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一艘乌篷船咯吱咯吱的摇来,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艄公站在船尾,隔着船篷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正撑着把黑色的油纸伞站在船头。
她身形瘦弱高挑,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另一只手则垂在身侧,她微微抬着头,似乎要透过雨帘看清远处的街道。
“老伯,在前面埠头停吧,”清冷的嗓音隔着雨丝传到了艄公耳里。
“好嘞…小姑娘,站稳了,”艄公说完摇着小船转过一道弯向她所说的埠头而去。
乌篷船轻轻晃动,露出伞下女子的容颜。
眸若寒星,腮若桃李,嘴唇微抿不点而红,乌黑的发仅用一根玉钗高高束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装饰,就这样举着伞身姿笔直的站在船头。
待船停稳,她转身从船篷内拎出一只红木食盒,和艄公打了声招呼,三两步下了船,踏上河边的石阶,不过转瞬,她淡青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十里长街,迷蒙细雨,路上行人寥寥。
茶楼的旗子随风招摇,楼内高朋满座,楼外偶有人驻足。
“话说镇北大将军和北苍国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虽说咱们大将军也在那一战中身亡,可北苍国到底也损失了数十名大将,最近这些年都没有缓过气来…”
茶楼内,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说着众人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故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鼓点般,让人禁不住想起了七年前太明朝和北苍国那场惨绝的战争。
“不是有传言镇北大将军是战败身亡的吗?”有人提出心中的疑问。
“小伙子,一看你就是第一回 来茶馆听柳仙人说书,”他身边的中年茶客瞅了他一眼,先是好心答了他一句,随后又靠近他耳边低声说道:“那位说怎样就怎样,咱小老百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咱们就知道镇北大将军束山是咱平江府的骄傲。”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旁边的茶客们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茶楼门口,黑色油纸伞下,束穿云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握着伞柄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每回路过茶楼,她都会站在这里听上一听,平江府人似乎只记得从前的光鲜,早已不记得束山兵败带给平江府的耻辱。
果然,人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直到手边沉重的食盒提醒她里面的食物要凉了,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在柳仙人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中,她抬脚去往不远处的百草堂。
还未到百草堂,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门外排了老远,束穿云的脚步顿了顿,拐了个弯走向百草堂的后门。
后门正巧在一条小巷里,走进巷子,幽静的只能听见雨滴敲打油纸伞的声音和轻微的脚步声,束穿云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随着院里小伙计的问话,嘎吱一声,木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是我,”她略略向上举了举纸伞,好让小伙计看清。
“小姐?是您,快进来,”慌忙把束穿云让了进去,小伙计关了门,转身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束穿云收起了纸伞,一言不发的穿过院子里的长廊向百草堂的二楼走去,小伙计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等下去告诉妙凌仙子,说我来了,”她让小伙计把食盒放在房间的桌上,随后吩咐道。
“是,小姐,那小的先下去了。”
束穿云点点头,小伙计小心翼翼的替她关了门下去寻人。
坐到桌前,想起昨日得到的消息,她隐约有些不安,也不知杨家表哥出事和束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叩叩”敲门声响起,还不待她出声,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啊…啊…穿穿,你来了,我想死你了,”一个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突然从门口扑向她,搂住她的肩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妙凌仙子…”束穿云轻笑,“我还以为你不过心血来潮,没想到你倒是做的有模有样。”
“才不是心血来潮呢,”被唤做妙凌仙子的少女清脆的否认,随后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戴着这玩意快憋死我了,还是和你在一起自在。”
束穿云瞧着面前这张娇俏的撅着嘴巴的可爱脸蛋,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打开桌上的食盒,诱人的香味立刻传到了少女的鼻中。
少女嗅了嗅鼻子,滴溜溜的大眼晶晶亮,“唔…我肚子正好饿了,穿穿你对我真好…”
说着便迫不及待的和束穿云一起,把食盒里的碗筷拿出来摆放在了桌面上。
“青笋鸡肉粥,软软的入口就化,鸡爪糯糯的,桂花糕闻着就很好吃,还有小肉包,我最爱吃了,穿穿,你家的园子真是太会做吃食了,你把园子借我几日吧?”
少女一边喝粥一边啃着鸡爪,嘴上还不停的在和束穿云念叨。
束穿云笑着摇头,“阿凌,你想吃我就给你送过来,或是你去我家吃,但让园子去你那是万万不可的。”
元凌闻言抬头,她双眼闪着亮光,嘴里此时正塞了个肉包,双颊都鼓了起来,口齿不清的说道:“那就说定了,我以后会常去你家的,你可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束穿云点头微笑,碍于种种原因,以前她和元凌每回见面都选在外头。
“对了,穿穿,你也听说杨家的事了吧?”元凌吃的差不多了,忽然抬头问她。
“是,我今日也是为了此事来寻你的,”束穿云并不隐瞒今日的来意。
“我就知道你会帮杨家的,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叮嘱过牢里的狱卒,他们暂时不会对杨守业用刑的。”
束穿云明白元凌的用意,在她没有查到真相之前,杨家表哥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
“我听说这个案子是李捕头在办,”她还是道出心中的疑虑,“杨家这事肯定不简单,李捕头不是个好相与的,我怕他不肯通融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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