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少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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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呜呜嗷——————”

谢业哭得极惨, 哭得极具特色。

大约从断奶之后, 就极少见到他哭了, 此时与连铭二人抱头痛哭。

另一边, 卢氏也与小青抱头痛哭。作为程素素的亲友团, 小青及其携带的家属有着除集体送别之外的额外优惠——单独道别。道别里最伤心难过的, 程素素以为是卢氏与小青母女俩, 毕竟母女连心。若以哭得最大声来论,那最伤心的一定是这两个小货了。

程素素打小就是卢氏给带大、与小青一同长大的,毫不夸张的说, 与这母女俩的感情比对赵氏都要厚,还厚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拿手绢按按通红的眼角,程素素不管两个小东西, 先劝卢氏:“三娘, 不要这么伤心了,要我说, 竟或依着女儿女婿住, 也没什么不好。”

是的, 这是她早在心里计划好的。卢氏也上了年纪了, 总跟在自己身边, 条件是比小青这里要好不少,毕竟谢府的底蕴不是连山这才恢复一点元气的家庭能比的。但是卢氏就这么一个亲闺女, 又有了外孙,硬拆开人家也不对。别说卢氏不是卖身的奴仆, 就算是, 辛苦了这大半辈子,程素素也得有良心,叫人家能一家团聚。

卢氏还很犹豫,小青是亲生的,程素素也是打出生就归她给带大的,感情也不错。相较而言,她更担心程素素一点。不提程家的对她的恩惠,单看程素素这些年干的事儿,就是冒险的居多。虽然在身边也不能帮着大忙,不看着总不安心。

小青抹抹眼睛:“娘,您看呢?”她是既舍不得母亲,又觉得母女俩都离开了,剩下程素素,心里很过意不去,如果能够,她倒想把丈夫儿子一块儿打包了带着跟程素素一起回京。

卢氏两头犹豫,程素素已经母亲拍板了:“就听我的!留下吧!你们瞧,樱桃也长大了,张家的做事你们还不放心吗?”

卢氏号啕了起来:“以后想见就难了啊!”

她这一哭不打紧,谢业与连铭本已哭得差不多,开始抽噎了,听她这一句,又“嗷”地哭了出来。程素素道:“怎么会呢?您要想见我了,跟外孙一块儿上京来。女婿也有回京述职的时候,一同来就是了。我都安排好了。”

北疆不止是经济受到很大的破坏,文化也是一样的,大概最好的书院就是天一书院这个分院了,当然要把连铭收过来读书了。等连铭长大一点,视其天份再定方向。反正在确定要考科举、进官学之前,他都得在书院里呆着,这书院那交换生的法子还是程素素想的呢。等小孩子长到十岁开外,就能申请进京进修去了。

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小点儿还不大放心,连铭就不一样了,入京就有程素素给照看着,这方面的顾虑是不存在的。

程素素并不打算废除这种交换生的制度,还打算让谢业长大了也要往北疆来。北疆这片地方,谢鸾是自家叔叔,谢理是族亲,李巽极有可能呆上几年之后做到安抚使。还有王经,那也是与自家交情颇佳的。谢绍、谢业,可不能让他们忘记了北疆的局势。

这打算一说出来,号啕的也不号啕了,嗷呜的也不嗷呜了,保姆趁机上前将两个小货拉下去洗脸。程素素笑着摇头:“好啦,咱们也甭哭啦,不用太久,准能再见面的。”

小青却哭了:“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先时哭作一团,连山插不进手,现在只有自己老婆在哭了,不上前安慰更待何时?连山见缝插针地上前:“先前正打着,不得功夫,就这二年,我总得往京里去一趟,到兵部去。”

好容易才将小青劝住了。小青将眼泪一收,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她送的仪程与人格外不同,没有珍玩,都是些吃的用的,尤其是程素素用惯了的东西:“知道什么都能买得到,也都有人做,可也别对自己太不上心了,再好的东西,不合自己用那也是身子受亏。他们外头卖的鞋,你就穿不大惯的,我做了几双……”

到了这一步,男人就麻溜离开就对了,连山的情况又不同,他跟谢麟还没有跟程素素的关系更亲呢。等小青嘱咐完,程素素又开始往外掏东西,她给准备的东西也极有她个人的特色,出手就是拿钱砸人。

在北疆这些年,程素素也没断了收入,也置了些田产铺子。如今分作四份,一份用来维系书院的运转,一份留下来当作儿女日后读书时的花销,一份交给卢氏傍身,另一份开了个养济院。最后这一份交给小青代为管理。卢氏与小青都不肯接:“做好事是应该的,我们也能拿出钱来。娘子在北边儿这么些年,不带些私房回去怎么行?京里什么都贵!”

程素素道:“我有安排。”她现在也不用靠这些钱来装门面。

一旦她拿定了主意,卢氏母女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她的安排下,先给卢氏搬家。程素素送出去些财物,转手又来人给她送礼了。

谢麟回京,多少人盯着他空下的位置,谢麟给皇帝的奏折都写完送上去了,对所有来探口风的人却只字不提。便有心思灵活的人找到了程素素,希冀从她这里能够听到些消息,又或者干脆吹个枕头风。

程素素收了无数拜帖,见了不少人,礼物酌情收下,交情深的就笑纳,交情浅的就廉洁奉公,交情更深些的,反而要再添些钱给他们。

如谢鸾,托交了孝敬府里的礼物之后,又“给二哥二嫂送行”,程素素就不客气地说:“你在这里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当我不知道?由奢入俭难,过得不舒服,你还能贪墨不成?真做了出格的事,不用叔叔婶婶动手,我先收拾了你!”

谢鸾也不恼,笑嘻嘻地:“二哥二嫂疼我,我也不能仗着比你们小就装糊涂不是?侄儿侄女都长这么大了,我再赖着,可不像长辈的样子了。”

程素素遂收了他的“仪程”,又给他留了一处铺面一处田宅:“不多,拿着取息。你每年不要往京里送节礼吗?都是外任上过来的,谁还不知道?你要送得少了,府里就该猜你是不是过得不好了,白白担心。”三房、四房兄弟多,父母想贴补都得掰成几瓣来补,可不如谢麟当年奶奶疼舅舅爱的独一个心肝儿宝贝。

谢鸾大方地揣了地契:“还是二嫂会理事。”

“滚去办你的差吧。”

一一地安排妥当。

又有邹知府送厚礼,求能不能在京里代为活动,往南方调去。王经自打外放开始,就与谢麟夫妇走得近,对空下来的安抚使的位置也略有点想法,却又不直接说,只央程素素回京后代为照看一下王麓。程素素也很含糊地对王经说了一句:“不要着急。”

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程素素心里不由泛起一丝丝的焦虑,对回京之后生活的焦虑。在北疆,她能指使人在王庭里搞事,等回到京城,平日里要处理的也就是这些家长里短了吧?

如果不曾经历过这许多事,或许游走在贵妇中间,将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偶尔收拾几个刺儿头立威,都能让她得到些许的满足。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程素素拖家带口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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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是乘的车,程素素依旧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乘马,并且拉上女儿一道,母女俩并辔而行。往来的路谢秀走过几回,有些无聊地看着她弟满世界疯跑,催着带他骑马的护卫再跑快一点。她在外面吹风略久,便对程素素道:“娘,这路上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车里吧,一样能看得着,外面风沙还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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