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2 / 2)
傅辞洲。他轻轻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
耳边有轻微的声响,心脏隔着一层薄薄的胸膛,扑通扑通的跳着。
就在半个小时前,祝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疼痛来的比哪一次都剧烈,他意识清醒后第一个想的,是别吓着了傅辞洲。
如果自己死在这位大少爷的面前,那对方不得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像是给自己找了个活下去的借口,祝余在那一瞬间特别希望自己能先别死。
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好了,医生去掉祝余身上的贴片,在单子上签了个字,两分钟后去窗口拿结果。
祝余坐起身,两只手一起拉下自己的毛衣。
他踩上拖鞋,从床上下来:傅辞洲。
傅辞洲冷着一张脸,把羽绒服递给祝余:干什么?
我有心脏病,祝余接过羽绒服搭在手臂上,天生的,一直都这样。
傅辞洲身子像是顿了那么一下,然而只是片刻,他又恢复了正常:嗯。
走出房间,祝余的裤脚还卷着。
傅辞洲看见了,便蹲下身准备给他放下来。
祝余后退两步,把羽绒服递给傅辞洲:你穿着吧。
可傅辞洲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往前挪了一步,强行把他的裤脚放了下来:祝余。
祝余睫毛一颤,连带着心里都跟着打鼓。
傅辞洲站起身:还有呢?
祝余低着头没说话。
除了心脏病,还有呢?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傅辞洲。
经历过刚才这么一通,祝余终于可以剥开一个小口,向对方吐露一些不曾倾诉的秘密。
可是傅辞洲却变本加厉,就着那道小口大刀阔斧的闯进来,像头倔驴似的在里面尥蹶子撒欢,翻翻找找。
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开玩笑打哈哈,敷衍过去或者转移话题。
他甚至可以板着脸,回一句我不想说。
可是现在,他哪一个都说不出口。
人和人总要保持一点距离,祝余深吸了口气,抬眸迎上傅辞洲的目光,我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吗?
傅辞洲静静地和祝余对视片刻,抬手点了点他的心口:祝余,你有没有点良心?
祝余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傅辞洲那么一点,直接点空了一块。
我今早在车里看见你,就不应该下车。傅辞洲把手上的检查单往地上一扔,压着声音往祝余面前走了一步,我之后应该跟我妈一起走了,管你这么多破事。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都快挨在了一起。
傅辞洲眸中的愤怒就像火似的,借着视线传过来,燎得祝余心口发疼。
他率先扛不住对方的目光,睫毛一耷垂下了眸子。
我
祝余
窗口的工作人员喊出了祝余的名字,二十六号祝余,来拿报告单。
傅辞洲听到这个名字比祝余本人反应还大。
他和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两人都在消化刚才的情绪。
祝余工作人员又喊了一声,祝余家属在吗?
在。傅辞洲提高音量回应,像是忘了刚才自己说过什么话一样,腰一弯捡起了地上的检查单。
他转身走去窗口,把手上的单子往里一递:二十六号。
祝余傻站在原地,看着傅辞洲言行不一,依旧屁颠屁颠给自己拿检查单的傻样,突然就有点难受。
很快,傅辞洲拿到了一张心电图。
A4纸上有几道他看不懂的折线图。
但是右下角的诊断说明他看得懂。
【正常心电图。】
咋还正常呢?
傅辞洲看完抬头,祝余正站在原地红着眼睛盯着他。
去抽血,傅辞洲推了一把祝余,别逼我动手。
抽血比心电图要来得省事,撸起一边袖子扎一针完事。
可祝余都要坐在凳子上了,傅辞洲像是中邪一样,又重新把人给拉去大厅里的等候区坐着。
你在这坐一会儿,傅辞洲把他脚上的拖鞋踢下来,我出去一趟。
祝余看着傅辞洲眨巴眨巴眼:你去哪?
傅辞洲穿上棉拖就往外走:一会就回来。
祝余看着傅辞洲拐进楼梯间,后知后觉自己身上还披着羽绒服。
年前的大冷天,傅辞洲穿个毛衣出去转一圈,怕是要冻死。
可是他又想了想,这件羽绒服似乎一直都搭在自己身上,傅辞洲就没穿过。
唉祝余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大概五六分钟后,傅辞洲拎着个塑料袋回来,也没说是什么,直接往祝余怀里就是一塞。
祝余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傅辞洲,傅辞洲扫了一眼,抬手直接扣他脸上。
别跟我娘娘唧唧的,一会儿检查完了该滚哪滚哪。
祝余被傅辞洲这一通暴躁言论给逗笑了。
羽绒服蒙了脑袋,他扒拉了好几下才给重新扒拉下来。
我该滚哪啊?他丢了手机又丢了钱,傅辞洲要是不管他,就只能去警察局了。
我管你去哪?傅辞洲把祝余的衣服整理好,你要再惹我发火,我就给你扒光扔大马路上。
祝余笑着翻翻怀里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包纸巾,还有一袋大白兔。
竟然去买糖了。
祝余有些茫然地抬头,而傅辞洲似乎懒得再等,拿着单子直接去了窗口。
祝余赶紧穿上拖鞋跟过去。
我不是,他是。傅辞洲捞过身后跟来的祝余,他抽。
医生一点头:衣袖捋起来。
傅辞洲帮祝余拿衣服,看着他露出胳膊来。
祝余的皮肤真的很白,而且似乎也很薄,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就卧在肌肉与肌肉之间。
傅辞洲想起来自己以前有个妹妹,胳膊也很细也很白,小时候傅辞洲带着她玩,就攥了一把她的手,直接给攥出了几道手指头印子来。
钟妍告诉他,女孩子娇弱着呢,不能使大劲。
可是现在傅辞洲看起来,祝余也娇弱着呢。
不能使大劲。
碘酒涂上肌肤,针头扎了进去。
祝余视线都没有闪躲,就这么看着尖锐戳进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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