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1 / 2)
谢麟谦虚完, 东厢又恢复了安静。最近要紧的事情, 都处理完了, 似乎……又没有什么好讲的了呢。
过了一阵儿, 程素素才喃喃地说:“一场宫宴, 什么有趣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谢麟哭笑不得:“如今我倒真不想发生什么大事, 最好安安静静的, 让我外放完了回来。”
“呃……也对。”程素素有点讪讪的,自己最近的大业绩就是怼了郦氏,所以有点坐不住了。
有点不好意思, 程素素匆匆说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带上门,离开了东厢。拍拍脸,提醒自己, 什么事都不能急。
此后, 又是很平常的日子。府里的一件比较大的事情,便是六月初六, 将衣物翻出来晾晒。各房衣物自己处置, 不消多理。林老夫人将清点府里库房的任务交给了程素素。
程素素也不用自己动手, 只要照着惯例, 在库房转一圈, 账册都不用自己亲自捧着,只在看查点的时候要过来核一下数目即可。看搬出来的数目与账上对上了, 又返回上房去问老夫人:“阿婆,听说藩王要进京, 咱们家的库房, 要不要趁现在收拾一下?”
林老夫人笑道:“还有些日子,哪里用这样在意了呢?夏天裁新衣,置新首饰,不就顺手腾出空来了?凡事不用做得明显。”
程素素又学到了一条。这要先大张旗鼓地腾库房,眼皮子浅了,也让人会觉得谢府对藩王有什么预谋似的。
林老夫人又叮嘱了一句:“藩王如何,朝廷自有论断。”
程素素连忙答应了。
林老夫人又道:“藩王入京,各带多少人都是有定数的,他们到京之前,都会禀明京里。我们都会知道,如何应酬,看来了什么人再说。这一回,稳妥些好。也不用太当一回事,两宫安安稳稳的,藩王又能如何呢?”
“是。”
林老夫人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始对程素素讲这几位藩王还未就藩时的一些事情。都是他们年轻的时候的事儿,几位藩王的兴趣爱好不一,有好花木的,有好书画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习惯。云云。
程素素趁机请教:“官人好像参过他们……这……”
“哧——”林老夫人就笑了,“哪个藩王没被人参过?要一一记着,他们不用干别的了。哦,也就参齐王参得狠了些,其余不用过于介意。都是参的他们的小毛病,吃个饭奢侈啦,不务正业啦。”
这一说,程素素就放心了,藩王要是上进了,才要倒霉好么?
林老夫人闲聊似的又说起了几位藩王的王妃:“记得她们在京里的时候,也都是好模好样的,怎么一出去,也不会劝谏劝谏了?”又说起几位王妃的出身来。
都不低,比起袁皇后也不差多少。须知当年,今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皇子而已,大家兄弟都差不多。
末了,林老夫人终于说了一句充满了感-情-色-彩的话:“唔,要是三跪九叩的话,还是跪她们吧。原以为文献皇后是因己之妒而不能容子之妾,今日方明白她的心情!”
程素素微惊,这是林老夫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对敏-感政事发表评论。说的还是最敏-感的嗣统问题。东宫虽然痊愈,担心的人毕竟不少,宫里宫外的紧张,聪明人都看在眼里,不免要对藩王进京多想一些。人人是抱着“宁可准备了不用,也不可事到临头没有准备”的想法。
林老夫人的态度也很明显。
文献皇后,便是隋文帝的发妻独孤伽罗。曾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尊千秋万岁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儿前再拜问讯,此是几许大苦痛邪!”——太子没嫡子,皇帝死后,你们要向妾生子行大礼,心塞死了!
这约摸便是京中许多贵妇心里的不平之处了。齐王妃出身、上位不大光彩,还没什么让人尊敬的品德,要向她行礼,麻痹的想砍人!绝不能让她再进一步了!
平素没啥冲突的时候,忍也就忍了。至尊之位,是真不能与她有什么瓜葛的。
竟是奇妙的与许多朝臣不愿拥立齐王之心相合,齐王夫妇二人,分别得罪两个群体,也是十分难得的。像齐王他哥燕王,自己讨人厌,可老婆会做人。像燕王他弟赵王,老婆尖刻,赵王却是个老好人。夫妻二人同样让人瞧不上眼的也有,比如祁王,早早滚去封地,不在京城碍眼。
所以,林老夫人对于这次藩王进京,居然是心存期待的么?
程素素心里打了个突。
————————————————————————————————
晚间,谢麟回到家里。程素素坐在一边看他洗脸,一边说:“今天晒衣,跟阿婆学了一些。”
“是什么?”
程素素也不隐瞒,将林老夫人如何讲,一一告诉了谢麟。谢麟往塌上一歪,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像是今天才听到似的?”
“我原以为,大家只是不喜欢齐王。不想还有这一层意思在内。”
谢麟枕着双臂,惬意地道:“那是,要是齐王是个分明的人,这点儿妇人的酸意,又算了什么?只有齐王不好的时候,王妃不好才是罪过。我倒奇怪,六郎只是厌恶齐王而已?”
“谈不上厌恶,”程素素轻描淡写地说,“他是亲王,自然有权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只要他能扛得住。我们有多少事要做?盯着一个齐王?哪有这功夫呢?估摸着王府也瞧不上跟我们一般见识吧?遇上了再说呗。”
王府旧事,一直是大家都回避的话题。现在既然说到了齐王,谢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也不记旧怨?”
“没有恩怨,也没有喜恶,”程素素摇摇头,“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血有肉,我都视之为人,才会有恩怨,有喜恶。可齐王,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像一张纸剪出来的影子,又或者一行平铺直叙的字。所以,我说他不好的时候,是真的看到他缺陷之处,你看,我就没骂过他们小贱人什么的,对吧?”
谢麟坐了起来,认真地说:“你这想法,有些不同凡响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