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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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就是他获得各式奖项,稚嫩的男孩变成了轮廓分明的少年。

尤利珍以年份排序存着这些东西,一直翻到94年冬,那一纸出生证明。

想到戚以安已在这里打扰了不少时日,能被人领走自然是再好不过,工作人员没有继续深究,把这些摊开复印留存完毕,这才说道:“按照规定,这些尸体一旦有人认领就要立即火化下葬,今天下午三点能排上号,两位考虑好了?”

尤利珍久久不语,丈夫婚后次年便遭遇意外,她不顾父母反对,与之断绝来往才生下了这个遗腹子,辛苦养育了二十多年,好端端地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这位尤女士,你想清楚了没?想清楚了就签字。”

阿琅插嘴,“您好,不能将他的遗体运回香港吗?”

“不可以,你非要带,必须拿出民政部、外交部、铁道部、交通部、卫生部、海关总署及民用航空、出入境检验局等相关部门同意批复的文件指示,但他是罪犯,没有人会同意。”工作人员告知完毕,补充道:“当然,骨灰可以托运,我们可以为你开具证明。”

尤利珍有些站不稳,双手扶住办理台,她缓了好些时候。

工作人员再次开口催促,她认命地拿起笔,她不识字,倒是会写自己的名字,可惜每下一笔都歪歪曲曲,她浑身都在发抖,抖到拿不好笔。

阿琅主动扶住她的手,慰声说:“阿嫲别怕,我在呢。”

工作人员见惯了生死离别,面无波澜地将签好的文件扫描电子档,又取了个号给她们,“照着这上面的地址找过去,把单子给门卫,会有人替你们处理。”

这一刻,阿琅庆幸阿嫲她不识字,她要是自己能看明白便不会再需要她了。

“阿嫲,走吧。”她殷切地扶住她,尤利珍木着脸,没有应声,身体却还是随着她的方向在挪动。

从后门出去左拐,这一路上,她突然看到了冒着黑烟的烟囱,她浑身失力地瘫坐在地,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她似身处无间炼狱,从万不相信到亲眼目睹,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打击。

老天爷对她太过不公,年轻时带走了丈夫,到了暮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要独自经历这一切。

阿琅闭上眼,泪水从镜片下流出,划过鼻翼,流过唇角,一滴一滴淌在地上,一滴未干透又接连坠落。

阿嫲没说错,她有罪,为了父母,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进来。

她何其自私,利用他的心甘情愿,明知万般凶险,仍旧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路。

后悔吗?上次他问她,她还可以斩钉截铁地摇头说不。现在?她不确定了。

第62章 对峙(阿嫲名字打错了,改下) 崩溃……

大厅空旷, 家汇不敢靠太近,他看着她们在服务台前停留许久,等人离开, 他紧随其后,拿起了那沓登记簿。

两名工作人员没了事情正在埋头玩手机, 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均是吓了一跳。

家汇身着正装,皮相骨相均是精致出挑,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上级到基层来巡查员工积极性。

转念间又想,哪里会有年轻人愿意上这儿找不痛快,遂站起身询问道:“您好,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家汇虚心问道:“两位姐姐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 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指着最下面的那一行, 恳求道:“这个尤利珍是来做什么的?”

其中稍胖点的工作人员语气不屑地回答,“她是那个杀人犯的妈妈, 过来帮他处理后事。”

家汇挑了挑眉,“杀人犯?”

“就是前阵子那个戚以安, 你没看新闻么?”她将电脑调转方向让他看上面的人,“这个人是杀了博汇董事长夫人的凶手,畏罪跳江自杀了。”

家汇如五雷轰顶,他抓住她的手腕, “你说刚才那一老一少是来给他处理后事的?”

“没错, 确实是他亲生母亲,出生证明都在这里呢。”她生怕他不信,点到下一页, 是存档过的电子档照片,她点的不算快,家汇看到其中那张合影,他忙地叫停,待确认上面的人,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的十五岁生日,蛋糕是阿琅帮忙切的,她没有看镜头,但那五官轮廓他不会认错。

家汇想起了爸爸说过的话,除戚以安以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难道就是她?

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工作人员见他六神无主,关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了。”家汇摆了摆手,扶着墙壁,他得去找她问清楚,她不会的,她是他的未婚妻,对,她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怎么会和戚以安产生联系?

肯定是他弄错了,有可能现在他就在是在做梦,是爸爸,爸爸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他看谁都像那个内鬼——

彼时,戚以安已被人从里间抬出,他平躺在担架上,整张脸都被冻得淤青一片,连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

尤利珍见了此情此景,她心痛到不能自持,趴上去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和你爸爸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你们都走了,让我今后该怎么办?”

她哭,阿琅也哭,他以生命为代价替她铺路,可到头来,她不仅没影响徐家分毫还对徐家汇生了恻隐之心。

家汇循着哭声走近,看到她紧紧牵着他的手,他胸口处像是被人压了块大石,重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单手松了松出门时她为他打的领带,他情绪莫名地复杂起来。

他不傻的,只是对家人、朋友无条件地信任罢了。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唤的人是戚以安,他对她来说或许比他要重要得多。

如果、如果人有两面的话,她对他的才是真,而对他,有很大的几率是在同他做戏,否则爱他的人,不会舍得让戚以安去害死妈妈、将二哥电脑里的资料泄露出去让他的事业遭受重创、举报爸爸偷税行贿让他日夜心惊胆颤。

这个认知让他的信念彻底坍塌,深吸了一口气,他拖着步子走上前,挡在了她与他之间,“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琅脸色煞白一片,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摘下她的眼镜,急切地追问:“回答我!”

她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发现其他人,她笑中带泪,讥讽道:“徐家汇,你长进不少,还学会跟踪人了。”

“我没有,我……”他艰难地张了张唇,扶住她的肩膀,“我是在机场看到你了,我怕你受到伤害才跟来的,阿琅,为什么偏偏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到这里,他情绪泛滥,泣不成声地说:“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是不是还准备要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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