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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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啊,为什么不见,反正你又不生气。”
倏地,李琛脸耷拉了下来:“谁说我不生气。”
“再生气,你也是我的琛哥,永远都是。”
“噗”满屋的人又笑了。
大哥最先开口道:“岁月不饶人哦,年纪大了,耳朵就是不好使。”
陈松岭跟着奚落:“可不嘛,我那天跟春梅说悄悄话,以为只有春梅能听到,却不想,别人都耳聪目明着呢。”
粟漧英表示,他就不凑这热闹了,省得大哥又得跟他急眼。
“我什么都没听到。”
如今成了亲家的陈克,那肯放过这机会:“我听是没听到,闻是闻到了,挺酸的,大家没闻到吗?”
王岚笑的直不起腰,夫唱妇随的煽巴掌:“酸啊,酸死个人了。”
“……”李琛脸色欻的全黑。
“……”江丫头笑的赶紧往李琛怀里钻,她要不钻,以李琛这些年养成的狗脾气,肯定得怒不可遏。
而已经知道很多很多事的李小树,表示很同情的摇了摇头,默默的不说话。
……
随着礼炮升空,全国沸腾,大家举着小旗儿,冲上大街唱着歌时,李琛陪着她到了后院。
一别16年,安严的样子没变,唐立也没变,就好像老天爷对某一类的男人,总是带有眷顾一般。
只不过,现在不能再叫安严和唐立了吧。
已经快要变模糊的记忆里,她还记得,安严洗白后,明面上是叫严生的。
而唐立,改成了李堂。
安严从她出来,便一直看着她,而一直看着安严的李琛,在短短十几秒内,至少了变脸了七八次。
就在李琛快要脸黑之时,唐立上前,捏了捏手指骨,冲着他道:“16年没见,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刺头。”
“想试试?”李琛拉下了脸。
“那是当然,我这16年,可没懈怠,就想有一天,把你这个刺头,给打趴下!”
李琛冷哼,迟疑了两秒,便脱下他的制服,转身朝后面走去。
江丫头看着琛哥的后背,默默笑了。
唐立轻哼了一声,给了安严一个他能看懂的眼神,然后跟着走了。
安严也没靠近,只是撩开他的白褂子,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点点了他的对面。
“能看懂吗?”
“看不懂了。”
她笑,慢慢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说看不懂那是假的,她只不过是,不想说,因为唐立那一眼,是告诉安严,你瞧吧,人家两口子,感情好着呢,又默契,又大度,就你一根筋。
安严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桌上,对于她的装糊涂,他也选择不说破。
反正她在他面前,装了很久很久的糊涂。
“前两年,我过南洋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暴风雨。”
江丫头眯了眯眼,她好像有这个记忆,但两辈子的时间加在一起,实在是太遥远,所以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好吧。”
“不好,就来不了你这了。”安严给她倒了杯茶。
7月的晚风吹来,在坤明是很凉爽的。
“也对。”
“那天暴风雨挺大的,一个浪头把我卷到了海底下,说来也奇怪,水淹全身明明只有几秒,却好像过了一辈子。”
“嘶……你?”她这里吸了口气,眼睛都忍不住放大。
“还是和你不一样,只是好像过了一辈子。”安严垂着眼帘低笑,把好像两个字,咬的很重,只见他换了口气,接着又道。
“因祸得福,到是彻底解开了,我所有的疑惑。”
江丫头感觉脑瓜子还在嗡嗡的响,特别想问,那你到底是重生回来了,还是没重回来?
一没沉住气:“那你是重……”说到这赶紧打住。
看她明明想问,但又觉的不妥的样子,安严眼里就噙了丝笑。
“你和曾经的你,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人虽然活着,但没有灵魂,现在的你,才像是真活着。”
江丫头忍不住手心冒汗,似乎不管过了多少年,面对他,她依然会紧张。
“是啊。”
“那就说明,没解惑的我,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
这话,她不懂,只感觉云山雾罩,没头没脑。
看她不接话,安严就抿了抿茶:“如果这辈子,没有李琛,你会跟我走吗?”
她愣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头:“不会,我会选择保护好我的孩子。”
“也对,毕竟那是曾经的你,最大的痛。”他掀了掀眼皮,把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后,她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他拿出一张名片,从桌面上推了过来。
她没动,眼睛稍微往上抬了抬,就见上面写着,
严朝生。
“怎么是朝?不是严生吗?”她一脸惊吓,脱口而出。
安严笑:“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一句话,她竟无言以对。
是啊,她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新把生活过成了锦绣,凭什么人家,不能在自己名字里加个“朝”字?
只是,为什么要是朝。
她哭笑不得。
“那唐立呢?”
“他呀,一会你问他要名片吧,不过,也不用问,他应该会主动给你。”安严笑着就站了起来,说完施施然然的走了。
一如既往的洒脱。
她呆愣,心里想着,16年前,她明明有很多疑问想说,可16年后,她竟然发现,说与不说,都不必要。
很快,唐立也结束了和李琛的战斗,他一脸青紫的过来,往她身上丢了张名片。
气愤不平的道:“你男人真的很讨厌,还有喜欢你的男人,更让人讨厌,而我这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却要因你而受一生折腾,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再见。”
“……”
邻居?
她一脸懵逼。
低头瞄了一眼,就见名片上,赫然印着:李朝堂!
番外3 安严的错过
95年的时候,安严带着唐立从南洋回国。
原本他可以选择坐飞机,可后来,鬼使神差的,就选了轮船。
结果偏偏就碰到了暴风雨。
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他想上船头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威力,却不想一个浪头,就把他卷进了海底。
就在他被咸腥的海水全面包围,并跟他抢夺最后一丝空气时,那一刹,安严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多了很多东西。
就像一股洪流,猛地冲进他的识海,让周围的逼迫和紧窒,都放缓了脚步。
他看到年轻的自己,被纪南追成了丧家之犬,最后躲进深山一个私人的小煤矿……
他不敢置信的停了下来,任由手脚随波浮沉。
因为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同样年轻的江丫头。
……
直到,他被唐立拉扯出水面,他才明白,当年在屏边,江丫头说的死而后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奇妙。
但他确定,自己不是重生,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识海里的面画,江丫头确实跟了他半生。
而那半生里,他和她的关系,确实像亦师亦友,以及他一厢情愿的亦……情人。
只是她并不知道,到死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他,比现在还要有耐心,一直在耐心等,等江丫头从活死人,变成大活人,然后对他说,安严,你娶我吧。
可没想到,这一天他没等来,反而等来,她莫名其妙的死在房间。
“少爷,咱们就这样走了?”唐立语带奚落的问他。
安严似笑非笑的望着车外,外面的场景,和他识海里的场景,几乎重叠。
只是可惜,重叠的那头有江丫头,而重叠的这头,却只有唐立。
“没带她走,其实是对的。”
唐立呵了一声:“时代变了,我老唐现在也不是木头了,我懂你。”
安严扬眉,懒得理他,他懂个屁!
其实,一直以来,就是他安严傻。
曾经的安严傻,现在的安严更傻。
曾经的他,是等,等江丫头恢复精气神,再等她开窍,明白自己对她,是有目的占用,并且还想合法化的永远占有。
可没想到,几十年的等待,最后化为乌有。
而现在的他,一开始,是不想等。
一开始他是好奇,因为她身上有幽兰味,就像一个行走的,并源源不绝的,能散发幽兰味的人体香包。
可没想到,一时的自信,以为自己玩几场猫抓老鼠,就能让她乖乖听话的游戏,最后却变成,他被粟安然胁迫。
直到最后,他准备给李琛一个仪式,然后就让唐立带走江丫头时,李琛那个举动,反而成了他最后的道德枷锁。
他能说什么?
一个是生不逢时!
另一个,还是生不逢时!
两个自己,他都错过了,这样的遗憾,唐立能懂吗?
懂个屁。
“少爷,说实话,我真觉的她这样很好,虽然没了一个儿子,可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当然了,她男人也不错,不比你差。”
安严黑了脸:“这还只是跟了三年,要让你跟十六年,你是不是连我都不认了?”
唐立干笑:“这个,还真保不齐。”
安严深吸了口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要打死唐立。
“那个少爷,其实我很想问你,十七年前,你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唐立指,他最后一次安排唐立回去,就是想带走江丫头的计划。
“你没脑子吗?”安严把扇子抽了出来,他在想,要不要剖开唐立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脑白花。
“我有啊,我知道你是怕自己欠了李琛人情,毕竟是他救了夫人,可咱们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干嘛还要在意他那人情呢?”
“我跟你不是咱们。”安严把咱们咬的极重。
这下唐立不敢再多嘴了,但心有不甘,等了十来分钟,他觉的安严应该是息怒了,才叨叨的道:“我要是你,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带走,反正有句老话说的好,养条狗,养个三年五年,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安严终于忍不住的一记手刀,把唐劈了个眼冒金眼。
如果这老话能用在江丫头身上,那曾经的他,早就和江丫头生儿育女了,那里还会等来两世乌有。
唐立呲着牙咧着嘴,心想,反正都挨劈了,那就索性把话一次性说完吧。
“少爷,我要改名字,叫李堂就行,我不要中间那个朝。”
安严眯起眼:“可以,留手还是留脚?”
唐立磨牙,果然抗议无效,他生无可恋有木有。
“那还是算了,李朝堂就李朝堂吧,反正也没人相信,我是她江丫头的晚辈。”
安严哼了一声,若有来生,他到是想当她的晚辈。
反正还有句老话,叫什么生的是儿子,必定是妈妈前世的情人。
所以……他挺稀罕。
两世不成,那期待个情人,又何不可?
……
与此同时,周诺晨拿着两张名片,嘴角微抽的道:“严朝生?李朝堂?这是要闹那样?”
陈克凑了过去,啧啧了两声:“剪不断,理还乱,嫂子,我羡慕你。”
陈松岭到是噫了一下:“朝木集团,下个月正好有跟他们的合作啊,大姐,这个好,这个可以有,姐夫就委屈一下吧。”
已经身为某个地产大享的李琛,一个爆粟敲到陈松岭头上:“劳资像缺钱的人吗?”
旁边的王岚笑眯眯的道:“咱们不缺,但是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了,这不是摆明送钱上门吗?朝木集团,在国外可是鼎鼎有名的呢。”
说完还暧昧的朝江丫头眨眼笑。
汪新海一脸不怕死的说风凉话:“坐等吃瓜。”
周媛媛捂着肚子:“我也想吃瓜了呀,要不我去切两个西瓜来?”
众人笑的合不上嘴,唯有李琛感觉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不见不香吗?
江丫头耷拉着头,表示,她头好痛,为什么大家要死磕这个“朝”字呢。
朝阳朝瑞朝乐朝英朝木朝林,也就罢了,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摇篮。
可安严和唐立,干嘛来插一脚,无端端矮上一辈,怎么想都怎么别扭。
这下满堂春的欢乐,她都觉的不香了。
再偷偷瞄李琛,得,晚上只怕不得消停。
哎呦,她的老腰要遭罪了哇。
番外3 粟安然与乔娅
屏边一炸,粟安然感觉,自己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飘浮在半空,看着大哥带着人来,抱着江丫头似喜如狂。
她很愤怒,愤怒的想把他们分开,然后告诉大哥,他的人生本不是这样的。
他的人生应该是叶念秋,没有江丫头。
可她浮在空中,死活也下不去,就好像她和地面形成了两个空间。
她在这个维度,能看见能听见,也不管她怎么飘,就怎么往下用力,都够不着下面的维度。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把江丫头带走,又眼睁睁看着大哥和江丫头在野地里密谈。
密谈之后,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又回到她死的地方,一脸冷漠的,拿着黑板刷,把她存在的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痕迹,一点一点清除干净。
她快要气疯,也快要气炸。
那是她哥啊,她血浓于水的亲哥呀。
可他怎么能,被江丫头三言两语,就那么薄情寡义的,把她清除到一干二净呢。
粟安然气的想哭,可她却发现,魂体没有眼泪。
百般无奈下,她知道自己在屏边,也无济于事了,于是,她开始卯着劲往四方城飘。
因为她知道,她还有个后手,以姚志辉的人品,肯定等不了几天,就会把信送到妈妈手上,妈妈看了信,一定会大闹。
那怕到时,爸爸不信,也会着人手查,到那时,总会让江丫头不好过吧。
死,她是不怕的,但她怕死的毫无价值。
到了四方城,她看到了妈妈。
说实话,她已经两年没有好好的看一眼妈妈了,现在离的近,她竟然发现,妈妈的气色变的很好,心态也很平静……
就像她刚刚重生回来,看见妈妈那时一模一样,温柔,恬静,充满平和……
再看爸爸,虽然是显老了,但人却很精神。
刹那之间,粟安然开始恍惚。
难道她错了?江丫头不死,妈妈也可以恢复自然?
还是说,妈妈已经认命,并放弃了,所以一切就回归平静了?
粟安然惊惶……
那她这三年的努力,怎么算?
她的死,又怎么算?
直到姚志辉把信送到,她看见妈妈歇斯底里的大哭,听到妈妈撕心裂肺的呐喊,再到妈妈咬牙切齿的恨江丫头,她才松了口气。
觉的自己这三年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妈妈还是恨着江丫头的,还是想让江丫头死的。
可没等两天,大哥回来了,姓周的也回来了。
她安静的待在妈妈身边,陪着妈妈等结果,她想,那怕大哥做的再干净,上头的能人们,总会查出一些东西,毕竟,她做的坏事可不小。
她发展的下家,开拓的毒网,从权力层,到最底下的平民层,全概括了。
足矣震撼所多人。
可没想到,周诺晨带来的文件中,她的下落,只有失踪!
而且还在失踪的后面,用红色印章,刺眼的印上,潜逃。
不不不不,她没有失踪,没有潜逃,她粟安然那么骄傲,怎么会失踪?
好气,她真的好气。
气的想撕破这个维度空间,然后咆哮着告诉他们,她就是被杀的,江丫头杀的。
可她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信了,看着妈妈捂着脸痛哭。
妈妈那一脸的悔涩,看的她人慌心慌。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是上头无能,是大哥冷酷薄情,是所有人都被江丫头骗了,可没有人能听到。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么飘飘荡荡,一晃就是半年。
半年后,爸爸开始着带着妈妈游山玩水,她先愤愤不平的跟着,可后来跟着跟着,她就发现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再后来,爸爸提起江丫头时,妈妈脸上不再有怨恨,反而是一种惭愧。
再再后来,爸爸和妈妈把三山五岳都走完了,也走不动了,就开始留在四方城,一起晨练,一起听戏,一起种花,一起和老战友们话当年……
他们就像普通的老人,过着平凡又安静的老年生活。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直到97回归,爸爸对妈妈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阿娅,我心愿了了,怕是要比你先行一步了。”
妈妈握着爸爸的手,哭的就像个孩子。
爸爸说:“别哭,都过了17年了,该看开的,也都看开了,把电话给我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这个他们指谁,妈妈心里清楚,粟安然也清楚。
她睁大眼,认真的看着妈妈,想从妈妈脸上,找到一丝丝怨恨,或者一丝丝不甘,可是,她找不到。
妈妈脸上什么恨怨都没有,只有那挥不去的愧。
当看到妈妈,把电话递到爸爸手上,掩着脸泪流满面时,粟安然感觉,自己心痛了。
一滴又一滴乌黑的泪水,从几乎透明的身体里,落了下来。
滴在虚无,又变成了彩色。
她讶异,她停下,可却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了,就像蓄了17年的水池,它要开始泄洪……
爸爸说:“小江,能来一趟吗?”
电话那边的江丫头,仿佛都不曾犹豫:“好,那我和李琛下午就过来。”
爸爸看着妈妈,微微一笑,那一笑,仿佛春暖花开,又仿佛回到当初,他还是领导的时候,精神奕奕。
粟安然哽咽,垂帘时,她看到,她先黑后彩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变成了透明。
她惊愕,抬起手,就看到自己整个魂体,变的好稀薄了。
稀薄到,仿佛只要谁,轻轻的吹一口气,她便会彻底的在这个维度消失。
粟安然开始呆滞。
她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哭,更不敢随意飘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被人推开,那张她恨了很多年的脸,带着平和安详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才知道,原来这最后一阵烟,是要等她来吹散么。
粟安然笑了,喃喃自语。
“江丫头,我错了,我和你确实不一样,你确实一直在向阳。”
就在这时,刚刚进门的江丫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诧异的朝她看了过来。
可粟安然却在不能越过的维度中,飞速消失……
直到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江丫头朝着妈妈微笑。
江丫头说:“妈,都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人的一生,幸福向往,无非就是一个字——————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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