前那个孤立无援的我啦。”

徐瑶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在她少女时期，从未与人言明过的阴影，大概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家里，看人继母继姐和亲生父亲和谐甜蜜，是一对外人根本插足不进去的一家三口，将她明晃晃地排斥出去。

而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真正互相在意的家人。在日复一日的点滴相处中，春风化雨，将她的心结慢慢抚平。

徐瑶最开始对简升一见钟情的时候，喜欢的是这个人本身；而现在，如果再让她去界定这份感情的话，她觉得，她爱着简升的一切。

他的一切，以及带给她的一切。她像一艘船，穿过风浪艰险，终于停泊在了自己的港湾。

文艺工作者的颁奖仪式比科研工作者的要更活泼一些，没那么严谨。获奖的有徐瑶这样的网络漫画家，有体系里脱颖而出的军旅歌手，也有势头正盛的青年演员。除了代表作报告之外，每个人额外被分到了一分半时间，能大致讲一讲获奖感言。

这也正是文艺奖项比科研奖项活泼的地方了，简升得奖时可没有这一分半时间，作为获奖代表发言的时候也不可能出于私人原因提起她。徐瑶今年这么努力地去争取这个奖，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这自由的一分半，让她能够抓紧时间，隔着两年时间，回应当初简升遥看过来的目光。

“能拿到年度十佳青年文艺工作者奖项，我感到特别荣幸。在这里要感谢很多人：一直支持我的粉丝，欣赏我的合作方，信任我的儿子，治愈我的宠物猫。不过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先生，这一路走来，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站在领奖台上，徐瑶笑靥如花。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里，目光聚焦之处，礼服长裙优雅华美的年轻丽人眼波盈盈，眸光穿过人群，心无旁骛地落在不远处挺拔清俊的男人身上，潋滟如春水。

“虽然他是位数学家，不太懂文艺工作，也不太了解漫画。”徐瑶笑着说，在和简升视线交汇的时候，朝他轻轻眨了下眼。

“但是于我而言，他是我的明灯，也是我的英雄，能够与他并肩同行，是我最大的荣幸。两年前他曾经站在台上，遥遥地看向台下的我。现在轮到我站在台上，对台下的他说，未来请多指教，我最优秀的简教授。”

不少人都带着善意的笑容，好奇地看向那位简教授的方向，想看看这是怎样一对出类拔萃的精英夫妻。简升坐在台下，和徐瑶目光交缠，眉眼柔和，朝她浅浅地笑着，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以你为荣。」

旁边坐着他学物理的师兄，终于停止了今天毫不含蓄且不间断的晒娃行为，看看台上的徐瑶又看看台下的他，忍不住发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