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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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东青闻言即刻抱拳领命,安泰沉声道:“定要查清她是否还有同党。在那之前,不许她寻死。”
被架住双臂拖下去之时,钗头散发的奚氏蓦然回眸,目光冷冷划过李容渊与安泰,最后却落在阿素身上。阿素下意识后退一步。
像是才认出她一般,奚氏带着恨意骂道:“小贱人倒有勾人的好手段,不仅将身边男人迷得团团转,竟叫你飞上枝头变回凤凰。”
阿素虽听不大懂,也知不是什么好话,安泰气得发抖,将阿素揽在怀中,微微抬手,被拖出丈余的奚氏又被拖了回来,按在一双金丝翘头锦履之下。
居高临下望着挣动不已的奚氏,安泰冷道:“掌嘴。”
太兴宫中的规矩,打人不伤脸面,即便宫女犯错也只挨廷杖,掌嘴是极重的处罚。押送奚氏的是元家的部曲,都是魁梧的男子,从未行过此事,此时面面相觑。
然而安泰面色极沉,其中一位武士便挽起袖子,他下手极重,奚氏被一掌掴在地上,顿时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面色苍白如纸。
见她肿着脸再开不了口,安泰才沉着面孔命人将奚氏拖下去。只是心中犹有疑问,她望向李容渊的目光也带着迟疑,轻声道:“为何,你会有这毒的解药?”
阿素一怔,怕阿娘误会李容渊,急促道:“九哥哥是好意,阿娘怎么反倒怪罪上他。”见她语气中维护之意,安泰爱怜捏了捏她的小脸,故作嗔怒道:“怎么,还不许我问一句不成?”
闻她语气并无责备,李容渊微微一笑,叹道:“其中曲折不必细言,姑母既不疑我,便不要多问。“
阿素心中钝痛,怔怔望着李容渊。远处又传来一阵轻咳,安泰疾步走到他身畔,扶他坐了起来,关切道:“元郎?”
元子期握住安泰的手微微摇头,只望着阿素,似要她到身边来。
阿素即刻向元子期走去,然走出几步下意识回眸望向李容渊,目光交汇,只见他神情缱绻,心中一颤,阿素蓦然转开视线,背着身,小声道:“九哥哥,我……我会一直等你。”
说完这句话,方碎步向安泰与元子期疾走。
望着阿素窈窕的身影,李容渊微微扬起唇角。却见此时元剑雪也从紫宸殿回返,望见围簇在元子期身边的安泰与阿素顿时一怔。
与元剑雪一同行至安泰身边,李容渊沉声道:“让鲤奴送你们回府,宫中一应有我,无须忧心。”
此时远望长秋殿火势渐熄,首恶伏诛,清查高氏于党自不在一时半刻。因担心元子期的身体,安泰想了想便应道:“也好,我便留些人在宫中……”说这话时她有些忐忑,下意识望着元子期。
元子期勉力起身,望向着李容渊道:“救命之恩,自当报还。”说罢,潇洒解下腰间的虎符,递与李容渊,沉声道:“元氏部曲,但凭调遣”
这是极重的一份礼,要知元家如今掌控西京,得这虎符,便等于将京畿收入囊中。
李容渊不受,向他一拜,眸色深深道:“岳父大人,无须如此。”
阿素扶的手一顿,脸颊发热,低头不敢抬眸。元子期闻言微微蹙眉,元剑雪也未发一言。安泰也未料到李容渊竟先发制人,见元子期不应,忙打圆场道:“现下哪是说这些的时候。”
元子期却不应,收起虎符,淡淡道:“殿下不受,便罢了。”说完唤过元剑雪,令他带人留守,听凭李容渊调遣。
这却是与李容渊之令相左。元剑雪沉声应了,扶着元子期起身。见阿耶态度严肃,阿素的一颗心渐沉。安泰命人备车,元子期却命人牵马来,即便余毒方清,仍旧沉稳地跨了上去。
与安泰一同上了一辆青盖的牛车,行至巍峨宫门之外阿素下意识回望,已然看不见李容渊,明明今日的他已非昔日可比,阿素却觉得偌大禁宫中之中,他英挺的身影莫名有些孤寂。
长安外郭各道城门、城中一百余道坊门与九条南北向大街道皆有元剑雪从封地宁州带来的将士把守,虽已夜深,从宫中回府的牛车却走得十分顺利。安泰忽然有些理解元子期,将整个西京都捏在手中,便再不用担心如以前那般受人欺凌。
待到将元子期扶回卧房,请府中供奉的医正来诊过脉,确定他已完全无碍,安泰才放下心来,亲自伺候他洗漱。
倚靠在榻间,元子期望着安泰有些憔悴的面孔,抚着她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炭火烧得很热,安泰俯身悉心为他拭去额上细汗,却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夫君今日将虎符给小九,是要试探他?”
元子期闻言微微叹息道:“我是真希望,他能接了去。”
安泰惊道:“这又是为何?”
元子期深深望着她,叹道:“因为,他要向我们讨一件更宝贵的东西。又拿捏得准我们受了恩,不能不报。”
安泰轻声道:“夫君说的是,阿素?”
元子期叹道:“比之虎符,我更舍不得我的乖女受苦。”
安泰默然,窦太后晚年得女,其时后宫已平,她幼时未曾见到过宫闱倾轧,但兄长的后宫总是见识过的,尤其今日高氏之祸。而今日之后李容渊自非昔日可比,他面前的道路也越发清晰,自是通向寰极的那条,若如此,那阿素……
安泰怔怔望着元子期,此前她从未想得这么多,却听元子期轻声道:“我们的女儿打小乖得很,天性纯良又未经过什么风浪。太兴宫中藏着多少血腥,做耶娘如何忍心将她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安泰顿时急道:“夫君不在之时,我已应允了小九,这可如何是好?”
元子期眸色深沉,又听安泰轻声道:“自然还是终要夫君做主,可这事要怎么圆?”
她急急攥着帕子,似极忧心,越是了解李容渊,安泰越知道此事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元子期却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莫急。”
见他似已拿定主意,安泰忽然又有些不忍,犹豫道:“其实我瞧着,他们倒是情投意合,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元子期却微微摇头道:“少年夫妻也有白首陌路,更何况最是无情帝王家。”
想到李氏皇族历代帝王,安泰再说不出话来,也只有她的阿娘窦太后那样的魄力,才能于后宫中立稳根基,而她娇养大的女儿,自然没那样的手腕。
安泰从未如此忧心,元子期将她揽着,怅然笑道:“我们也是打年轻时来过,今日见了他们,如何不懂?也非我不疼女儿,只是我们能护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总要觅得良人,才能托付。”
这还是元子期第一次与她提起当年,想起在大理寺狱他的那番话,安泰一颗心滚烫又冰凉,伏在他怀中怔怔道:“原来,那年上巳洛水边,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元子期不答,安泰兀自沉浸在回忆里,忽然有些羞赧道:“那时人群分开,你递给我一枝花,我一抬头,便在想,世间竟有这么好看的人,芝兰玉树,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从此眉间心上,念念不忘。
安泰攥着他的衣襟,试探道:“那次,是我们第几次见面?”
“第三次”,元子期淡淡道。
第二次自然是那夜。原来在上巳水边,她对他动心的那刻,他们竟已有了肌肤之亲……只是她却没认出他来。
果听元子期冷道:“那日折了枝花给你,你却期期艾艾地问郎君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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