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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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祁山探查的赤甲军士在翌日晌午时分匆忙回返, 将祁山之事禀与穆及桅。听得穆及桅面色时红时白, 在那军士去后, 终究凝重起来,凝着面色遥望祁山一侧, 瞧着天空之中压得极低的乌云,迷茫的道了一句:“这世间,真的有龙?”
他转回身子看着不远处的沈羽居所,疏儿刚刚从那房中出来, 正匆忙着步子往别处去,便快步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自昨日来此, 已过整日。在这整日之中,桑洛除却昨日午间出来,与陆离说了些话之后, 便再没出过房门。他心中明了两人经年未见, 沈羽又受了重伤正需人照顾, 桑洛自然不会在这几日关心旁的事儿。
可战事紧迫, 又逢诡怪,此事,他忽的也没有了什么法子,心中思忖着是否该寻桑洛或是沈羽问问, 商讨如今究竟该怎么办。
然他拦着疏儿之后, 却又在心中犹疑起来, 自己是否是个不通情理的顽固, 在这样的时候扰了女帝与沈公的重逢。是以这话说的也有些结巴起来:“吾王……还,还在少公房中?”
疏儿听得便是一笑,“穆公是怎的了?吾王不在少公房中,又能去哪呢?”她对着穆及桅晃了晃手上木制的托盘:“呐,这不,刚刚伺候着少公服了药,眼下,想来也该休息了。穆公,是有事寻吾王么?”
穆及桅沉吟片刻:“是有些事儿,”他说着,却又道:“不过,既然已经这时候,倒也不急了。待得吾王休息好了,疏儿帮我说一声,祁山的探子们回来了,老臣有些事儿,想和吾王说。”
疏儿呆了呆,又道:“既是祁山战事,是大事儿,那我现在去和吾王……”
穆及桅笑了笑:“自祁山一战之后,这也过去了快十日,若真要赶,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了。”他转而又看了看沈羽那房门,“她二人许久未见,总不好扰了她们。”
疏儿点了点头:“倒也是。那稍后我再去回禀吾王。眼下,还得去寻离儿,好问问她这府中究竟是谁负责送瓜果蔬菜来的,咱们来的人多,这一日,怕就要不够了。”她说着,又叹道:“这泽阳城瞧着不小,偏就这泽阳公府中的仆从太少,昨日里问起,说还有几人去伺候午将,眼下好了,少公这里,倒也不需他们瞧着了。估摸着,这一众人,都跑去偷懒儿了也未可知呢。穆公可吃过了?我方才煮了面汤,可要吃点儿?”
穆及桅哈哈一笑:“倒是饿了,不过眼下却忽的想起一人,着急去寻。怕是要辜负了疏儿好意。”
疏儿粲然一笑,只道了一句去寻离儿,便对着穆及桅一拜离去。穆及桅兀自点了点头,咕哝了一句:“午子阳,我却怎的将他给忘了呢。”
他挑了挑眉,扩着步子寻了个仆从问了午子阳居所,便往府东那偏房而去。但见那房门虚掩着,便也就没敲,轻轻一推往里探了探头。
却就在这门缝之中瞧着午子阳一人缩在桌边,背对着房门,低着脑袋不知道在做什么。片刻之中,午子阳忽的一个拧身,起身喊了一句:“谁!”
穆及桅推开房门,却定眼儿瞧着午子阳左手上那酒壶,若有所悟的嘿嘿笑:“我说子阳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却原来是在偷喝酒?”
午子阳抿了抿嘴,面上还挂着浓重的倦色,听得穆及桅此言却颇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穆公狼首,怎的还做这般偷看的事儿?”说着,对着穆及桅躬身一拜。
穆及桅上前扶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臂:“你伤还未好,想来那些仆从们,定是不让你喝酒。”说着又笑:“怕是把你憋坏了。”
“子阳与穆公皆是沙场之人,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午子阳又灌了一口酒,吐出一口酒气:“这些仆从还好些,就怕离儿妹子忽然来看。若是瞧见我偷喝酒,那脸色,可吓人极了。”他说着,忽的想到什么一般,将酒壶放在桌上,站起身晃着步子到了门边将那门关上,还落了栓。转过身子走到桌边,放心的又喝了一口酒:“眼下,不会再有人忽然来了。”
穆及桅笑道:“子阳与少公之事,我已听旁人说了。”他说话间看着午子阳那还渗着血的断臂,惋惜地轻叹一声:“此一战,神乎其神,怪乎其怪,你与少公,都受苦了。”
“怪确是怪,但神却总没有。”午子阳咧嘴一笑:“不过能捡条命回来,也是我二人受先祖庇佑。穆公不必替我可惜,没了右手,还有左手。假以时日,我的本事,总还能练回来,再为我泽阳一战。”
穆及桅赞许的点了点头:“今日我来,一是来看看子阳如何,二来,想问问子阳,那日究竟。”
提及当日一战,午子阳面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去,继而重重叹了一声:“想及当日,如今都觉周身寒颤。”他沉重的目光移向穆及桅,看了片刻,哑声言道:“天塌地陷,焚天烈火。子阳此生都未见过如此骇人之事。”
穆及桅眉间一紧,当下问道:“一路过来,有龙之说众人笃定。可我却仍觉……”
“若说有龙,”午子阳轻声打断了穆及桅的话:“谁又真信呢?可这东西,就在我眼前,如今,还时时入我梦中,挥之不去。”他握着酒壶的手微微发着抖,猛地又灌下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将当日之事,与穆及桅细细道来。他说的不快,穆及桅的面色却一时几变。及至午子阳说完,额上身上都冷汗涔涔。
“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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