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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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宝坐在书桌前, 拿着笔，表情凝重。

他的面前放着一份崭新的卷子, 用自家的打印机刚打出来, 隐约还泛着崭新纸张的味道。上面是他的亲爹为他倾情打造的快乐暑假之开学摸底测试卷，简小宝在长时间的停顿过后，慢吞吞地写上一笔, 然后继续陷入停顿。

这么写写停停了一会儿, 简小宝放下笔，将头转向一边, 看向在旁边看新番的妈妈。

他幽怨地问：“妈妈, 新番好看吗？”

徐瑶戴着耳机, 专心致志地沉迷看动漫, 完全没听见儿子在说什么。简小宝叫了她两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默默地将头转回来。

他独自思索了一番，表情凝重地自言自语：“不行，我还是需要一些bgm。”

想到就要行动。简小宝跳下椅子, 来到智能音箱旁边, 让它放一些写作业用歌单。音箱播放曲目之后又觉得感觉不对, 于是再次点歌：“这个不行, 给我放一些和邪恶势力作斗争的歌。”

智能音箱沉默了一会儿；“好的, 现在开始为您播放邪恶势力登场bgm。”

简小宝：“？？不对不对, 反了, 我是那个和邪恶势力作斗争的人啊！是正义的小英雄！”

由于五岁多的他歌曲储备量不够，说不出一首具体的歌名，智能音箱并没有理他, 开始欢快地播放音乐, 成功在一脸黑线的简小宝周围，营造出一种反派登场的气氛。

这个奇妙歌单的音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比较吵。正带着耳机看轻松小萌番的徐瑶也受到了影响，摘下一边耳机看向儿子。

“你不做卷子在干什么呢？”她纳闷地问，“赶快做啊，早点做完早让你爸爸批改，我也就不用继续陪着你在这里监考了，一边看你一边看番很影响我追番体验的。”

简小宝双手叉腰，不高兴地指出妈妈话中的问题：“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考试，妈妈你在看谁啊？我根本没人可抄好不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实际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徐瑶对这件事倒是很理解，和儿子很负责任地说明：“虽然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们必须要知道，指望一个人保持自律而没有外部约束，是非常困难的，这时候来自外界的监督就非常重要了。”

说完还不算，徐瑶一指自己，言之凿凿地说：“像我，难道我不知道自己拖稿拖到最后也没有别人的可抄吗？但我就是要拖，这就是一种坏习惯，必须靠你爸爸和我工作室的人来约束。”

简小宝：“……？”

所以你真的有在认真反省吗？

简小宝语塞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很难和妈妈说清楚这件事，于是忧郁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地脚步，回到了椅子上，继续对着卷子苦思冥想。

被他这么一打岔，徐瑶新番也不看了。她仔细地观察了两眼，发现儿子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平静，整个人比较心浮气躁。

他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坐着晃腿，徐瑶一时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不过用膝盖想都知道，人在做卷子的时候应该不会很开心。她在激烈昂扬的邪恶bgm中站起身，好奇地走过去，将手搭在儿子肩上，俯下身来。

“怎么了儿子？突然就不开心了。刚才你不是还在一脸臭屁地做卷子，说难度不过如此吗？”

简小宝默默地看她一眼：“我刚才做的是语文和英语，现在开始做数学了。”

徐瑶茫然：“所以？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作为一个关爱儿子的负责任家长，她对儿子的智商和能力都是心里有数的。虽然她和简升没把小宝往天才儿童方面培养，但以他的智商，现在学的东西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跟玩一样。

徐瑶不觉得数学和语文英语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真要说起来，这个阶段的英语对孩子来说还要更难一些才对，因为要背的东西很多，她也是花时间了解过具体情况的。

拍拍儿子的肩膀，徐瑶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不要对数学有抵触情绪哈，你爸爸还是数学家呢，他给你出的数学卷子你不爱做，有得是人想要拿到手，要学会珍惜啊。”

简小宝叹了口气。

“我没有抵触，妈妈。”他说，视线盯着卷子，“我就是单纯的不太会做而已。”

徐瑶大吃一惊：“不是吧，我之前拿小学五年级的数学卷子给你做，你不是都拿了八十分吗？这份幼儿园水平的试卷还能难倒你？”

作为一个青年数学家的儿子，简小宝在家里难免会耳濡目染，简升也乐得对他进行系统的引导，让他在这条路上少走弯路。简小宝自己也确实思维聪慧反应敏捷，很适合学数学，别的科目姑且还能算是适龄小孩的正常水平，数学则明显比其他同龄人的进度领先不少。

他说自己被简升出的开学摸底测试卷难倒了，徐瑶第一个反应是不信：“我老公那是什么水平，给你出题还能出超纲了？你不会真的一个暑假能力退化这么多吧？”

对于来自妈妈的质疑，简小宝的回应是把卷子拿起来，举到对方面前。

徐瑶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儿子的鄙视：“你这是什么意思简小宝，我还能不会做你幼儿园的数学题吗？我虽然大学不学高数，那也是接受过十二年数学教育的！我高考数学一百来分！在艺术生里傲视群雄！”

她一边忙不迭地给自己澄清着，一边心态随意地将目光落到试卷上。看第一眼，不屑一笑，而后就愣了一下，盯着试卷陷入思索。

再之后……

简升和自己带的博士生开完远程视频会议，过来看儿子的答卷进度时，赫然看到老婆坐在书桌的另一端，也拿着一张演算纸在写写算算，眉头紧锁，看起来比儿子还要苦大仇深。

智能音箱还在尽心尽力地播放着邪恶势力的bgm，简升踏着音乐闪亮登场，疑惑地问老婆：“瑶瑶？你在干什么？”

徐瑶抬起头来，目光恍惚。

“老公，你这套数学试卷，出的是什么难度的？”

简升往她的演算纸上看了一眼，大致了然，闻言面色不变：“当然是幼儿园难度的。”

徐瑶：“……”

徐瑶把笔一搁，心态崩了。

徐瑶怀疑人生。

“我这些年是学了个寂寞吗？”她难以置信地问简升，“我原来连幼儿园的数学题都不会做？！我是不是太久没用脑，所以它趁我不注意自己退化了？”

完全不是一回事。简升摆摆手，向徐瑶解释：“知识点确实主要是幼儿园教授的内容，偶有超纲的部分，也都是小宝已经掌握了的。这套卷子主要考验的不是他对知识点的掌握程度，而是自己的思维能力。要说难肯定不难，但也不能说简单，反正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出来的。”

两人现在是在客厅里说话，简升表示既然小宝已经做完语文和英语，那就不用继续监考了，因为数学卷子完全是他自主命题。放小宝完全开卷，左手知乎知道右手搜题库app，甚至还可以远程连线幼儿园老师，他也绝对没地方能成功作弊。

听到简升的解释，徐瑶松了口气，多少找回了一些对于自己普通智商的基本信心。但她同时又有了新的疑问，疑惑地问简升：“我看小宝也觉得很难，怎么语文英语都还出得中规中矩，数学的难度就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

简升笑了笑，沉稳地说：“语文靠理解，英语靠积累，这两方面只要他能达到，我就没理由特意刁难他，但数学又不一样。”

这种需要思维和天分的学科，上限极高，能够有效浇熄小孩子一时的得意忘形。简升用下巴朝小宝的房间点了点，轻声说：“最近我们不在他身边，周围全是夸赞的声音，他多少有点飘了。”

徐瑶顿时了然。

小孩子经历很多新鲜的事情，一时兴奋很正常，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不过经简升一提醒，她也就意识到了，转头看向小宝的房间，顿时对简升的做法感到理解。

怕他自卑也怕他骄傲过头，一点点认真呵护着孩子在积极健康的性格路上走，这可以说是养孩子最难的地方。

徐瑶将门悄悄打开一点，向里面张望，看到简小宝背对着他们，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烦躁地晃着腿，还在和题目较劲。

房间里音乐的声音不小，他完全没注意到门的动静，也不知道父母正在门外悄悄看他。不过尽管现在没人看着，他也始终没有放弃做题，转而去干别的，而是继续和复杂的题目努力较着劲，性格里的认真和坚韧已然可见雏形。

看他冥思苦想的样子，徐瑶又是欣慰，又是有点心疼。她悄声问简升：“他要是一直做不出来，会不会有点打击自信心啊？”

简升看着儿子的背影，唇角一扬，摇了摇头。

“他不会做不出来的。”简升笃定地说，“他可是简小宝。这孩子的能力如何，怎么可能有人比我更清楚。”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话后没多久，简小宝果然又算出一道题。他飞快地将答案填在卷子上，欢呼一声，双腿活泼地来回晃荡，这次显然是纯粹的开心。

简升眉眼舒展，轻轻颔首：“解出题目的那一刻，快乐的感觉总是无可比拟。”

学者是不是都这样？简升是如此，预备役的小小学者简小宝也是如此。徐瑶唇角带着笑，悄无声息地轻轻带上门，和简升相视而笑。

而后她突发奇想，随口问：“那老公，你觉得小宝最终肯定能做出来，那我呢？你觉得我要是继续研究的话，最终能做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