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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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网络的破坏、人员的减少, 使得程素素想要看到最终成果尚须一定的时日。而资金、场地等等的不足, 魏国的警惕, 又制约了她短期内重建网络的计划。程素素在计划表上将这一项暂时搁置, 改为收拾残局。

经此一事, 她对朝廷的某些做法不能说绝望, 也得是失望了。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正人君子对“某些不入流的手段”的看法,与看□□是一样的,用的时候觉得好用, 穿上裤子就又道貌岸然要给人家上思想品德课了,睡你再多,反正不会给你发牌坊就是了。

辛苦了半天, 就弄这么一个结果, 程素素也是好气又好笑。怪谁呢?好像也不能全怪大家不识货,国与国的较量, 确实不能指望几个特工就大杀四方, 那才是搞笑。可是这种对自己也是用过就扔的态度, 让程素素觉得这群二逼不能成事!

用完就扔的原因还居然是因为不光彩?嫌不光彩你别用人家呀!

再生气, 她也不能一路跑北疆去直接把安抚使给打死了, 那样就更要乱套了。只能先忍着,做点其他的事情。

消息网的重建进程缓慢, 这段时间里并不是就不要做别的事情了。她正在努力撺掇着谢麟做一个计划——

“国家发展计划?”谢麟生涩地念着这一个奇特的词组。

程素素肯定地点头:“对呀。”

彼时在谢麟的书房里,谢绍与谢秀都在旁听着, 唯一得以参与的幕僚乃是赵骞。程素素发现, 有时候不是她的想法不好,而是与这个时代的情况不太契合,公开提出来之前是需要向更熟悉政务的人士征询一下意见的。至于儿女,多听听对他们也没有坏处。无论是成熟的意见还是不成熟的,他们都得经历一下,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帆风顺的。

谢麟说话的时候,赵骞多半是沉默的。等谢麟问完了:“这要怎么发展?”以及“量出为入,量出制入,朝廷每年也都有收支的打算的,如今做这个的就是计相。每逢有大事,也必有一个统筹。还要筹划些什么?发展,是拓展疆域么?”

赵骞低声给谢绍讲解:“量出以制入,是唐时宰相杨炎推两税法时说的……”简单的说,这是一种财政预算、税赋征收的财政原则。这要细说内容就太多了,赵骞此时也只是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

谢麟一口气问了许多,程素素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一个观点,以为封建王朝是保守的。事实上,封建王朝对于土地的贪婪是别人想象不到的。但是!东边是海、北面是草原戈壁、西边还是沙漠戈壁,南边是山林,怎么扩张?你说,怎么扩张?!

已经扩到生产力的极限了,真以为就爱好和平了?!再打就穷兵黩武了好么?如果扩张划算,从上到下那都是战争贩子,不用想怀疑!就是因为扩张不了了,对内的宣传才是文治、文治、文治。要是宣传武功了,对外没得打,家里又养了一群热血沸腾的人,岂不是激出一窝子反贼来了?

所以,□□是客观条件决定的,没毛病的。朝廷维持稳定,希望社会万代不变,那是也有其道理的。

再有财政规划,其实是有计划的,预算多少,国家要有多少战略物资的存储,开垦荒地、增加人口,推行一些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的办法,国家支持一些证实先进的工具的使用。等等。

故而谢麟有此一问——你要计划什么?又要发展什么?

生产力发展的缓慢,决定了它变革也是缓慢的,也就没有很迫切的压力,爹种田、儿子种田、儿子的儿子还种田,用的搞不好还是祖传的那把锄头。这就是现实,不需要太细致精确的计划,因为睁眼是那样,闭眼还是那样。到活不下去了的时候,改朝换代,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追求,当然是有追求的啦,皇帝要文治武功,大臣要名垂青史,都想海清河晏。然后……都海清河晏了,还有什么然后?继续海清河晏呀。还能再追求啥?

程素素边听边调整着思路,等谢麟问完,她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先问了一句:“如今内忧外患,难道还不需要有个明确的计划吗?且人人自傲,以为自己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很有文人相轻的气质。能有个群策群力吗?”

继而是试图用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明这个问题:“都说长治久安,可如何治、如何安?譬如阿绍,从他生下来,咱们就在想,要如何待他,几岁开蒙,到什么时候读什么书,长到现在要开始见识些人情世故……对孩子这么尽心,可我发现对国家,竟没有这样的为它计划过。都想治它驯它实现自己的抱负,可曾真心关爱过它?父母爱子女,当为之计长远。

开国二十年了,要做到什么样,开国五十年了,又要做到什么样,开国百年了,会有什么样的弊病,要如何预防应对。手里有什么样的牌,能打到什么样的局面。不是我说,这些官儿,都在做官,不是做事,所以最后连事也做不好了。

都说要好好做人,怎么才是好好做人呢?一件一件的事做好了,就是在做人了,不是吗?为政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谢麟也试图去理解她说的东西:“你的意思是,看得长远些?”

“我的意思是,发展的看。回归本源,国计民生四个字,算是本源了吧?如今既无国计,也无民生。这像话吗?譬如兼并,国家鼓励人口,多出来的人怎么办?有放的地方吗?垦荒多出来的荒地,顶得过兼并与人口的增长吗?当初有规划吗?有预见吗?

腾笼换鸟能根治它吗?不能。不过是垂死之人吃口参汤,吊命罢了。

如今这朝廷给我的感觉,头痛医头、脑痛医脚,出了事儿,去解决,然后等着它再出事。一个人随波逐流,还能说奈何奈何,一个国家却随波逐流,简直搞笑。一群自诩掌舵人,没有航向的,就知道说,我把船稳住。开向哪儿,不知道!说什么去找大同世界,他们要真能看到大同在哪儿就好了。做梦看的吧?

大同世界是什么?至少得人人有饭吃吗?现在却在制造乞丐,然后对消灭乞丐毫无办法。他们的大同,难道不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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