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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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见状便扬手唤了纯致过去陪着扶英,随即转身袅袅往花圃边缘来。
晏七原在花圃外侍立着,见她过来,忙躬身伸出一只手臂供她搀扶,而后手背上落下一道分量,他无需看过去也知是她的手正不偏不倚搭在他的伤痕上。
肌肤相接,她的手有些冰凉的触感,在盈盈春日里,像是刚化开的一汪清泉流淌过他的手背。
她站稳了便收回手,正要与徐良工一同往朝鹤亭中去,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回身唤了声晏七,“你来。”
晏七颔首应了声,心下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徐良工不便当众说的话,大抵是与前朝要务有关,她竟也不避讳让他在一旁听着。
他跟过去的途中,侧脸看了眼徐良工,对方却只是低眉颔首,面上甚至都寻不到半分多余的情绪,他便也沉下心,不再多想什么。
一同到朝鹤亭中,晏七侍立在皇后身侧,见她在亭中的石桌旁落座,方才听徐良工回禀道:“奴才已在应选名册中尽都翻看了一回,并未发现明仪郡主的名字,她此回没有参选。”
这名字晏七有过耳闻,也知其身份,但并不知其中有何原委,他紧着心听皇后嗯了声,“生辰宴那晚既然已经觐见过,小公子却没有因此获救,想来皇帝并未退步,她家眼下也再不见任何举动,想来是打定主意弃了小公子了。”
徐良工却摇了摇头,说不一定,“但奴才据京畿府衙中的消息得知,明仪郡主此前进宫一趟不久,便有医者前往狱中为小公子诊治伤势,若那边当真弃了,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倒还有这回事,可知是哪里派去的医者?”皇后在脑海中略过了下明仪的模样,“难不成她当日所来是有别的筹码,能教皇帝松口?”
这话说出来如今只能算个猜测,徐良工道:“医者来自民间,但去寻医的人却是冯祎亲自派下的,而冯祎绝不敢违逆圣意。”
那也就是皇帝教去的了,皇后想起当日皇帝还曾说过,那小公子死了便是死了,如今却不知明仪是提出了个什么筹码才教他又将小公子的命吊了起来。
她这头正思索,徐良工又进言道:“雍候与皇上之间隔阂已深,无论此事能不能谈成,总归都是他们两方的得失,娘娘既然已将此事交由皇上处置,又何必再劳神呢。”
皇后眉间微蹙,心中总觉似乎有哪个地方有纰漏,却也一时抓不住究竟是哪里,还是嗯了声,不再就此事多言。
晏七立在她身后,此时的他,听二人说话还是一片云里雾里,他们所说之人、所思虑之事于他而言都是全然陌生,他就像是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突然闯进了另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尘世间。
但也只有离得这样近的时候,他才真切知道自己距离她还有多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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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晏七暗自呼出一口气,聚了聚神, 又听徐良工宽慰皇后一句:“娘娘暂且不必忧心, 朝中如今还有沈太傅坐镇,太傅大人德高望重又与国公素来亲厚, 量各路牛鬼蛇神也不敢冒头的。”
皇后点点头,想起来又问:“算算日子, 国公是否也快到返程的时候了?”
徐良工应声说是:“今晨刚得的消息,国公爷目下已经在准备回程事宜, 不出今夏必能抵达帝都。”
“今晨?哪里来的消息?”
“尚书省。”徐良工回道:“国公爷此去已近一年, 沿途收服了诸多沿海小国为我大赢朝邦属, 初拟定各小国前来帝都朝贺的使臣名单今早上才派人千里加急送进了尚书省,眼下朝会上, 皇上应该正在与众大臣商议接待事宜。”
“都快要一年了......”皇后轻叹了声,“这几年国中安定并无战事, 无缘无故就搁下朝政大权一走这么许久, 任谁看了都还以为他是打算求个晚年安稳了, 谁成想竟并非如此。”
说起这个想来又是记起先前谋害宫妃皇嗣之事了, 徐良工心中明白她的难处,又从怀中掏出封信笺递给皇后。
“娘娘切勿多想, 不论怎样,国公总归都是记挂着您的,此回连同折子一道还送来了封家书,请娘娘过目。”
“嗯?”
皇后闻言却忽地蹙眉,随折子捎带一封家书原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国公并不是个拘泥温情之人,且因信笺传讯极易授人以柄,是以他远行这一年连带着上回那封回信也统共只送回来过两封,这才时隔不过两三个月,怎会又送来一封信?
她略有些狐疑地瞧一眼徐良工,接过书信拆开来看了一遍,眉间越蹙越深,最后低着头忽而失神般喃喃了句:“国公在前后两封信里都问了一遍扶英是否安然抵达帝都了......”
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晏七听来只觉得寻常,莫过于父亲担忧女儿罢了,但在徐良工脑子里过一遍,却立时激得他心底里一阵冷寒。
不为别的,只为当初的回信已经送出去,不论国公目前有没有收到,以他的为人处事,都绝不可能将相同的话再重复写在两封信中。
皇后面上顿时凛然,“旁的都先放下,你立刻去严查此事,这次宫里宫外不论是谁,所有与传送信笺有关之人一个都不能遗漏,首当其冲捉拿张晔。”
若递进来的信笺中已有了真假之分,那便是国公府出了个能欺上瞒下的内贼,先前谋害宫妃皇嗣的指令恐怕也是另有其人,那人能做到那般以假乱真的地步,连徐良工都未曾分辨得出,只教人稍想想便是止不住的遍体生寒。
试想若非此信件是夹在奏折中经由官道驿站送进来,想必她此时都还被蒙在鼓里,如此怎能不教人后怕。
她眸中隐有忧色,临了又吩咐了句,“暂且停了一切信笺往来,再将府中暗卫尽派出去接应国公,务必要护得国公一切周全。”
既然要瞒着,那国公归来之日便是计划不攻自破之时,对方要想事情不败露,便极有可能会对远行在外的国公下手。
徐良工也警醒万分,忙称是,“还有件事需回禀娘娘,三公子在北境的差事也已办完,正在回程的路上,过不了两个月也就回帝都了。”
皇后此时听着姜赫的名字更是不悦,“回来的正好,你届时连着他一起审!”
“这......三公子回帝都后是否先派人暗中盯着,待有些眉目了或国公安然回帝都再做定夺?”
徐良工到底还是有些顾忌,姜赫如今已经认祖归宗,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三公子,他一个奴才如何能以下犯上审主子,真有罪便也罢了,可若是无罪,待国公回来要如何交代?
皇后冷冷扫过来一眼,“你奉本宫之命行事,无需顾及其他。信笺之事若确有蹊跷,那必得是亲近之人才能办得下,盯着他的人一向还少吗?本宫倒但愿这回只不过是国公一时疏忽写重复了,但你与本宫都知道这不可能,他最好能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否则,绝不能放过他。”
徐良工再不敢多说什么,忙应声退下。
人走了,朝鹤亭一霎又寂静下来,皇后却一直在亭中静坐着,目光遥遥望向花圃中,听着不远处扶英的笑声被风吹送过来,半晌没有半点动静。
晏七便就陪她在亭子里静立着,哪怕未说话他也能感觉到,眼前分明朗朗晴空下,但她却实则身处在一片云遮雾罩中。
二人方才的那一段话,近乎可以颠覆晏七原本的一切既定认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仔细琢磨,才似乎能理清一点点背后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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