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夺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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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图早上带着谢右寒从金銮殿离开之后就直接回了华府,回去后就把聂青婉已经醒来的好消息告诉了袁博溪和华州还有王云峙和谢包丞。
他四人听了,皆是喜极而泣呀。
袁博溪终于不再日夜担心了,她昨夜一整夜都没睡,唉声叹气了一夜,搅扰的华图也没能睡好。
华州和谢包丞还有王云峙以及谢右寒倒没有说一夜没睡,但也翻来覆去的担心,今早在金銮殿外面听了随海说华北娇醒了,当时谢右寒的心就松了,如今华州和谢包丞还有王云峙也纷纷的落下心来,那颗悬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能踏实地搬开。
华州道:“醒了就好。”
谢包丞道:“郡主是有福气的,这往后,福泽必长。”
王云峙道:“福泽不福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能醒就是吉。”
谢右寒点头:“云峙说的对。”
袁博溪喜极而笑地说:“人既然醒了,那我能进宫看看了吧?她现在是什么样,伤势如何,我全然不知,我还是想去看看她。”
华图这次不拦她了,拉住她的手,说:“走,我陪你一起进宫。”
华州也要去,谢包丞、王云峙和谢右寒也要去,华图看看他们,说道:“别急,我跟博溪先去看看情况,明日你们再去看不迟,北娇初醒,身子可能还虚着,去的人多了,她得花力气一一应付,对她不好,而且人去多了,皇上不一定让见,还是我们先去看吧,看完回来就告诉你们详情。”
华州虽然很想跟上去,但觉得父王说的也对,只好忍着没跟。
谢包丞和王云峙说了一声:“好。”
谢右寒想的是,他已经被皇上封为御林右卫统领了,以后就专门护卫华北娇,看的时日多着呢,不急这一时,便也不言语。
华图让袁博溪进屋收拾一下,袁博溪进去了,可是刚转身,管艺如提醒她说:“王妃,昨日接了陈府的贴子,今天要去陈府拜会,这一进宫,怕一时半刻出不来,这拜贴要怎么办?”
管艺如不提醒,袁博溪还真忘记了这件事。
但是,拜会陈府跟看自己的女儿,当然是后者重要。
袁博溪想了想,把凃毅喊过来,对他道:“你亲自带着赔礼去一趟,就说今日华府有事,无法如约去陈府拜会,等改天必登门致歉,望他们勿怪,去的时候多备些厚礼。”
凃毅说了一声“是”,转身就下去备礼了。
袁博溪带着管艺如和曲梦进屋重新换衣服,收拾妥当后出来,跟着华图进了宫。
清早的时候,殷玄帮聂青婉换好衣服,又去吃了饭,去御书房传了李东楼,之后又回了龙阳宫,今日的大臣都被潜退回家了,殷玄也就没再多此一举地喊回来,他现在也没心情去听政,他只想陪着聂青婉,哪怕她不理他,他都乐意坐在她身边,当个木桩。
殷玄又回到龙阳宫后,冼弼那边的药也熬好了,王云瑶正在喂,聂青婉伤的是左胸口上方的位置,堪堪险险地擦着心口而过,虽然人是醒了,可伤口还得长时间的养着,这药也得长时间地喝着,顾忌到聂青婉的伤口位置特殊,王云瑶每次扶她往床头靠的时候都特别的小心翼翼。
浣东和浣西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地递下巾帕。
殷玄一进来,她二人就赶紧先行了个礼。
王云瑶因为在喂聂青婉吃药,就没能来得及行礼,等喂完手中的这一汤匙,准备起来见礼,殷玄伸手制止她,说道:“碗给朕,你下去吧。”
王云瑶把碗递给他,退身下去。
殷玄端着碗,往床沿一坐,看了一眼聂青婉,又默默地往前挪了挪,直到他快挨着床头坐了,这才停住。
这药很苦,聂青婉每喝一口都会皱半天眉,浣东和浣西倒是备了甜梅和甜枣,但在一边放着,没给她吃。
殷玄坐下去之后也看到了那些甜的梅子和枣子,他也没给聂青婉吃。
殷玄一勺一勺地往聂青婉嘴里喂着药,聂青婉喝的很慢,殷玄耐心十足地一点一点地喂着,偶尔,他还会像哄孩子似的哄她几句。
一会:“乖,喝了药伤口就不疼了。”
一会:“药很苦吗,朕尝尝看。”
尝完他没反应,再看聂青婉,小脸都快苦成了苦瓜,他就觉得她怎么这么娇气。
一会:“等喝完,朕让随海端一盘雪梨味的玉米糕来,朕再给你泡一壶桔茶,你吃了玉米糕,再喝了桔茶,就不会觉得苦了。”
一会:“朕没觉得苦,要不,朕用嘴喂你?”
得来聂青婉一个大白眼后,他又笑,冲着她的额头吻一下。
可眼睛在笑着,那幽深的眸底却涌上了湿泪。
她不知道,那一箭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他的命。
还好,她醒了。
殷玄又退开,继续喂聂青婉吃药。
聂青婉看着他,他坐那么近,她当然看到了他眼瞳里晶莹的东西,聂青婉忽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在中箭后,她以为生命即将逝去的那一刻,她就想摸一摸他。
这个孩子,七岁跟着她,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和艰辛,他所走的路跟任何一个孩子都不同,旁的孩子们在父母的怀抱里长大,而他,每一个脚印都走在刀尖上,一个不稳,要么伤,要么死。
她其实知道,她不该这么对他。
可她选择了他,他亦选择了跟随她,那他只能走这一条路。
她其实有些愧对他的。
若她没有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他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他或许会有另一番人生,或许活的没有这么辉煌,或许活的没有这么如意,可他总能活出自己的快乐来。
他可能会找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孩,相亲相爱,偶尔为家庭琐事争吵,但晚上又会相拥取暖;他可能会有孩子,他会教他孩子骑马打猎,牵着夫人的手,带孩子在夜晚里散步;他或许依然不被殷氏皇族之人待见,可依然能活出自己的天地;他或许结交了另外的朋友,一起畅笑喝酒,切磋武艺,高声大笑;他或许会长寿,或许会短命,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形,他都会活的洒脱而幸福。
可如今,他不幸福。
他亦不洒脱。
是呀,当帝王的人,哪一个能洒脱,又有哪一个敢洒脱的。
当帝王的人,每天都应该是幸福的,可细究过去,好像哪一天都不幸福。
聂青婉眸光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这一刻,她似乎能理解他的痛苦,因为他难得遇上一个这么爱的女子,却差点丧命。
可你不知道,这个你爱的女子,不是华北娇,是你的母后。
你也不会知道,你的母后,要回来索你的命。
小玄儿,或许我当时真的不该选你。
若真是劫,那我就在这一世,将劫度化,你不要恨母后。
聂青婉突然伸手摸殷玄的脸,把殷玄吓了好大一跳,他着实没想到她会……殷玄激动又紧张地抬起头,看着她,此刻她眼里的温柔跟那一天军帐里的一模一样。
殷玄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在这样的眼神下,他愣是不敢张嘴,他不敢打破这么美好的一幕。
他将汤勺放下,伸出手,坚定不移地按在了聂青婉的手上。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突然而来的幸福,他想,婉婉,你其实什么都记得,你记得我们的一切,所以,你在心疼我是吗?
你还是很关心朕的,你还是爱朕的。
聂青婉的手被殷玄按住了,她没动,任由他像捧着心爱的宝贝一样的捧着。
长久长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没事了,你别哭,一个大男人,老是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还是个皇上,少不得让天下人嗤笑。”
殷玄抿唇,低声说:“嗤笑就嗤笑。”
聂青婉翻白眼,现在还知道顶嘴了,她伸出另一只手:“药碗给我,剩下的药我能自己喝,你去泡桔茶。”
殷玄松开她的这只手,却没有立马放开,而是放在唇边吻了好几下,这才慢腾腾地将她的手放回去,然后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默不作声地将剩下的药给她喂完。
喂完,他拿出龙帕,帮她擦了擦嘴角,这才将碗放下,去泡桔茶。
泡桔茶前他还是让随海去端了一盘玉米糕来。
如此,聂青婉一边吃玉米糕,一边喝桔茶,着实舒爽幸福。
殷玄去翻了一本书,蹬掉龙靴,爬上龙床,靠到她边上,给她讲故事听。
故事刚开个头,讲的是一千年前的殷氏先祖们如何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繁衍生存,这是一本很古老的书,殷玄前几天偷偷地一个人跑到藏书阁,找那种小黄本的时候,翻出来的。
他觉得聂青婉应该没看过,所以就想给她念念听听。
他正读到:“黎祖大喝一声,身子矫健地跃上大树,又悬空而下,利落地扬起手中的三戟叉,猛的叉下,野猪便被一戟分二,当场毙命,旁边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门外随海就扬声禀报,说华图跟袁博溪来了。
殷玄的声音一顿。
聂青婉道:“我父王和母妃可能知道我已经醒了,进宫来看我的。”
殷玄拿书的手没动,扭头冲门口说:“让他们进来。”
说完,他将书收起来,还做了标记,下次他再继续从这里给她讲,书放一边,殷玄起身下床,穿了龙靴,拿起书,对聂青婉说:“朕去隔壁的书房,让王云瑶和浣东浣西进来伺候你,你父王和母妃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朕就不陪你了。”
聂青婉点了点头。
殷玄弯腰,冲她的额头又吻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她唇角沾的玉米糕屑,他想也没想的,低下去,用唇卷走,稍稍滞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函住她的唇,允了几口,这才松开,猛地转身走了。
走的那叫个急。
步子都有些乱了。
聂青婉掏出帕子,擦嘴。
等华图和袁博溪以及管艺如、曲梦还有王云瑶和浣东浣西进来后,她刚刚擦好,正将帕子往袖兜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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