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 佳期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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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真帝赶来荣郡王府时,只晚了一刻钟。

“陛下,郡王殿下已经走了……”

守在堂外的郡王府管事行礼之际,哑声禀道。

昭真帝脚下一顿,看向内室方向。

很快,敬容长公主和玉风郡主也赶了过来。

荣郡王患病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今日待许明时和吴然察觉到异样时,不安之下,首先想到的便是往自家传信。

待东阳王等人到来之后,心中真正有了分辨,适才使人往各处传信。

宫中与各府得了消息,皆是立即赶来。

却仍是迟了一步。

几人来至榻边,只见孩子的“睡颜”很是安宁。

夜色愈浓,四下渐渐响起了压抑的抽泣声。

……

七日之后,便是荣郡王下葬之日。

有昭真帝的旨意在,各部自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应丧仪规制皆无任何削减。

许明时和吴然寻来了许多兵书与集市上淘来的小玩意儿,放入了男孩子的陪葬物中。

送葬当日,二人也一路跟随到陵地。

诸多后事皆已办妥,郡王府外的吊丧之物也渐渐被撤去。

许明时却仍旧未能回神一般,为此很是消沉寡言了一段时日。

许明意看在眼中,于一日午后去寻了他说话。

她知道,起初明时随她前往郡王府,对荣郡王尚且只是同情怜悯——

可日渐相处之下,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明时和阿章,都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选择了陪伴,便等同是选择了要亲自送那个孩子、他们的好友离开。

离开的人已经走了,送别的人却仍然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来慢慢疗愈。

但她相信——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她轻声说道。

“真的吗?”

迎着小少年的视线,许明意肯定地点头:“真的。”

她如今深信着轮回之说。

她的经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既有如此之深的心灵羁绊,想必总还会重逢的。

只是或十年,数十年,百年,改了身份,改了样貌,改了所有往昔的一切痕迹,但有朝一日,总会在某处相见。

许明时便也点头:“我相信。”

男孩子看向窗外的一丛竹林。

新发的竹叶青嫩,竹根处有笋尖破土而生。

一场雨落,青笋飞快地生长着,于日光雨露之下日渐笔直舒展。

竹叶密密,而又渐疏。

绿到浓时,在一阵阵秋风中摇着摇着,不知何日便染上了层淡淡青黄。

一晃又至中秋之际。

这一日,昭真帝微服出宫,虽自称是偷得半日清闲,然坐在东阳王府的外书房中,所谈也无不皆是朝堂与天下各方政事。

许明意在旁静静听着自家祖父和昭真帝的谈话。

二人商谈政事,无分大小,从来不曾避开过她。

这大半年的光景之下,她听了许多,看了许多,也写了许多,学了许多。

渐渐地,便也会试着发表一些自己的拙见。

她未曾有一日真正闲下来过,正如远在朵甘之地的吴恙。

他们都在往前走着,学着,磨砺着。

一轮金色秋阳渐渐西坠,天边晚霞金红交错着,分外浓烈。

昭真帝和东阳王在庭院中闲步走着,透过大开着的窗棂可见书房中的少女端坐于书案之后,手中执笔神态专注。

昭真帝眼中含着笑意,仿佛由此看到了极远的日后景象。

绯丽霞光浮动着,似有仙人挥墨,大笔勾勒出了一幅万里江山图。

“走吧,喝酒去!”东阳王笑着说道。

……

秋雨之后,许明意束起长发,换上了男子衣袍,跃上马背,带着明时,朱秀和阿珠出了趟京城。

一路经过县镇小城,走走又停停,或走访于民居街铺间,或于田垄间同农户询问田收之事,又或是去当地私塾中旁听半日。

若想做到真正心中有物,不单要听,更少不得亲眼去看。

这一日,雨后天霁,算上一算出门已有月余,想着再有半月便是祖父寿辰,姐弟二人便往回返。

路过云瑶书院之际,许明意去书院中见了蔡锦。

书院山长是她生母挚友,很是热情地邀她留住了两日。

两日后的清晨,动身回城,于午时前后回到了家中。

“姑娘,您刚走没几日,小七便送来了这封书信,说是自朵甘传来的!”

许明意沐浴更衣罢,披着半湿的发刚在梳妆桌前坐下,阿葵便将一封信笺捧到了她面前。

朵甘?

她接过,忙拆开了来看。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极熟悉的字迹。

上一次她收到吴恙的信,已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自他远赴朵甘以来,大大小小的战事也已有十余次,胜多输少,而此番则是拿回了此前被异族占下的两座城池!

此乃大捷。

之前她和明时在外面时也隐隐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不知真假。

方才回到家中,她见了祖父,头一句话便是印证此事,从祖父那里得来了肯定的答案,她不由大舒了一口气。

此时看信时的心情,便也是轻松的。

吴恙在信上说了许多,皆是好消息。

他夸赞了屡屡立功的聂家父子——当初,聂家父子寻到祖父面前,求了祖父出面举荐,想要追随皇太子一同前往朵甘。

除了聂家父子之外,信上还破例夸赞了天目一番。

刺探敌情、把风巡逻、偷袭敌方将领,皆是一把好手。

许明意看得弯起嘴角。

片刻后,笑意却又渐渐淡去。

信上都是好消息,或是逗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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