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回程坎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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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掌覆盖在她的手上,仔细摩挲着。渐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陆云桥手上的几个茧,甚至是粗厚感觉她都记得。他的手又游走到她的小腿,力道恰当地按摩着,轻声道:“可以吗?”

渐秋惬意地应了一声:“嗯。”

“在外面买了点吃的,有点古怪奇特,你试试。”

“好。”

“最近外面有点不太平,你少出门,尤其是袁城周围,莫名有妖作祟。不过荆都倒还好,但偶尔也有,尤其是白玉山。你若无聊,出门时带上那两姐妹,探微也会好好保护你。”

“嗯。”

陆云桥欲言又止,轻声道:“你可知今日为何有妖怪?与你有关吗?”

渐秋缄默无言,心知肚明。自从让那妖怪逃走后,她没有灵力仙气,自然惴惴不安。

“你不愿意说罢。”陆云桥揉了片刻,无奈地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便抱起她揽在怀里,把水杯送到她的唇边道:“经过今天这一事,我想好了,把盼华救回来后,跟我一块回文岚好吗?”陆云桥见她沉默不语,又继续道:“我家人会喜欢你的。”其实他更怕的是放任她在外面,又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惦记着她的血,他想带她回去,好好保护起来。

“嗯。”渐秋轻呵道,想着花家宅院是回不去了,下次她也不会这么好心帮人。再言,盼华确实需要一个好成长环境,她自己都没过好,不知道如何怎么帮助豆子。其次,她虽没爱陆云桥到痴狂的地步,但心里头还是挺依赖他的。文岚是块好地方,说不定适合自己修炼。

这一应答让陆云桥喜出望外,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此刻心情,梨涡泛起,紧紧抱住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陆云桥狂喜道:“秋秋,你可不能后悔。我回去就娶你,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我没说嫁你,为时过早。”

“不早了,那你想什么时候?明年也可以,但文岚忌讳七这个字,你岁数恰好卡着,不过也没事。”

渐秋无语地瞥了他,淡淡道:“那就过几年,我家乡的女孩都很晚年纪成亲。现在商讨为时尚早。你要等就等,不等就去找其他女子。我反正现在不可能……”渐秋越说越没有底气,因为她感觉身边的男人那双深邃眼眸迸发出寒光束束。

“天下哪有地方是这样?况且,你不是荆都人士吗?”

渐秋一时心急,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花翠茵。我叫渐秋。”急话吐出口收不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原本不看好婚姻这事,打算一人独居田园,孑然一身。成亲自然不在我的筹谋划策之内。你若有意,你我之间再过几年再来谈这事,若你无意,我也不会怪你,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天下女子任你挑选,遍地山野由我长居。徐凝,我真不想你后悔。”

陆云桥慌神了,焦急地说道:“秋秋,你怎么说这话?等你年纪大了,世人该如何评论你,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渐秋的语气过于淡定,似乎惊不起一丝波澜,道:“为何你总要理会世人议论。况且我说了你可选择不愿意,你不必勉强自己。本来救你只是我利用你,想摆脱白家的纠缠,你真的不必勉强来接受我,为了报恩委屈自己的后生。”

陆云桥怒目圆睁,推开她的身子,呵斥道:“我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也不委屈。我就是心悦你,喜欢你,想娶你为妻。为什么你总爱说我勉强,我真的不勉强,我就是喜欢你,为什么这么难?是你勉强吧,你为何就是不能相信,喜欢我?哪怕对我有一点喜悦与期盼。秋秋,你收回你说我勉强的话,收回刚刚的话。秋秋,你听话好不好?”

渐秋一改以往激愤的态度,多了几分默然作风,执着赌气道:“我收不回,我原本就不打算成亲。真的,我想一个人活着,想待在田园间平平淡淡地生活。但我现在就乱了,一切都乱了。想想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出与你假夫妻,让你误会,这是我的错。陆云桥,你好好修炼,别因为这种凡尘俗世伤了心神。”

陆云桥皱眉着,怒气萦绕周身亟待爆发,抛出一个爆炸性问题:“那你是不是还后悔救我?”

渐秋愣神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她若后悔便不会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果然,凡情是件麻烦事,还要为任何事争吵。

陆云桥的心如同沉入无底深渊,灌入千万斤铅球。他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好像一只亟待咆哮,爆跳如雷的雄狮,怒目俯视着一脸沉默的她,看得她内心崩溃。

“陆云桥……”渐秋刚要说话,轩昂颀长的身子如高山伟岳般重重压过来,禁锢住她的手,不顾她歇斯底里地喊叫,一改常态道:“秋秋,很快就没事了。”

忆香与巧蕊听到渐秋惨烈的哭喊求救声,急急忙忙赶过来。两人刚要踏进房门,一阵寒风刺骨的掌风猛烈袭来,击退两人后提几步。

耳旁传来渐秋衣物撕裂的声音,渐秋泪花如流水,哽咽道:“忆香,救我……”

原本要退下的忆香与巧蕊听到这话愣住了,面面相觑。二人犹豫不决之际,闺房内传来如洪水冲开堤岸的声音,陆云桥咆哮道:“滚……”吓得两人立马跑开退下。

陆云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粗暴地吻着她的脸,抚摸她身子的手都变得无比冰凉。她洁白如玉的赤身展露在他面前。他埋头咬着她的嘴唇、鼻子,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渐秋就像是待宰羔羊,即将入虎口。原本她以为忆香、巧蕊会帮助自己,想想真可笑。如今抵抗也没用了,渐秋彻底放弃,像一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他使劲地啃咬自己。她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对于陆云桥的失落大于害怕,眼泪止不住地划过眼角。空洞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床顶的幔帐,飘忽不定,一丝一毫无波澜。她一贯如此,若是没法抵抗,立马认输,不再挣扎。

想想自己真是蠢,一个千百岁的老古董去跟一个墨守成规的凡间年轻男人讨论婚姻年龄的事?真是可笑,可笑。但是又能怎么样?自己又抵抗不住他的力量。

当他放开她的手臂,往她身下啃咬,亲吻时,渐秋那指印深深的手臂抬起来,放在眼前,她想挡住留下的泪水,渐秋不断告诉自己:“你是神仙别跟凡人一般见识,身体反正不是你的。”

心如刀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陆云桥的心头上,他怕极了她的冷漠无情。恍兮惚兮,看着她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印,丝毫不抵抗的生疏与冷酷,“啪……”一声,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气得控制不住,如决堤一般的洪水,到处泛滥。自小家规森严,他作为文岚学宗子,文岚表率,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陆云桥从她身上坐起来,心疼地注视着她全身颤抖还要假装不害怕,佯装淡然处之,他内心愧疚万分。想伸手触摸她的脸,但内心五味杂陈。他俯身低头轻吻她挡在眼睛的手臂后,拉起床上的被单盖住她的身子,恼羞成怒地纵身飞跃出闺房。

隔了很久,渐秋才缓神过来,陆云桥已经走了。渐秋捂着床单坐起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满地衣服狼藉,蓦然地擦去眼角泪水。渐秋苦涩发笑道:“既然痛苦,何必折磨?”

我还不想就这么成亲。被囚禁了这么多年,我玩都没玩够呢。陆云桥,你要是等不了,那就换个别的女子吧。

忆香、巧蕊跑进来,看着渐秋身上斑驳陆离的吻痕,头发凌乱,她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羞愧地低头着。素来听闻文岚小徐公雅名,今日一日,她们不禁为渐秋可怜。

巧蕊毫不留情地说道:“先生也太过分了吧。”

忆香用手肘戳了戳巧蕊,低头颤巍说道:“姑娘……”

渐秋一如既往冷面道:“备水沐浴,收拾房间。”

巧蕊找了件衣服给她穿上,她随意披着,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眼神遽然注视到精致的食盒,正要去打开,巧蕊立马凑上来帮忙打开食盒,道:“这是荆都最好吃的酒馆,连皇上都爱的酒楼。”渐秋望了一眼里面的美食,惊愕地拿出来一看是九层塔脆鸡、白梅子、结绿菜、到口酥、千层油旋烙饼、玉露霜、白云片、梅苏九。“这……绾灵的菜……谁跟我一样活过来了吗?”

渐秋顿时泪花盈盈,欣喜地喊道:“巧蕊,安排一下去满叶斋。”

“当下吗?天色已晚,不好吧。”

渐秋欣喜若狂道:“那就明日。”

巧蕊见她心情好了很多,兴奋说着:“姑娘还想吃,我可以旁人去买,姑娘不必亲自过去。姑娘尝尝这白云片,白如雪,薄如绵纸,上口极脆,制之最精。”

“嗯。”她淡淡回应道,捻起一片白云片,轻声道:“安排明日满叶斋便是。”她心里激动又不安,想起今天求的签,千年破镜重圆,是真的吗?想着想着眼眶泛红,她怕自己想太多。她心里头千万遍祈求命神,“我只想让二哥好好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二哥仿佛千万根针扎在她心头,回忆涌上来。二哥放弃了在藏碧山的神位,放弃自己的神元,在她面前挫骨扬灰,她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痛苦的感觉。

入夜渐微凉,簌簌枝丫轻轻作响,初月的丝丝清辉笼罩着树,斑驳地印在地上。陆云桥醉卧在树干良久,呆滞的眼神望着那灯火阑珊的宫殿厢院。

一道如夜漆黑的身影如流星划过,稳稳当当地落在树干上。傀俄伟岸的身躯直挺挺地伫立着,不悦的眼神俯视着树干上的陆云桥,道:“底下人道你与她吵架,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文岚的扶明先生吗?文岚禁酒,你如今还违禁。”

陆云桥喝了一口烈酒,不语,艳红的眼眶仍旧定格在那暗黑的房间,好似生怕错过什么画面。

“徐容晚,这天下女子多的是,你非得要一个妄想爬上枝头而被赶出家门的女子。你看看她在白家的名声,不堪入耳,都不知道与多少男人……”宋景御一通感慨激言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周围寒气层层,一道光影亮辉刺痛眼眸,陆云桥的符采剑抵住他的脖颈下,冷若冰霜的墨眸瞪着宋景御,道:“若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行呀,为了女人,自家兄弟的亲情都能不顾。你都不知道,人家不喜欢你,她只喜欢那青梅竹马,从小定娃娃亲的白敏言,你看清了。她有恩于你,你非得如此报恩吗?”

“她想飞上枝头,我就是那最秀茂的一枝。与你争吵,多说无益。”陆云桥收回符采剑,红润光泽的俊容能上一层霜。

“哎哟,我说你们真行,大晚上在树上吵架。”宋景酌摇摇玉扇,无奈地摇摇头,纵身一跃,吊儿郎当地坐在树干上,一只脚架在树干上,一只脚悬空。

“好好坐。”

“好好坐。”

陆云桥与宋景御异口同声道,他只好无奈地乖乖坐好,手里把玩着玉扇道:“刚刚也听到你俩的话,想不到文岚小徐公扶明先生真是个痴情种。”

宋景御严肃地喝道:“你来干嘛?还嫌抄书不够?”

“哎呀,兄长,你别老是动不动就抄书,能不能换个话?”

“那就背书。”

宋景酌凄凉地叫道:“那我还是抄书吧。”他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侧头对陆云桥道:“容晚我倒是在各家公子打听到,这花家家道中落后,花翠茵被白家老太君收养着,工于心计,柔柔弱弱,媚骨姣相,最擅长玩弄男人。她一心想攀龙附凤,利用白敏言认识荆都各家公子。那一向才华横溢的白敏言,二次才能中榜,你知道这是为何?花翠茵花会一举成名,各家公子各种献殷勤,白敏言为保护她,无心学习。知道为何她跟白敏言无缘吗?白家夫人给白敏言订婚了,她知道白敏言无法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所以才有了花会一曲舞蹈艳压群芳。”

宋景御问道:“这你知道吧?醒醒吧,我的容晚呀,你可是文岚人,天下第一仙门弟子,文岚小徐公,扶明先生,她配不上你。”

陆云桥怒焰笼罩在双眸,瞪着口无遮拦的宋景御。

宋景酌撇了撇嘴,道:“不过她性格变了很多,沉着冷静,洒脱开朗。但她一个人发呆能发呆上一天,如此古怪的人。容晚,你……你当真喜欢?她确实配不上你的身份。”

宋景酌说的那些陆云桥何尝不知,周探微时时刻刻保护着她,经常跟他汇报她的行踪,每日清晨在山上发呆,空闲时也发呆。他向来话就不多,可是一遇到爱发呆的她,他努力讨好她,在她身边成为话痨。一开始,她说不喜欢也不讨厌,他以为是有希望了,可是怎么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你为何喜欢她?因为她救了你?”宋景酌好奇地问道,见他眉头紧锁,又道:“容晚,你自小清心寡欲,不谙世事,不曾与女子近身接触,难免对女子会有好奇心。报恩不用如此,你给她想要的不就行了,何必非得把自己搭进去?”

宋景御给自家弟弟当头一拳,骂道:“叫容晚哥哥。”转头跟陆云桥说道:“景酌这小子说的不错,我们都是怕你不懂人世间情爱,为不值得的人付出。她不是什么好女子,听我们一句劝,可好?”

“值不值得,我自己才知道。”他背对负手,如松而立。她是不是好女子,他知道。她善良只是不敢太依赖别人。他只是不喜欢她心里没有他的那种冷漠感觉,看不透她,想不通。

明明是一个能看得透的小女子,却隔着重峦叠嶂,山迢水远的距离,明明很近却怎么无法拥有。心里有猛兽在叫嚣,去占有,去侵入,去驰骋,不留余地地驰骋花间,直到她求饶,甚至臣服在自己的高殿浩宇下。

他留恋那晚在温泉私汤的旖旎风光,沉迷于细腻的风光。

那是用世间词语都形容不出来的美妙,那晚,她的每一声鼻吟喉音宛若天籁之音,情迷意乱的双眸蒙上一层层霞光,都成为挥之不去的美好。

这便是人世间的情爱与念欲吗?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入世了!

她带着片片酡红的桃花情意浓浓地喊着:“陆云桥……”

他整颗心如同春日里枝桠上最后一团雪球,压低枝头摇曳在寒冬,被这美妙的吟哦惊动得簌簌落下。枝头惊颤着,那片寒雪洒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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