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车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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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真服了!抢个鸡腿他妈的比我抢鞋还难!”
西城食堂小,每天中午来吃饭的人又多,宋尧为了打个卤鸡腿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队,到他这儿刚好没了,限量版大鸡腿售罄了。
白艾泽坐他对面,挑了挑眉毛问:“很难吗?”
“怎么不难,老子回回听完上午的培训就飞跑来排队,就没一次搞到——**哪儿弄来的?”
宋尧瞥见白艾泽碗里躺着一个油光滑亮、香味浓郁、肥美鲜嫩的硕大鸡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羡慕得眼冒绿光。
不过刚也没见白艾泽挤着排队啊,他哪儿搞来这么个好东西?
“打来的。”白艾泽说。
“不对啊!”宋尧咂咂嘴,“你哪个窗口打来的?”
白艾泽抬了抬下巴:“3号。”
宋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3号窗是打冷菜的,白艾泽口味淡,基本顿顿都会去那儿要个凉拌木耳或者焯水秋葵,打菜的小师傅见他们朝这边看过来,脸颊一烫,立即羞赧地挪开目光。
“原来如此啊——”宋尧砸吧出了点儿不寻常的味道,意味深长地说,“那小哥看上你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可以啊你白艾泽,咱才来这儿几天啊,一星期没到你就俘获了人家芳心,还借着职务之便特地给你留了个鸡腿,还这么大个,妈的,我也要去后勤那边勾搭个小情人!”
“支持。”白艾泽点点头。
“凭我的风流倜傥,我迟早搞到比你还大的鸡腿!”宋尧正沉醉于自我陶醉里,转眼见白艾泽还朝着3号窗口的方向看,他一扭头,那小师傅果然也正看着他们这边,冷不防撞见宋尧的眼神,手里铁勺一抖,一勺子笋干抖出去一大半。
宋尧心说不妙,难不成老白真和这小哥看对眼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搁这儿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他和阿楚这才分了多久啊?
“哎我问你,”宋尧决定迂回地打探一下,“你觉得人家怎么样?”
白艾泽脸上挂着一点不太明显的笑意,看向宋尧戏谑道:“不错,你说呢?”
“我说什么我说!”宋尧放下筷子,正色道,“老白,我和你说,这事儿可是很严肃的啊,虽然说你现在吧理论上——我指的是理论上算是单着了,但你和阿楚你们俩......”
白艾泽嘴角一僵,把鸡腿夹到宋尧碗里,打断说:“给你的。”
宋尧眨了眨眼,小声说,“人家送你的,你就这么给我不好吧?”
白艾泽说:“不是送我的。”
“啊?不是送你的?”宋尧张着嘴问。
“让我转交送给你,”白艾泽朝他笑了笑,“他说看你在1号窗连排四天了,一次也没排到,特地从厨房给你留了一个。”
“给我啊?”宋尧看着碗里那个肥硕香嫩的鸡腿,突然觉得心情很是复杂,他扭头又看了小师傅一眼,人家勺子里的菜又抖掉半勺。
白艾泽失笑,敲了敲桌子说:“别看了,再看他手都要抖没了。”
“不看了不看了,”宋尧转回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自在,凑近白艾泽低声问,“你说他怎么想的啊?”
“不知道,”白艾泽耸耸肩膀,“对了,他让我和你说一声,也要多吃蔬菜。”
宋尧一噎。
白艾泽夹了一筷子木耳送进嘴里,微笑着说:“味道不错,晚餐你可以试试。”
嘴上耍流氓一级顺溜,实际上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的雏鸟宋尧同学哀愁地叹了一口气,心说怎么会这样,自己的魅力怎么会这么大,这世间怕是又要多了一个为他神伤的悲情少年了。
他和白艾泽边吃饭边聊天,最开始一起上了几天培训课后他们就分开了,白艾泽跟着刑侦走,宋尧则是去了物证那边,虽然在一处工作,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两个端着餐盘的同事在他们隔壁桌坐下,宋尧耳朵尖,恰好听见他们在议论这一届实习生。
听对话那两人是分管档案的,说今年来了个首警的神人,叫白什么的,第一名保送上来的,今儿上午刑侦那边搞了个考试,全国来了那么多尖子生,没一个能沾着他的边,管队长和得了宝贝似的在群里炫耀,还说这小子他定下了,毕业后直接过来西城,他亲自栽培。
他们不知道白艾泽就坐在身边,接着八卦了几句这位白姓神人的家世,又聊到首警好像是有另一个尖子生,也有争第一的实力,不知道怎么的没过来,也不知道派去哪儿了。
“说的是阿楚吧?”宋尧瞥了白艾泽一眼,状似不经意地带出尚楚的名字。
这么多天了,他一次也不敢在白艾泽面前提到尚楚。
那场高烧之后,白艾泽好像完全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强大、自信、自律克己、处变不惊,就好像他从来没去过那个昏暗肮脏的楼道,没敲响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更没有红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拨出那个不会有人接听的电话。
他表现得越是冷静,宋尧就越觉得反常。
“可能。”白艾泽淡淡应了一声,从清炖冬瓜里挑出一根葱。
宋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低声问:“你还生他的气呢?”
白艾泽没有回答,专注地挑着碗里的葱花。
就在宋尧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白艾泽突然说:“阿尧,我没有办法不生气。”
宋尧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闻言反而一愣。
白艾泽抬眼看着他,淡淡道:“抱歉,但暂时可以不要提到他吗?”
“老白,我也气,”宋尧抿了抿唇,“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难处,你——”
“要谅解,”白艾泽接过他的话,再次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我明白,但我目前还做不到。”
宋尧从他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控制情绪的办法,”白艾泽顿了顿,轻轻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接着说,“毕竟被抛下的人是我。”
难处难处,每个人都在说尚楚有自己的难处;苦衷苦衷,每个人都要他理解尚楚的苦衷。
他怎么不知道尚楚的难处和苦衷,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尚楚的处境,没有人比他更想要把尚楚从悬崖边拽上来,他都已经抓得那么紧了,他恨不能把整个人都剖开,甚至想把尚楚装进他的身体里,他舍不得让尚楚淋一点雨,尚楚磕破一点皮他都当作是天大的事情,但尚楚怎么还是要走?
叶粟说谈恋爱不是养宠物,白艾泽想了很多天还是没有想明白,因为他一想就疼。
“吃饭吃饭,”宋尧捡起筷子,拍了拍白艾泽的手臂,“不说这些,赶紧吃饭,凉了都!”
吃完午饭回了座位,隔壁实习生说老管让他去一趟,白艾泽点头说了声谢谢,那个实习生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咱们这拨一起进来这么久了,老管就只单独找过你,这都三回了,他这么器重你呢?”
敲门进了刑侦队长办公室,管齐平正在看一份刚递上来的尸检报告,示意白艾泽在一边坐会儿,要喝茶自己倒。
白艾泽点头,没出声打扰他,站到了在书柜边,看着玻璃橱窗里放着的奖状和勋章。
“艾泽,过来坐。”
管齐平快速扫了一遍报告,又给法医那边打电话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腾出手来招呼白艾泽。
“管队,您找我?”白艾泽问。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管齐平点了一根电子烟,“不介意吧?”
白艾泽摇头示意不介意,想了想回答说:“学到了很多新东西,队里的前辈们经验都很丰富,也很照顾我们。”
“嗨!”管齐平摆摆手,“要我说啊就不该太照顾你们这群黄毛小子!我早说了实习生拉来就是要做牛做马的,费那么大劲儿选上来摆在空调房里听课有什么出息?美其名曰培训培训学习学习,咱们干一线的成天照着ppt能学出个什么闷屁,弄去现场跟着比什么都强。就那群坐办公室的不让,说你们啊太年轻了,万一见到个命案现场被吓出个什么好歹,那真够咱们局里喝一壶的!”
白艾泽倒没想到这位队长画风这么粗犷,一时间拿不准他是什么态度,于是没有说话。
“今儿找你就是说这事儿,有个外派任务,我想着让你跟你风哥走一趟,出去锻炼锻炼。”管齐平说。
“外派?”
白艾泽有些惊讶,他只是个毫无资历的实习生,管齐平能把这个机会给他,估计也是顶了些压力的。
“别慌啊,不是啥要紧事,也没危险,”管齐平笑了笑,翻了几下手边的一摞档案,“最近上头要完善失踪人口档案库,咱们这边就负责近十年被拐卖人口这块儿,这不前些年我们和南边联手破获了一起大案,有些重要资料在他们那儿保存着,这回就是过去办个交接。”
失踪案每年都要报上来不少,也是最让警|察头疼的一类案件之一,由于实在缺乏线索,最后往往都只能不了了之。白艾泽记得课上讲过,现在记录在案、目前仍然没有放弃寻找的失踪案有将近六十万件,其中人口贩卖占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比例。
但拐卖案查起来不容易,往往大量耗时耗力后结果仍不尽如人意,因此相应的研究体系缺失,课本上讲的也只是寥寥数语,这次外派的确是一个深入了解这方面的好机会。
“好。”白艾泽点头说,“我去。”
“行。”管齐平早就料到他会答应,把手边的资料递给他。
白艾泽接过那摞材料,管齐平翻阅过后没把这些档案按页数摆好,第一页不是封皮,而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个人资料。他粗粗扫了一眼,这是个男alpha,侧面照隐约能看到耳朵后有一块黑色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伤疤。
“你这几天先看着,下周末出发去新阳。”管齐平说。
新阳?
白艾泽指尖一顿:“要交接的材料在新阳?”
“对,在他们市局,”管齐平以为他觉得新阳太远,安慰说,“他们大队长叫谢军,是我好哥们儿,也是首警出来的一把好手,我和他打声招呼先,你过去了让他照顾着点儿。”
白艾泽垂眸看着手里那摞纸,一时间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了,我听说你们学校这届也有个去新阳实习的是吧?”管齐平乐呵呵地说,“你说这小子怎么想的,和谢军一个样,首警出来的谁不想留首都大展身手,这千山万水的,跑那么远个地方去,到底为的是啥呢,我呀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谢军泡了一壶茶,端在手里从茶水间往回走,在办公室门口又遇着了那小子。
“谢队,”尚楚逮着他就直接问,“我什么时候能出任务?”
手里的玻璃茶壶冒着热气,谢军用脚顶开门,尚楚跟着进去,又焦急地问了一遍:“什么时候给我派任务?”
谢军倒出一杯热茶:“那什么守则......”
“背好了,”尚楚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翻开了甩在他面前,“《新阳市局规章制度》、《人民警察内务条例》、《公安机关纪律条令》、《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全学完了,笔记都在这儿,您随便抽背,哪条都行。”
谢军看了眼那个写着满满当当字迹的本儿,眼底目光微闪,有些讶异地想这小子还真认真学了。
这批实习生来这儿一周多,第三天起不少人来找他要任务,他打发了一句说先把那些个条令纪律学了再说,想着磨磨这些个小屁孩的锐气,不然还真以为他们这活儿谁都能上来就干。
谢军本来就不赞同让这群学生这么早就进局子,按照往届派来的实习生质量看,果然都是群肚子空空的草包,以为自己学了点理论知识就牛|逼上天了,让他们跟着出个外务就现原形,别指望做出点什么贡献了,不拖后腿都难。
果然,从第四天开始,来烦他的人渐渐少了,第六天起他办公室门口彻底没人了,就除了这个首警来的、叫尚楚的omega。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有事儿做?”尚楚又急切地问了一遍。
他来这儿将近十天了,实习过去了六分之一,愣是没出过市局一步,隔壁的实习生已经闲到开始玩起扫雷了,尚楚越等越心慌,尤其是每晚听宋尧说西城又让他们做了什么有意思的实验、办了什么挺真实的模拟练习,他就愈发焦灼。
这种焦灼感和烈火似的烤着他,他生怕自己就这么熬废了,这么下去,等到两个月后回学校,他还能赶得上其他同学的进度吗?
他本来就不如白艾泽,万一......万一彻底被甩在后面了怎么办?
离开首都之后,尚楚总觉得自己脚下空空落落的踩不到实处,好像哪里都是虚的,好像没有人再需要他、重视他,他迫切地希望抓到一个什么去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去让自己感受到他是真实的还存在着。
“你想做什么事?”谢军放下水杯问。
尚楚双手撑着木桌,目光灼灼地说:“我想跟队出案子,我想去一线,我想破案。”
谢军淡淡一笑,这种答案他听得太多了,哪个新手不是雄心勃勃地说要破大案要案,像尚楚这样一腔热血的孩子,每年警校能出来大几千个,然而真正的重案一年能遇上几起?
他们预想中的警|察是直面最黑暗的罪恶,譬如杀人,放火,抢劫,拐卖人口,强|奸......然而实际上,大多人都是下派到基层,因为日复一日的琐碎工作和预期不相符合,最后雄心也死了,热血也凉了,烟瘾比职务大,学的最好的技术是泡茶,蹉跎着领着每个月的死工资。
“小尚,”他屈指敲了敲桌子,直截了当地说,“你想过没有,论经验、论能力,你现在凭什么到一线去出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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