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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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早有察觉,但老狐狸们藏得太好,没有明显把柄;加之他们裹挟本地民意过深,朝廷对他们也是投鼠忌器。

此前京中派盛敬侑前来就任原州牧,正是为了长远布局,徐徐图之。

“就算军尉府插手此事,州丞、州牧两府内的利益相关者只需来个断臂自保,任由槐陵这头的人被连根拔起,老狐狸们照样在邺城安然从容,置身事外。”

见她抿唇沉默,霍奉卿有些急了,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加重语气。

云知意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后才轻声道:“我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并没有妄想用这庙的事去撼动邺城那群藏镜的老狐狸。我只是想解决这个庙的事本身啊。”

“这事不急在一时,”霍奉卿绷紧了脸,“若你眼下非要管,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在无形中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将来的仕途会很艰难,会面对许多掣肘。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啊。我也知道,明年考官后,你便会正式协助盛敬侑布大棋局。总有一天,原州官场会由你们来拨云见日。”

上辈子,云知意只差一点,就亲自见证了那个令人欢欣鼓舞的好结果。

“可是,客栈掌柜夫人说了,近些年槐陵乡下各村镇里信这庙的人渐渐多起来,足见那间庙的流毒已开始成气候。方才你也看见了,新年将近,那些百姓身上连件新衣都置不起,却肯省吃俭用,将全家血汗供奉给那些神棍。”

云知意徐缓眨眼,眼眶开始热烫,情绪慢慢低落:“霍奉卿,你们这盘棋,三年五载之内是不会见胜负的。在你们通盘大胜之前,那些被诓骗去任人榨取膏血的百姓,就自生自灭吗?”

若之后的大致走向还与前世相同,那就意味着还要等上七八年。

任由那间“打娘娘庙”再散布流毒七八年时间,至少会毁掉整整一代槐陵小姑娘的前途命运。

霍奉卿咬了咬牙,狠心道:“对,就自生自灭!蠢货才会上当,神仙也救不了无脑人。”

“你这道理不对啊。民若足智,何须官吏领头?”云知意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缥缈。

“云知意,这事你能不能别抬杠?再半年就考官了,在此期间,你做过的所有事,对你的前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霍奉卿是真的急恼了,语气强硬起来。

“官场不是做学问,你若总这么一根筋犯蠢,不知明哲保身,早晚会被人坑死!恕我直言,你这样固执不变通,根本不适合做官。既如此,还费劲考什么考?!”

云知意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渐渐茫然。

“为什么我这样的就不适合做官?我承认,原州官场要重整秩序、涤荡积弊,确实需你和盛敬侑这样的人去步步为营,谋划博弈。可在你们与人博弈时,百姓的日子还得过,那不是也同样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吗?”

有人居高观大局,也需有人垂眼定小节。百姓不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他们才是真正的国之本。

她发现了问题,在产生更严重后果之前,主动地站出来维护他们,错了吗?

她茫然又执拗的态度让霍奉卿愈发急地火大了。

“云知意,你猪脑子啊?!如今的槐陵人,根本不认为那庙里宣扬的东西使他们陷于水深火热。即便你拼尽全力不管不顾,动用云氏之力来解决了此事,他们也不会对你感恩戴德!只要有人一煽动,你心心念念要拯救的那些人,必定是冲在最前头对你群起而攻之的!”

——

若是上辈子的云知意,根本不会因为霍奉卿那番话而动摇。可如今的云知意是死而重生的,她根本没有底气反驳。

她很清楚,至少在插手槐陵这件事的后果上,霍奉卿说得完全没错。若她非要管,最终的下场大约就是上辈子那样。

是夜,云知意裹着厚厚大氅,抱膝缩在茶几旁的椅子里,定定望着窗外的寒月出神良久。

床榻上的宿子碧睡到一半醒来,迷迷瞪瞪下床喝水,瞥见她竟坐在窗前发呆,不由地愣了愣。“知意,你今夜不必读书了么?”

云知意将下巴杵在膝头,仍旧盯着月亮:“嗯。”

宿子碧挠了挠头,咕噜噜饮了小半杯水,这才疑惑又道:“你昨日不还在说,再小半年就要官考,需在算学一门上多下些苦工么?”

“人嘛,有时想法总会一日三个变的。我今日突然发现,世间好像并不需要我这样的官。”

她自嘲地笑笑:“我得认真想清楚,究竟该不该去考官。”

书上说,“少年求学养正气,成材做官不避事。替天地亮星火,为万民开太平”。

可是啊,尽信书不如无书。

当有人真的愿为此身体力行时,只会被看做是不知变通的蠢货,这才是人间真实。

第三十二章

次日又是个大晴天,众人带上云知意从县府借来的测量工具,上见龙峰去再测小通桥。

一整天下来,连最粗心的薛如怀都察觉了云知意的过分沉默。

从见龙峰回来的路上,薛如怀死拽着霍奉卿走在最后,看着前头云知意的背影,压着嗓子小声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霍奉卿薄唇抿成直线,默不作声。

薛如怀又道:“昨日下午,你俩偷偷撇下我跑去哪里玩了?是不是又吵了架?”

云知意与霍奉卿时常因为观念分歧而争吵,这件事在同窗中一点都不新鲜。

“也不算吵,”霍奉卿收回目光,眼睫轻垂,“我话说得有些重……”

他那时也是关心则乱,怕云知意会固执妄动,所以后来就有些口不择言。但云知意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反唇相讥,甚至连与他争论的意思都没有。

这样,并不算吵架吧?只是她不理他了而已。

思及此,霍奉卿的嘴角无措下压。

薛如怀诧异侧目:“你是对她说了多难听的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心虚气弱的模样。”

霍奉卿在人前总是孤高而从容的。薛如怀与他多年同窗,这真是第一次见他忐忑到近乎无措,当然惊奇了。

殊不知,他这问题对霍奉卿来说,无疑是会心一击。

昨夜霍奉卿躺在床上回想自己对云知意说过的重话,好几次差点跳起来以头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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