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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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却不存抱怨的,反过来安抚菊羞丫头:“大爷眼看着要入仕,就少不得和世家官宦交际应酬,他肩上可还担负着轩翥堂的兴衰荣辱呢,哪能一味只图清静闲散?他要真闭门谢客成天里只陪着我游园茶话,像曹妈妈一类的人倒真有了借口指责我撺掇着大爷不务正业。”
好比陆放翁和唐惠仙(注)那出棒打鸳鸯的悲剧是怎么酿成的?有此前车之鉴,老谋深算的赵大爷哪里会重蹈覆辙。
但春归没想到的是被“骚扰”的不仅仅是赵大爷。
连她也收到了一张拜帖,兰花笺上熏着沉水香,字迹娟秀,落款是温门姚氏。
春归绞尽了脑汁也没想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位熟人,猜测或许还是因为赵大爷的缘故,这晚待人回了斥园连忙请示,兰庭沉吟一阵才醒悟过来来龙去脉:“你还记不
记得汾州的温守初?”
“是长着鹰钩鼻那位温二郎?”
“前日他特地递来邀帖,请我去便宜坊喝了一场酒,似乎酒酣耳热时说起日后常常走动,这位温门姚氏大约就是他家娘子了,辉辉若不嫌烦,见上一见也未尝不可。”
兰庭既这样说了,春归也便回了一封邀帖,和姚娘子见上一面。
紧跟着又有一位访客,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自称是奉大学士府沈郎中的内眷舒娘子之令,带着一大车的礼品特来问候故人之女。
春归又是满头雾水。
那仆妇对春归极为恭敬:“主母父家与大奶奶府上为通家之好,只主母远嫁来了京城,故而还不曾见过大奶奶,偶然听说赵大爷内眷出身汾阳顾氏,父亲乃弘复六年乡试解元,才知大奶奶是故人之女,因知大奶奶尚于孝中不便赴请,故而特地差遣了老奴前来问候。”
兰庭为了帮助春归“恢复记忆”,还特意详细解释了一下舒娘子的丈夫沈郎中的家世:“既是大学士府,那么必定就是当朝宰辅沈阁老的府上,沈阁老的第四子时任户部郎中,想来就是舒娘子的丈夫了。”
然而这对春归并没有多大用处,她仍然是满头雾水:“从前没听父亲提起过舒家,倒是听过族人几句闲言碎语,说是祖父有个好友正是姓舒,一时交近,定了儿女姻缘,不过后来祖父仕途无望,而舒家那位伯父却考取了进士,于是毁了婚约。”
这位舒娘子不知是否和春归的父亲定亲那位,但顾舒两家因为舒家背弃婚约,从此之后再无来往,不至于反目为仇但也是有如陌路了,这通家之好从何说起?
春归有些怀疑舒娘子无事献殷勤的用心,不敢收如此厚礼,故而婉拒了舒娘子的好意,那舒娘子也没有再纠缠。
紧接着再有访客上门,来头极大秦王以及秦王妃!
这下子莫说兰庭与春归,就连太师府的二、三、四三位老爷也都恭迎礼敬,倒是老太太显得有些傲慢,虽然也按规矩命妇穿戴亲自礼迎,但在途中还不忘拉着春归窃窃私语:“不用那样紧张,虽然秦王乃龙子亲王,在普通人看来身份尊贵,可但凡是京城里有些根底的门户, 都知道这位殿下的底细,他名义上虽说是郑贵妃的儿子,生母却另有其人……”
于是春归就知道了秦王殿下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生母是宫婢,原本服侍的主人是和嫔,结果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争得圣宠,惹恼了和嫔,坚持要把她罚充苦役,后来虽说有了身孕并诞下一子,仍然没有改变罪役的身份,且儿子归了郑贵妃,她自己落得个病死役所的下场。
郑贵妃后来生有一子,不幸夭折,不知为何坚信是被秦王所克,故而对养在膝下的秦王视为仇敌,母子关系格外紧张。
老太太作为惠妃的嫡亲姨母,根本不把秦王放在眼里,只表面上的应酬还是难免。
春归却没有老太太的底气,她可是和郑贵妃的父族结了仇怨的,那位郑三爷郑珲澹,正是郑贵妃的堂侄,拜春归所赐被皇上降旨申斥,并拘来了京城严加管教。
秦王毕竟尊郑贵妃为母,他的来意当然会让春归郑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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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高中桂榜
秦王不过是和众多女眷打了个照面,就被迎去了正厅,秦王妃才能被前呼后拥的恭迎至内庭的轩翥堂,如春归这样的孙媳妇,连秦王的眉眼都没看清,自然也不敢紧盯着秦王妃打量,却是当再一次大礼参拜时,她被秦王妃亲自掺扶起来,才匆匆打量得这位王妃不过是桃李年华,纤细的眉含笑的眼,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顾娘子免礼。”秦王妃先扶了春归,才又向老太太示意:“太夫人及众位也不用客套,今日与王爷前来叨扰,实因三表弟曾经冒犯顾娘子之故,贵妃娘娘亦觉过意不去,因在内廷多有不便,不能亲自前来安抚娘子,才遣殿下与我代为示意。”
竟然是来倒歉的。
待送走了这两位金枝玉叶,兰庭才私下同春归说起了他的认为:“据我了解,荣国公被皇上下旨申斥,郑贵妃听闻后十分怨愤,还惊动了太后施以训诫,这位娘娘怎会屈尊示以歉意,秦王殿下若非自作主张,应当是听从魏国公的意思,魏国公郑秀乃贵妃娘娘的兄长,如今郑珲澹正是被他拘在府里管教,听说一到京城,就被郑秀狠狠责打一场,也不知身上的棒疮现在好了没有。”
“无论是秦王抑或魏国公,走这一趟无非是想和迳勿弥补关系罢了,总之不会是真冲着对我的歉意,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春归缓缓揉着腮帮子,像是经这一上昼的微笑深觉面部酸疼,想到秦王妃临走前说的话,再度忍不住唉声叹气:“王妃说日后会下帖子给我,请我去秦王府再会,我不知秦王是什么考量,但觉王妃倒是个当真温和诚挚的人,她这样屈尊降贵盛情相邀,我若拒绝一来是失敬,再者也的确觉得过意不去。”
但真要去秦王府走动,春归又会觉得莫大压力,她现在已经是赵门妇,交际应酬代表的是太师府和兰庭,万一言行上有不警慎的地方,说不定就会埋下隐患,谁知秦王有没有夺储的心思,更不知兰庭心里如何打算,太孙和十皇子的立场就已经足够麻烦了,再加上一个秦王……春归可从没想过她一个小女子竟然会被卷进储位争夺战。
“郑贵妃虽为秦王
养母,但自来便对秦王十分苛厉,魏国公的妻族有一姻亲,女儿经大选入内廷,如今亦居嫔位,这位庄嫔育有八皇子,魏国公似乎对八皇子更加用心。”兰庭自然听得出春归的言下之意,酌说道:“秦王选妃倒是依循了祖制,秦王妃并非高门大族出身,虽也是官宦家的女儿,父亲不过是七品县令,皇后曾经赞她温柔恭顺,二叔祖母也说秦王妃热衷行善,常往佛寺、善堂施舍钱款,倘若日后王妃邀请辉辉共行善事,能让老弱病孤受惠,这便是有益之事,大不必忌讳。”
这就是说兰庭并没有与秦王府划清界限不相往来的意思,不过还当保持适当距离。
春归其实还想再问一问兰庭在太孙和十皇子间究竟是何态度,但到底又顾忌着“交浅言深”,而且她一个内宅妇人仿佛也不应该过于关切朝堂之事,想想还是没有冲动。
依赵大爷的城府,倘若需要她避讳抑或出力的时候,自然会及时提醒,总不至于任她糊里糊涂的捅漏子罢?
转眼便到桂榜张布之日,兰庭胸有成足到了压根没有遣人去看探的意思,倒是老太太坐不住,大早上便打发了下人去贡院门口看榜,还不待下人回来,报喜的官差却已经敲锣打鼓到了太师府门前赵大爷果然高中解元。
一时间阖府上下都是欢欣鼓舞,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二叔祖母也来道贺,出于和老太太互相看不顺眼的原因,被春归一请,二叔祖母就顺水推舟来了斥园喝茶,春归也总算有了机会把凤妪相赠的琴谱奉送。
“隔着一长条街,我竟都能听说庭哥儿和新妇琴瑟和谐的话,我起初还不信。”二叔祖母把礼物爱不释手之余,怎么看春归怎么顺眼,开口打趣起来:“庭哥儿年少老成,我原以为他多少不懂风情呢,做不出来那多外露的事,但这回我可相信了。连怎么贿赂我他都能替你想到,也难怪一天天的四处去买吃食体贴媳妇了。”
被长辈这样打趣,春归忍不住老脸一红,连忙转开话题:“日后还望叔祖母看顾教导。”
“拿人的手短,我只能答应了。”
听这话虽说勉强,但二叔祖母却是满面笑容,表示自己根本不和春归见外,她又早留意见屋子里悬挂的瑶琴,问道:“春儿也会操琴?”
“幼年时曾受父亲教导,学过一阵,只可惜未能精练。”
二叔祖母便让春归抚琴一曲来听,而后也果然不和春归客气:“基础不错,却果然只是粗通,想来这些年练习得少,指法颇为生疏,你若还想精练,便拜我为师,我隔上十日给你开一堂课如何?”
这哪有拒绝的,春归连忙拜师。
最后二叔祖母还不忘又打趣一番:“要说来你原本有个现成的师父,庭哥儿于此一门的造诣便足够把你调教出来,只是他接下来恐怕没有这多闲,才轮得上我来好为人师。”
春归送走了二叔祖母,转来却见个陌生的妇人正在院门外和曹妈妈窃窃私语,两人见了她也不上前见礼,那妇人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走开了,态度极其蛮横。而曹妈妈也转身回了院里,恢复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让春归隐隐觉得一场争斗又将拉开序幕。
她在脑子里下令:“去看大爷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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