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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冷笑问道:“你娘这么讲规矩,那在府里每年也给前夫人做忌么?”

“这是自然,每年的清明、中元节就不说了,每年的生忌、死忌各做一次,每每都嘱咐大哥莫忘生母恩,不过我娘也说了,这些都是她做继室该做的,没什么好宣扬的。老太太这样问,莫不是……”瑾瑶疑惑地看向贾母和王夫人。

贾母脸再次黑下来,她连老国公的忌日都不做岂会管与她不和的太夫人和前夫人?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们才好呢!

而且就她对贾微的了解,有那么能放下自尊?若是真的,那她倒真是不如,当年吃她暗亏倒也不冤。

王夫人则闭目转动手上佛珠手窜,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

倒是刑夫人歉意道:

“到底是姐姐重规矩,想的周到,我小门小户的也不懂大家礼数,竟是一年都没做过,今年开始也应重视起来,琏儿媳妇你回去和琏儿说,往后他生母的忌日你们可不能再含糊过去了,要正经商量着办才行!”

刑夫人这是真扳回了一成,老太太往常总说她小门小户出来上不得台面,她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不也失了礼数么。

“是!”看热闹的王熙凤这是真懵了,她没想到事情还能扯到她和贾琏身上。

贾母想要挑刺瑾瑶不成反被将了一军,自己惹一肚子气,偏瑾瑶句句在理让人说不出个“不”字来,这下更是气恼,也不顾小辈和儿媳妇在就数落了刑氏一通。

偏刑氏一改往常,你说什么她都回“是”“老太太教训的是”,竟是打在棉花上一般让人无力。

贾母没心情留她们在这,挥手让人都散了。

离了老太太院子,王夫人叫住瑾瑶问道:

“外甥女,你们这一去做几天啊?”

“做法事怎么也得七天,前后加在一起大概十来天吧。”

“那岂不是过节都不能回府了,不能放在节后么?”

“是,多谢二舅母疼惜,我二哥说中秋节年年都能过,这生忌却不是那么恰好能赶上的,自然多顾着些。”她们兄妹是外姓人,自然不需年年祭拜,这次是替母亲做的,方能说的这么正义。

王夫人哪里是心疼她们兄妹不能好好过节,她是怕兄妹二人在寺里过节被人说嘴不好听,知道的是他们要替母亲尽孝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贾家薄待借宿的外孙、外孙女呢。

现见年家兄妹这么坚决,那她得回去和老爷商量才行,这生忌、死忌办起来可不是贾微一人之事,大老爷、二老爷同样是太夫人、前老夫人的子孙,同样需要去尽孝的,得,看来今年这中秋过不消停了。

瑾瑶扔完炸、弹后潇洒地回起澜院看人收拾东西去了,只贾母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这都小三十年没人在她面前提起太夫人和前老夫人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两个女人,今天就由她同样讨厌的继女之女扔在她脸上,不止提醒她是个继室,还指责她不知礼数。

顺心这么多年,突然受一打击老太太就有些“消化不良了”,晚饭也没用,直说胸口不舒服,叫了太医看过,说是年纪大人的通病,吃点人参养荣丸养着就好。

第二天一早,瑾瑶刚起来还未梳洗,王熙凤就过来了。

“二表嫂怎么有空过来,用过早饭没?”

“哪有表妹这么轻闲,早用过了。表妹怎么这时才起?”

孙嬷嬷道:

“昨天姑娘思念我们夫人,恸了心,折腾了很晚才睡着,这也才睡不上三个时辰。”

这一听王熙凤原本的目的倒不好说出口了,只得关心地问上几句。

“表妹这是有心疾么?”

瑾瑶轻笑:

“不算太严重,平日里只要累不到、气不到倒也少会犯病,和常人无异,不影响生活。”

所以昨天您也气着了?

王熙凤笑:

“累不得?气不得?这毛病我怎么听着不错呢,害得我也想得了,省得我这一天天的没个清闲时候,还伺候不好那些小姐太太的。”

瑾瑶也被她逗笑了:

“真要让表嫂清闲起来,怕你就不习惯了!”让王熙凤放权,谁会信。

“表嫂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啊,这不老太太昨天晚上犯了旧疾,今天得信的姑娘、爷们都过去侍疾了,我这不是担心你这里离得远不知道信,特地跟你说一声。”

瑾瑶眉毛轻皱,王熙凤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要说这美人就是皱眉都那么格外不同。

“老太太身子不爽利,我们当小辈的自该床前侍疾,不过一会儿就要去山上了,倒不如……”

“妹妹原定好了去寺里自不该随意改时辰,老太太病的也是突然,好在只是老毛病,身边还有一群姑娘们陪着,想来很快就能康复了,妹妹无需改日的!”

王熙凤可是吓了一大跳。

这要是让瑾瑶兄妹因为老太太生病去床前侍疾而取消给太夫人、老国公、老夫人做忌,那明天老太太这一等国夫人的诰命怕是保不住了。

其实打一进来她就后悔了走这一遭了。

老太太想用“孝”字压人,人家反倒用“孝”字压了回来,这交锋可让她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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