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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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所有艺术里最含蓄的。不像电影、绘画、舞蹈那样有着直接的画面刺激,它的表达方式和触达方式都孤独而无法分享,因了这份含蓄,它也是所有艺术里最高级的。一个音乐家一定是孤独的,一段乐谱也一定是孤独的。演奏是孤独的,感受也是孤独的。

正因为如此,音乐对人的触达,要么不入,要么就是直抵心间。

苏慧珍觉得很有意思,微微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但不动声色的笑容来。

明天的片场,他一定能给她惊喜。

第96章

为集中调度、节约经费的缘故,电影并不是按照剧本的剧情顺序拍的,通常是将一个场景、一个演员的戏尽量集中在一起。

因为小演员小逍遥的暑假即将结束,家长并不愿意让小孩荒废学业,因而商陆将她的戏份尽量安排了前面。开机后的第一场,就是叶森和丁丁的对手戏。

丁丁是梅忠良和苏姨的女儿,现年九岁,眼睛乌黑而大,可爱的上唇微微上翘,露出里面一对兔牙。

叶森拎着一盒白切鸡回来时,正看到丁丁在家门口的巷子里玩。

正是四月份,三角梅盛开得茂盛,平整的水泥路面上落了一地的玫红,丁丁蹲下身,将花瓣一瓣一瓣捡进小小的掌心里,又站起身展开双手,像一架飞机一样在夕阳下的阳光下高高低低地穿梭。

叶森手里拎着鸡,另一只手夹着烟,镜头跟随着他平稳运动,视角从手里晃悠的白色泡沫外卖盒推远,将他另一只手指微蜷的手、手指间夹着的烟一并收入,继而录入他的瘦削微驼的背影。

看到丁丁在玩,他站住,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这一场戏没有难度,柯屿只是陪衬,因而很放松。正式开拍前,商陆让小逍遥跟她妈妈先玩了一会儿,把兴致提起来。

原本以为会一条过的戏,镜头录到巷子口,丁丁入镜,商陆就喊了“卡”。

柯屿站直身体从角色中抽离出来,看向商陆,条件反射地等着一句否定。商陆对副导演倪天附耳耳语几句,倪天找到小逍遥的妈妈:“孩子演太过了,让她放松点,不要‘演’,要真玩儿。”

小逍遥已经拍过很多部戏,一看副导演找妈妈,就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导演说她玩得不够自我,她不懂,妈妈也不懂。玩而已,怎么会有小孩子不懂怎么玩?要是连“玩”都演不到,那这些年她是怎么当上童星的呢?

第二条在场记的打板声中进行。

监视器后的商陆眉头微蹙,似乎在沉吟的样子,令人猜不透喜怒。小逍遥的妈妈一会看看自己女儿,一会儿看看导演,花瓣捡好,小逍遥站起身开始像飞机一样跑,商陆喊了“卡”。第一场戏就卡了两条,片场气氛一下子有点凝重。小逍遥怯生生地抬头看着妈妈去找导演。

“她对镜头太熟练,这是第一,第二是太开心,丁丁没有她这么好的童年,她是很孤单的、自己跟自己玩的状态。”

逍遥妈再次去跟女儿沟通。她蹲下身说了几句,母女两人一起回头看看导演,小逍遥绞着手指点点头。

第三条开拍,柯屿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后就卡了。孩子的状态从头开始就不对,成做作了,像涂了浓妆面对团购儿童摄影写真的小朋友,充满着不自然的胆怯,很束手束脚。

商陆扔下对讲机,大步流星走向孩子妈妈。

“让我直接和小逍遥沟通。”

他蹲下身也比逍遥高出好几个头,两手搭着膝盖:“什么时候开始学表演的?”

“四岁……”小逍遥眨眨眼,眼睛里眼泪都要出来了。

“别哭。”商陆说。

不冷不热的口吻,完全不是哄小孩该有的样子。小逍遥条件反射地抿住嘴,两只手捂住嘴巴。

商陆笑了笑,“你是演员还是小朋友?”

小逍遥眼睛眨了眨,把眼泪憋了回去,小小声地说:“演员。”

“好,现在你是演员,我是导演,导演给你讲戏,你应不应该认真听?”

柯屿站在遮阳篷下,顺手把道具烟塞进嘴里。果儿也跟着进组照顾他了,正陪在他身边,手里举着一个电扇。

“商陆会不会吓到小孩?”

柯屿叼着烟,一边目光紧盯着看他那边的状况,一边淡淡地说:“不会。”

孩子的确不哭了,笑也是不敢笑的,神色颇为认真地听着商陆讲戏。

五分钟后,商陆回到导演组所在的遮阳篷下,纵然有场务给他打伞,他纯白色的棉质t恤也依然湿了后背。柯屿刚把道具烟抽完,捻烟蒂的动作被商陆逮了个正着。

“柯老师,第三支了?”

柯屿做贼心虚,手抵唇咳了一声,“……不抽了。”

商陆笑着瞥他一眼,吩咐道:“果儿,看着他。”

盛果儿一声高昂的“好叻”,惹得柯屿几乎无语翻了个白眼。盛果儿嘻嘻一笑,撞他一下,“哥,我也好想有人管着我哦。”

柯屿敲了她个板栗,想板起脸训斥她一声,却自己先抿着唇笑了起来。

“我管你行了吧,多嘴。”

摄影组准备就绪,第四条开拍。

丁丁展着双臂,仿佛自己是一架小小的飞机,小小的凉鞋踩过落花,头顶蓦然被阴影笼罩。她停下动作,双手愣愣地放下,仰着头看到隔壁家的叶森叔叔蹲了下来。

这一条完美通过,直到商陆喊卡,所有人如释重负舒一口气。

倪天请教导演:“怎么给小演员说戏的?”

毕竟她妈沟通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一开始还差点把人给吓哭。

“当个演员,而不是当个小孩。”商陆等着摄影组调整机位,准备下一段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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