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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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踢步定格照时,陈妠总站不稳,不多会儿就摇晃,而且明显这孩子失了耐性,额头上开始冒汗,眼神也散了,全失了感觉——这怎么能行!一个垮了的孩子有什么代表性!
柯秒喝口茶,眉心轻蹙,不发一言。
老免自看出他的不悦,
亲自走去陈妠身边,又鼓励几句;哪知这孩子低声说“我有点累,站不住了,歇会儿行么。”这一听,仿佛对陈妠从前所有的“光环”一下就打破之感——是呀,老免也了解他一段时间了,除了赫赫身世,陈妠自身条件确实也好,沉静,朴质,眼眸里的单纯特别能把“坚韧不拔”感凸显出来;怎么这会儿突然就——难道还真“人不可貌相”,事实,这孩子和普通世家子根本就没区别,到底是幼子,又一直被家族护佑得极好,还是被父兄宠坏了……
老免走过来,轻轻摇头,“意志力还是不行。”
柯秒一直就瞧着那头已经坐下、轻轻扇着手、渐渐显出浮躁不耐的陈妠——其实秒秒这时候还是将信将疑,他不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会出现偏差;但是眼前孩子的表现又着实叫人失望……
陈妠跟着两位辅导员从东华门出宫乘车回去了。
直到上车,再没外人跟着,其中一位辅导员才深深叹口气,多么可惜地,“陈妠啊,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另一位虽说赶紧拍了拍他手,仿佛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也是频频摇头,难免可惜……陈妠始终还是规矩坐后座,稍扭头看着车窗外,不发一言。
他肯定是故意得呀!
且不提羊不叫他入选——嗯,通过这件事,他更清楚羊与多多梅粒的亲密关系非同一般,看看,她怎么那么早就晓得会有人找他试镜呢(其实这件事是秒秒那回透露给羊的,只不过这时陈妠还不晓得羊与秒秒的关系,以为是梅粒多多告诉她的)。
更重要,陈妠肯定有他格局更大的考量,
试镜竟然在宫里,而且,柯秒亲自出现——这都叫陈妠更觉不能轻易参和进这件事,虽说他当不当代言人和他哥出征没有必然牵连,可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完全不参与就不会落人之掌,免得遭人编排甚至暗算。
……
年关了,到处都在画年画儿,羊在家也自个儿捯饬。
现在的人呀对色彩早已麻木不仁,超高清的彩色显示屏让一切真实黯然失色。人类的感观在这一百年来不断地迎接挑战,其中视觉挑战为最,不仅是彩色丰富许多,其介质也改变了原理,我们原来看见的是反光物,而现在看见的是发光物。
人们早先没有看见过彩色印刷物,人类的印刷物由单色向彩色前行走了几千年。在单一色彩之中,人类关心的更多的内容;无论黑白两色的单一还是红绿两彩的刺激,人类文明早期对人工复合色和渐变色感知迟钝,原因是没有见过。所以自古以来年画内容比形式重要。
年画几乎是人类早期文明中最刺激的大众艺术品了。古人迷信,怕鬼信神,逢年过节在门上贴幅画以达到驱邪避灾的愿望,强化自己的心理;这时,外在的形式感极为重要,贴门神至少从东汉起在民间就悄然形成,历唐至宋,蔚为大观。
羊最爱画的还是牡丹,只不过一画它难免就想起荀小匀,哎,伤感也是难免……
“诶,你怎么还站这儿,外头被子再不收进来就过了热乎劲儿了。”羊描颜色的,一抬眼,见刚儿叫他出去收被子的后樟还站门口,
“我这就去。”他跑出去了,
不多会儿,抱着被子进来,羊余光看见他明显又在她跟前站了下,一副欲言又止。
羊没抬头,眉心蹙起来,“你有话就直说,别小媳妇一样别别扭扭。”
第551章 3.170
后樟小声嘀哩咕噜说了。羊一听,握起小拳头一捶一旁小桌,“他真是死不悔改!”
咋了?
这要从后樟昨儿一早出去给客户送成衣说起。
“谢谢小哥,回去转告羔姐儿,手艺真精巧,下回还找她。”这家也是大户人家,主顾是这家的少奶奶,算羊的老客户了。亲自送后樟走出来几步,又招呼自家小仆,“江临,把那天才拿回来的燕窝给羔姐儿带点去。”
后樟一听这名儿,心一跳,是自己从前戏班那个“江临”么?
男孩子捧着一纸袋出来,一看——两人都有一怔!不过当着主人面都没面露异色,如常交接。后樟接过纸袋,“谢谢。”一般客户送羊礼物说叫后樟带回去,后樟都接着了,不敢拒绝。
好在主人还叫江临把后樟送到门口,两个小伙伴才得以欢快相聚。
“你怎么在这儿,”荀小匀的戏班散了后,原来一起的伙伴四散,不容易见了。后樟高兴地拉着他说,江临也很惊喜,不过提到自己略显忧伤,“戏也学不成了,这家女主人是我远方一个姨母,家里也不希望我再回乡,就留在这里混口饭吃了。”接着望向后樟,显出些迫切,“见到你真好!后樟,念在咱们师兄弟一场,这会儿我有个急事,你能帮帮我吗!”
后樟从前就是热心肠孩子,戏班子里谁有个难事找到他他没说拒绝过的,可当下他在羊身边,更是因着上回他曾经同学那些烂芝麻事给羊惹过麻烦,所以不敢再轻易招惹是非,刚想拒绝,江临已经把事儿说了,“上周我有个街坊引着我去斗狗……”“什么?!”这可不由后樟忽视了,一听“斗狗”他也印象深刻着呢!
原来江临也是手头紧,禁不住街坊诱惑,跟着去凑了几次热闹,结果,输得惨呐,欠下了几万块的债,现在借贷的天天找他催债,江临也不敢告诉家里人,这会儿碰见后樟想找他借钱…钱都是小事了,这“侦查斗狗的去向”对后樟来说可是个“任务”了!羊吩咐过他几次去往柳子巷别墅看还有没有继续,都显示再没动静了;怎么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场子呢?
是不是还是陈妠的那帮子人,后樟真得去看看才能确认呀,于是与江临约好,说晚上把他也带去瞧瞧,哪几场下来就这大的输赢,他可不信!江临还怕他也身陷诱惑,起初说什么也不带他去,后樟保证只看不下注,还帮他还钱,遂才同意。
这一去看呀,后樟这小子对那天捉他的人可印象深刻,几张熟面孔!你说他怎么可能心安,说不告诉羊呢……
羊一听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陈妠,一点不晓得我的苦心,我还不是念你也不是俗物,沾上这样血腥龌龊事,不得减寿呀!叫你收敛,你还骗我,枉我……羊越想越气,她可是个顶级自私货,多不容易为他人着想,当然这里头肯定也脱不开怕“他的张狂”影响到她和她叔儿…羊捏着拳头,想来想去,他“不舍得除了这个偏执买卖”,她帮他除!
羊还是有心眼滴,既不想暴露自己,又不想把事闹大。遂她叫后樟呀就趁着帮江临这事儿直接去求助梅粒,她晓得小粒的脾气,必捣毁这个修罗场不可。
可你看看有趣吧,她正在像模像样教后樟怎么跟梅粒说呢,“快,看今天切下来的冰多好!”梅粒掀帘进来,瞧又给她弄来些啥稀罕玩意儿,要抱羊出去看,原来是他又叫人去春西湖切了多好的冰块来。
京里过去冬天比现在冷,夏天比现在热。冬天的冷直接把所有的河流都冻上了,露天不见任何地方有活水。那时凡在室外的水龙头,入冬前都要包上防冻材料,草绳捆了一道又一道,水管子捆得树那么粗。就这样,大杂院早上还需要一壶开水把冻住的水笼头浇开;至于井口的冰,滑得不敢靠前,常有人不慎落井,听着都瘮人。
旧时每到冬季三九天,天寒地冻之际,就是窖冰的最好时节。到水面上取冰算是个技术活,而这行又不是全年的营生,所以都是临时招募冰夫,手持钢钎等工具,凿冰成块,运至冰窖储藏,待来年暑天使用或贩卖。
羊也是那次随梅粒去春西湖游玩见过人在湖面上取冰,整齐的冰面被切开一大块,冰夫们有人凿有人勾,喊着号子合作得愉快。豁开的水面冒着热气,浮着碎冰,偶尔还能看见条半大不小游得缓慢的鱼。切下的冰块都小三尺见方,厚不足一尺也差不多。春西湖的湖水清,所以冰也晶莹剔透,冰夫把切下的冰块从水里勾上冰面后一定顺势一送,大冰块滑出很远,看着极为过瘾,然后有人接力推至马车旁装车运走。羊遂也想得些这样的大冰块。
梅粒抱起她就要往外走,羊直扳“等会儿等会儿,后樟有事跟你说!”梅粒才不管“他有个什么事,你看看今天切来的冰那个剔透…”羊没法了,多着急地看向后樟,哟嚯,后樟也机灵,啪一下跪下,抱住梅粒的腿“爷,救救我吧!”梅粒这才看向羊,羊倒噘嘴瞧一边去,小粒多贼,晓得这事儿不小了,瞧着是“后樟的事”,羊也不舒服才是……
抱着她这才坐下,“什么事,”问的是后樟。小粒闷笑,瞧她立即把头扭过来了,看来就是她的事!
这听还跪着的后樟把事情经过说完,小粒瞧向她,“差钱替他还了就是,这有什么难。”小粒是心里笑,本来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一噘嘴就晓得她什么心思。摆明羊动了怒,对那个“地下狗场”不满,偏还矫情“怕毁了她不管闲事的清誉”不直接跟自己说,非借后樟之口——不过梅粒此一时觉得羊对“狗场”不满还是念旧情,护着从前荀小匀戏班的旧人,才有此一恨,没想到其他。
羊扳“你管不管!不管我找别人去!”
梅粒赶紧抱紧她亲“管管,晓得您能找的人多好吧,我还怕您不赐给小的这个‘立功’的机会呢…”抱起来又悠哉悠哉往外走,继续看冰去,“您放心,一会儿那帮狗日养的就没好下场…”
梅粒出手,你说谁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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