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主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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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中毒一事可大可小,为避免不必要的草木皆兵,拓跋硕让银小若和拓跋婧先回了各自府上,而这个事情亦仅限于子倾苑的一些人知道。
御医到齐之后,对小皇子又作了一次细致的检查,却仍没有发现殿涯所说的中毒迹象,顶多只看出小皇子先天不足,气血虚弱。
拓跋硕的脸色已经冷到不能再冷。众御医纷纷转向殿涯,似要看他怎么说。
“小皇子的毒似融合了多种稀少毒物,而且不像被人下毒,更像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可奇怪的慕婕妤却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殿涯淡淡道。
西南郡曷歧族自古就善用蛊毒的民族,他们对毒物有一种天生的熟悉与敏感,故殿涯看见小皇子的第一眼就看了出来。只他亦不能说清那到底什么毒物。
“那小皇子有没有生命危险呢?”拓跋言问出了拓跋硕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王上可曾养过蛊?”殿涯不答另问。
拓跋硕蹙眉,“什么?”
“养蛊曷歧族的民俗,就将毒物养在自己身上,成为载主,而后载主身上也会沾染毒物的毒素。”拓跋言在一旁道,“不过祭司应该清楚,曷歧族以外的人断不会养蛊的。”
殿涯沉默了半晌,“王上和慕婕妤都没有中毒,可小皇子……如今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殿涯会留在都城待小皇子稳定下来再回去,御医们这段时间可以替小皇子开一些保心生血的方子。”
拓跋硕点了点头,“小宁子,你去安排祭司住在外王宫御医房附近,方便祭司与御医们商量病情。”
小宁子应声带着殿涯出了子倾苑。拓跋言则眼神深远若有所思。
他想起以前苏妲拉说她中过蛇毒,拓跋旬帮她缓解的毒性。那蛇毒需要白龙须才能解,必然极为霸道的毒物,拓跋旬怎么缓解那么多日的?
拓跋言不知道拓跋旬精通毒术也不奇怪。拓跋旬本就极少下毒去谋害他人,即使下毒亦一般人察觉不到的毒物,加之其性懒散,行踪飘忽,所有的皇族子弟们都以为六王只一个懒散而身无长物的纨绔王爷。
今日殿涯的一番话突然让他将一些事情联系了起来。
可兹事体大,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杏……杏你怎么不去找我?我好不容易装病才可以不去王宫跑来见你,你不开心吗?”芙琳娜一身红衣,站在六王府的院子里像极了一束怒放如火的石榴花。
拓跋旬背对着她,似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他懒懒向池面弹下一粒药丸。清澈的小池塘里那些正游得欢快的鱼儿瞬间就翻了白肚皮浮了上来。
“杏,杏你不要不理我啊,我也没有想到小若和小山最后会双双和朝廷联姻,本来西南王爷那边都已经制出了将朝廷派出的士兵赶出西南郡的战略计策了。啊……对不起嘛,我们再想其他的方法让王上知道神木教的厉害,让他不敢小瞧我。”芙琳娜扯上他的杏色广袖,“杏,你说话嘛,我其实也很想早点嫁给你的,就怪那个臭王上!”
芙琳娜一脸单纯的娇蛮,她哪里知道拓跋旬在为了苏妲拉的最终选择而低落。
拓跋旬懒懒扯回自己的袖子,“娜娜,如今西南郡和朝廷的关系大为牢固,你还回去安心做神木教教主吧,莫要做出让神木教受损伤的事了。”
心灰意懒之下,拓跋旬却还将分手的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人恼恨不得。
“不,我不要做教主,我要和杏在一起。”芙琳娜连声反对着,并从背后抱住了他。
拓跋旬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娜娜,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送客!”
他现在自顾不暇,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其他的女子。
“旬,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走!”芙琳娜已经哭了出来,“我们可以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呀,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娜娜,我不爱你,我不会跟你一起生活的。”拓跋旬终于撕下了好脸面,他冷冷留下话语后就径直走了出去。
芙琳娜只呆呆的看着他离去,双眼没了以前的飞扬神采,再没有挽留的力气。
御药房这边,苏妲拉并不知子倾苑发生的事,她正在专心拣着药草。
庭中的古槐不知不日日受到草药气息的滋补加上鲜有人迹打扰,生得分外粗大,逐渐炎热起来的日头也被层层枝叶滤去了不少,风从其间钻进来,人于其下更觉清凉宁静。
“吟儿这里真像个世外桃源,难怪孤捡到金刀那晚依旧找不着吟儿。”拓跋硕竟身着侍卫服装走了进来。
小皇子目前没有什么突变,他心情烦闷便想过来找她。不过即使没发生什么事,他也会过来找她的。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算深深懂得。
苏妲拉盈盈行了一个礼,看他一身镶白侍卫劲装,却真有几分英姿飒爽身形挺拔的侍卫样子,她浅笑,“侍卫大人现在找到吟儿啦,快快把金刀还给吟儿吧。”
拓跋硕看见她清颦浅笑的样子,仿佛跋涉已久的旅人突然发现了一股清泉,心里满舒展的轻松。
“吟儿可知道这金刀的意义?”
“哦?吟儿倒不知这既不能削物弃之又可惜的金刀还有什么意义呢。”苏妲拉故意这样促狭他。
拓跋硕倒很喜欢她偶尔这样的小调皮样子,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然后将先王后送他金刀之时说的话转述给她听。
苏妲拉听着他淡淡的如同雨打琉璃的声音,觉得清泠缱绻,直似一滴滴都打在了她心头上。
“……所以,孤希望孤可以好好守护你,免你惊,免你苦,免你烦忧,免你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拓跋硕已经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吟儿,回到孤身边来吧。”
“王上……”苏妲拉觉得自己似要被他的目光融化。
“咳咳……”御药房外,突然传来小宁子的咳嗽声,意思有人过来了。
“咦,宁公公怎么来了?”熬药吏目小五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我要去御医房那边看看西南来的祭司。”小宁子点了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小五不疑有他,抬脚跨进了御药房,“钱姑娘,钱姑娘在吗?”
“嗳,小五过来拿药啊。”苏妲拉走了出来,温婉道。
“啊,慕婕妤那边的药还有一阵来熬呢,希望婕妤小主能早日康复,不然我可要每天过来让钱姑娘不得清闲了。”
“慕婕妤近来恢复得怎样了?”苏妲拉拿着药单,一边抓药一边问道。小五并没发现她提到慕婕妤时脸上的不自然神情。
“好像不大好呢,据说小皇子身体不太好,所以慕婕妤也跟着忧心伤身了吧。”
“小皇子怎么了?”苏妲拉问道。
“这……应无碍吧。”说到小皇子,小五突然有些紧张,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这几天事情比较多,钱姑娘一个人在御药房可还习惯,需不需要让张院史再多派几个人手过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苏妲拉笑笑,将药材包好递给他。透过纱窗的明丽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笑容虚虚实实,美得温婉如幻。
“钱姑娘今天气色不错,笑起来真好看。”小五心快口直,待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大为不妥时,倏的红了脸颊。
“那、那钱姑娘忙,我先去熬药了!”小五抓起药包,急急小跑了出去。
苏妲拉看着他莽莽撞撞的样子,忍不住捂嘴而笑。
“那个小五是谁?”拓跋硕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在她的耳边。
苏妲拉吓得抚住心口,目光薄嗔看向他,“王上出来也不说一声,要吓死吟儿么。”
“谁叫你对别的男人笑!”拓跋硕睥了她一眼,又自语道,“那个小五定留不得了,孤要打发他去洗茅厕。”
“小五年轻不懂事,王上一国之君难道也跟着不懂事啊。”苏妲拉心里却在好笑,他难道在吃醋么?
“孤就不懂事,除非你到孤身边当孤的贤内助。”拓跋硕搂住她,期待的看着她。
苏妲拉却轻轻偏开了头,“这事儿还过段时间再说吧。慕婕妤刚刚诞下皇子,身体虚弱,我若现在趁后王宫虚空进王宫她会落下心疾的。而且,刚刚小五说到小皇子时有些支吾,小皇子到底怎么了?还有那个西南祭司怎么回事?”
“吟儿一口气这么多问题,要教孤回答哪个?”拓跋硕的笑容顿时隐去了不少。
他亦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总好欺负的样子,但却心思缜密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可以推出许多事情,想瞒她也瞒不住。
“吟儿只想帮王上而已,若王上不好说就算不说吧。”
拓跋硕见她乖巧温婉,复又低叹一声拥她入怀。他的龙涎香和苏妲拉的花草香气味交织缠绕在一起,结成了一个安宁的小天地。
拓跋硕嗅着香气,将小皇子的情况简要说与了她听。
“那王上有空还多去子倾苑走动走动吧,小皇子的事情可一分也马虎不得的。”
看着怀里善解人意的娇小女子,拓跋硕知她此刻定然不会回清和阁去,于从怀里拿出金刀放在她手心,“嗯,这金刀你好生带着,就像孤在你身边一样。”
苏妲拉握住这把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她手里的金刀,轻轻点了点头。
夜里,苏妲拉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得有人在她耳边轻轻道,“洛儿,我要走了。”
那种淡淡的青草气息擦过她的耳尖,继而拂过她的发丝,她觉得有些痒,于揉了揉耳朵,可那气息却一直在那里呵绕着不散。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床前站着一个杏袍男子。
“……拓跋旬,你这么晚过来有事么?”她才看清来人。
“我来要告诉你,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拓跋旬依旧挂着妖魅而慵懒的笑意。
苏妲拉只以为他要出门游玩,于点了点头。
拓跋旬看着她许久不语,眼睛里却像有许多话要说。
“对了拓跋旬,我之前闹脾气说要你带我走,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御药房这里也还好,我太儿戏了。”苏妲拉终于从睡意里清醒过来,于对他解释前几日的失态。
“哦?御药房这里好,那吟儿不准备进王宫做妃子了?”拓跋旬一语点破她还在犹豫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王宫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还待平静下来再说吧。”苏妲拉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拓跋旬,听说小皇子中了毒,你可知道些什么?”她想起慕子翎生产那晚,拓跋旬曾随意却又笃定的说慕婕妤的孩子不会长命。
而今小皇子又中了毒。这一切真太巧合了。
拓跋旬凝望她不语。
“拓跋旬,我没有怀疑你,你相信我,我只想问你不知道其他一些什么……”苏妲拉慌乱解释起来。她本就不愿去怀疑拓跋旬。
“我相信你。”拓跋旬温和打断她的掩饰,不让她再慌乱解释下去。
“我只能这样说,没有人要害小皇子,慕婕妤自己惹得祸。”拓跋旬站了起来,向门外边走边道,“洛儿好好照顾自己,我真的要走了。”
“拓跋旬……对不起,我从来都不会忍心去伤害你的。”苏妲拉看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拓跋旬转身看她,语气越发温柔下来,“吟儿要记住,我要做的事情,都为了洛儿好。洛儿并不适合呆在王宫,所以,你和拓跋硕的未来怎样,就要看拓跋硕怎么选择的了。”
一早起来,苏妲拉就觉得头有些重。
昨晚拓跋旬走之后她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她明明可以察觉到他的难过,不仅隔岸观火帮不了他,还要雪上加霜伤了他的心,她心中的后悔无以复加。
洗漱过后,她自己动手做了顿简单的白粥青菜早饭。然后又开始翻晒挑拣药材,心里却仍堵得慌。
她不知道拓跋旬去哪要去做些什么,她心里虽有不安,却还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他定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当然,自己也不能再伤害他。
以前她接近他,只单纯的想帮他,而后跟他成了朋友——他惟一的朋友。
而她却有很多朋友,很多师姐亲人,所以不知身边只有惟一一个朋友的滋味,所以她亦从来都不忍心伤害他。
然而,对他不忍心与对拓跋硕心疼却又有不同的。
头更加疼了,苏妲拉撑头蹲了下去。
“洛儿没事吧?”身边轻轻响起一个男声,温润如玉。
“三王,”苏妲拉抬眼微笑,“我没事,许起得早了。”
拓跋言扶她去石凳坐下,“如果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我让张院史再拨几个人过来。”
“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下便好了。三王过来可有什么事?”苏妲拉见他如玉的脸庞上似乎有些疲惫的痕迹。
拓跋言担忧看了她一眼,而后才淡雅道,“我记得洛儿曾而我说过,六王在虞邰郡时曾帮你解过蛇毒?”
“的,怎么了?”苏妲拉接话答道,同时心念闪电一转,昨晚遗留的阴影让她快速又道,“难道三王怀疑小皇子六王下的毒么?不会六王的,三王定你弄错了。”
拓跋言怔了怔,不知为她知道了这么多内幕消息还因为她如此激动的反应。
“洛儿不要激动,你先告诉我他怎么替你解毒的,他自己配齐的解药么?”拓跋言亦不再多问她的反常,只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了出来。
苏妲拉突然有些忸怩,“他、他用他的血救的我。”鲜血染在男子绛唇上的妍丽光景让她耳根子又开始发烫起来。
“他的血……”拓跋言沉吟,“这么说来,他应该对毒物很了解,并且喜欢以身试毒,所以身体沉积了许多毒物。”
“所以三王想让拓跋旬去救小皇子么?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苏妲拉拍了拍头,“……可昨晚他已经走了。”
拓跋言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因为他过来找她只想问清拓跋旬的身体情况,若他真的一个全身毒之人,那么他必定与慕婕妤有什么瓜葛。这样,小皇子生来带毒也就可以解释得清……只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小皇子就无力回天了,而拓跋旬也将背上淫乱后王宫的罪名……
拓跋言见她的对拓跋旬的行踪和品行如此了解信任,心知两人的关系定然非常的熟稔。但他亦相信他们之间的清白。
以前他和她在盟疆时也曾一起讨论过拓跋旬,他清楚苏妲拉对拓跋旬非常在意,所以如果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的话,她肯定会伤心的吧。
“他走了么,洛儿可知他去干嘛?”拓跋言决定隐瞒他的猜测。
“应该游玩去了吧,如果真的需要他救小皇子的话,三王派人此刻快马去追兴许可以追上。”不知怎的,她想起拓跋旬离去时最后说的,不管我做什么,都为了你好,她心里有丝不安。她一厢情愿的希望他去游玩了。
“那倒不必,西南祭司也一个用毒高手,他在也一样的。既然这样,我先走了,洛儿好好休息一下。”拓跋言起身,淡雅离去。
苏妲拉知他事务繁忙,于送他出了门。
御药房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苏妲拉觉得这会儿精神似乎好了些,于回到晒药架前继续刚刚的工作。
门后突然响起细微的推门声,苏妲拉眼角看见一抹白影,于头也不回笑道,“三王可还有事刚刚忘了说?”
背后那人却没有答话,苏妲拉疑惑转过头,看到来人时不由愣了愣。
这个人也一袭白衣胜雪,气质却拓跋硕与拓跋言的结合,冷酷而超然世外。如果拓跋言春天的仙人,那么这个人就冬天的仙人。
“西南祭司么?”惊愕之余,苏妲拉心思一转就猜到了来人。离御药房不远就御医房,但御医房的人除了熬药吏目会过来,御药房一般很少有其他人过来的。观这人不似王宫人,而且她又听说祭司住了过来,结合来人的气质一想,他的身份便也知晓了个大概。
“你……?”殿涯淡淡问道,同时又向御药房内走进了一些。他的这个举动却并不让人觉得无礼,他的天人气质让他做什么都好像被允许的。
苏妲拉这才想起还未行礼,于盈盈拘了一礼道,“奴婢钱洛,御药房的司药女史,钱洛参见祭司大人。”
殿涯微微挥了挥手,“钱姑娘不必拘礼,我只对御药房的药物有些好奇。敌国民丰物饶,想来许多轻易不得见的药材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嗯,如果祭司大人需要什么就尽管拿吧,奴婢记录一下就可以了。”
“那有劳钱姑娘帮我拿那味片仔癀过来。”
其实西南郡林大禽多,许多珍贵药材都采自那里,例如黄金难求的蟾素,蛇毒和麝香等等,而吸引殿涯的片仔癀,主要成分牛黄,蛇胆,麝香和田七,这在西南郡也不算难求之药,但其中的中医精细配置手艺在西南郡却很少见。
难道片仔癀对小皇子的病情有用么?可片仔癀医治传染发热之疾的呀。苏妲拉攀上小梯子,心里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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