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和尚揶揄道:“是路太多,不会走吧。”
顾韫章放下手中茶盏,冷峭春风之下,梅花穿枝掠院,落了他满头满身,男子一本正经道:“心中有路,眼盲心明。”
和尚自知说不过这个人,便垂眸吃茶,转移话题道:“李老先生的身体也已痊愈,幸好你去的及时,将那毒逼出来大半,不然怕是华佗在世也难救。”
顾韫章白玉似得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一片寂静后,语调清冷的开口,“不问,光靠医术是救不了百姓的。”
和尚不问一怔,随后笑道:“救得一时是一时。”说完,他仰头看天,“锦霞寺内,似乎多了一批不速之客。”
顾韫章放下茶盏,起身往厢房内去。
片刻后,一脸戴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黑眸的黑衣男子从中步出,飞跃高墙,身姿轻盈的穿梭于繁茂古树、清灵梅香之中,往后山深处疾奔而去。
……
后山小道之上,苏细提着裙裾,与素弯一人一条小道分行,寻找遗落的风鸢。
“在哪呢?”苏细嘟嘟囔囔地拨开面前杂草,看到一条被人为踩出来的,十分清浅且极难辨认的走道。她仰头,看到前方不远处那棵参天古树之上挂着的风鸢,分明就是她的。
苏细立刻提裙踩上了小道。
小道弯曲,往后山密林深处蜿蜒而去。空寂之中,鸟兽齐鸣,穿耳而过,将四周衬托的更为安静。
苏细顺着小道走了许久,至一处清幽小院。
整座院子以竹为主搭建而成,院中一棵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将小小竹屋掩于其下。若是不仔细看,恐还看不出端倪。
风鸢被挂于古树中端,枝叶最繁茂处。苏细将繁杂的裙裾撩起,扎于腰间,然后攀着古树,开始往上爬。
古树枝桠横生,攀着这些结实的树枝,很容易就爬上去了。苏细寻了一处粗实树干坐上去,正抻着身子要去拿挂在眼前的风鸢时,那风鸢后头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啊!”
“啊!”
苏细失声惊叫,那颗脑袋也跟着叫,然后那人用手里的树杈子一戳,苏细就那么被戳了下去。
风猎猎而过,苏细轻盈的身子往下坠去,完全反应不及。
突然,一双手托住她的腰肢,将她稳稳接住。
苏细惊慌失措下双眸圆睁,眼眶含泪,颤着眼睫可怜兮兮的朝上望去,却只见一张素白面具,像木偶似得垂眸看来。双目清冷,深如寒潭,毫无感情波动。
男人一袭黑衣,身形纤瘦挺拔,稳稳的站在那里,声音粗哑道:“接错了。”话罢,双手一松,苏细就那么被摔在了地上。
“啊……”苏细轻叫一声,歪着身子摔在铺着一层绵软树叶的泥地上,浑身无力,半天没爬起来。她怔怔仰头,就看到那黑衣男人轻巧地跃上古树,将方才用树杈子戳她的人从上面带了下来。
苏细这才发现,那戳她的人居然是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看年岁已有五六十。
老人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攥着手里的树杈子,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苏细想,这若非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她定要让他面目全非,丧心病狂,六亲不认。
苏细从地上爬起来,小腰摔得涨疼。她扶着腰,怒瞪向老头和黑衣男人,在看到黑衣男人脸上的面具时,猛地一怔。
这人,不就是那日在南巷内钻她马车,抢她娃娃的男人吗?
那日相见时天色昏暗,两人又在马车厢内,苏细自然看不清男人。如今男人虽戴了面具,但天色尚明亮,绚烂的夕阳被散叶分割成线,苏细能清楚的看到他从面具中露出的那双眸子。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凤眼,眼型细长,眼尾上挑,黑睛内藏,带一股清冷慵懒之色。流转间透出几分难以形容的凌厉神韵。
苏细想,生了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必也生了一副桃花相,十分招惹女子。
突然,竹屋院子门口出现一堆人。这些人穿着江湖气,手持钢刀长剑,面目凶狠,如狼似虎地盯住他们一行三人。
“不关我的事。”苏细立刻摆手表示自己只是路过的局外人。
但那些江湖人却不这么认为。甚至朝她亮起了白刀。
苏细立刻矮身,猛地一把抱住黑衣男人的大腿。仰头,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香腮如雪,檀口薄红,青丝杂乱,垂肩而落,更添娇怜之感,“郎君救我。”
第7章
古树下,黑衣男人与那些江湖人打的不可开交。
古树上,苏细与老头排排坐在粗实枝干上,手里各自拿一段树杈子,警惕的躲在那只硕大的风鸢后。缩头缩脑,犹如惊弓之鸟。
突然,老头盯着风鸢下头的那封情书,啧啧摇头,“狗屁不通。”
苏细立刻怒怼,“老眼昏花。”
老头扭头,看向苏细,语气十分之激动,一如当初那个日日被苏细气得跳脚,最后倒贴银钱都要走的女先生。
“如此辞藻堆砌,逻辑不通,老夫哪里说错了?”
苏细看着老头翘起的白胡子,将那风鸢一扯,“既如此,有本事,你来写。”
老头也是个犟脾气,居然真的要写。只见他从宽袖内掏出一个半旧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头的文房四宝。
苏细大惊,这老头居然还随身带笔墨纸砚?
只见老头动作娴淑的研墨上笔,飘飘洒洒一篇动人心弦,令人见之便觉内心柔软,百转肠回的情诗跃然纸上。
不止是那手淡然宽博,平实无华字体与苏细那手懒懒字有天壤之别,里头的遣词造句也十分讲究,甚至博古通今,引经据典到令苏细只觉十分有文化之内涵却全然看不懂。
苏细一脸呆滞的向身旁的老头询问,“老先生贵姓?”
老头一边欣赏自己的大作,一边收拾好自己的文房四宝,然后撸一把白胡子道:“老朽姓李,单名一个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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