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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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浩瀚的大海,一轮红彤彤的朝阳冲破云层,从海平面冉冉升起,瞬间将天际镀上绚烂的光芒。强烈的海风带着咸腥味,她倚在栏杆前贪看这番波澜壮阔的美景,久久不舍离去。

花家门首立着六个挺胸直立的家仆,见来人立刻进门通禀。不刻,两个丫鬟出来相迎,棠儿随她们进院子,庭院深广,花木扶疏,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香气。

一只白孔雀歇在蔷薇花架上,头顶翎毛轻轻颤动,另外几只孔雀在草坪上漫步,油光发亮的羽毛蓝中透绿,昂头挺胸,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副骄傲炫耀的姿态。

江夕瑶穿一件飘逸的洋缎长裙,拿西洋小银剪整理玫瑰花园,笑着对棠儿招手。

这样富足惬意的生活足以满足任何女子的求安之心,棠儿粲然一笑,快步走向她。

花室内的玻璃窗敞开着,粉白色的蔷薇密密层层,释放着缕缕清香,引得蜜蜂蝴蝶乱舞。

案上有一只景泰蓝福寿花盆,里面的盆莲长势正盛,展开的莲叶仅巴掌大小,十数朵铜钱大的粉莲含苞欲放。

江夕瑶将茶点端过来,碟子是精致的西洋玫瑰花案,小糕点色泽金黄蓬松香软。

不刻,花无心回来了,他穿一套贴身的箭袖,更显颀长俊朗,左耳上两枚洋钻耳钉璀璨莹亮。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外国女子,卷曲的金发如海藻波涛,眼睛湛蓝仿若将一片海洋储藏在内。她皮肤极白,鼻翼两侧点点褐斑看起来健康活力,穿低胸洋裙,腰身玲珑如一只春瓶,瓶内插的是一朵饱鲜艳的异域牡丹。

江夕瑶看着十分养眼的一双人,心中不胜欢喜,对棠儿道:“这是安妮。”

安妮抱一抱棠儿,打招呼并不流利。

午饭间,棠儿见花无心与安妮全程英文交流,半句也听不懂,目光落在安妮手上那枚钻石戒指上。

丫鬟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大闸蟹,每只足有八两左右,江夕瑶最是喜欢,先挑一只肥美的蟹放在棠儿面前。安妮显得诧异,与花无心笑着谈些什么。

碟子内放着整套吃蟹工具,小钳子和剪刀都是纯银打造,十分精巧。

棠儿手法熟练地剥下蟹脚,拿剪刀剪通两头,用蟹爪尖顶出蟹肉,在姜醋碟中蘸一蘸吃入口中。她十指如葱,耐心用剪刀剪开蟹螯,最后剥开蟹壳……

她优雅地吃完蟹,将蟹脚、蟹螯、蟹壳重新拼在一起,盘子里又呈现出一只完整的蟹。

花无心悠然欣赏她吃蟹的过程,安妮颇为惊异,不禁拍手鼓掌。

棠儿已经从安妮和花无心的眼神交流中看出两人关系,心中多少还是生出了一丝嫉妒。

饭后,安妮和江夕瑶去散步,花无心坐姿随意,单手撑着太阳穴,柔声道:“你竟敢一个人出门,寻我有事?”

棠儿看着他,一时有些怔住了,拥有金钱地位的人并非外人看见的随性奢靡,而是默默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她仿若顿悟,过往的苦难与艰辛,也许都是在为将来那个更好的自己做铺垫,“我想找你借六十万,利息为五分,最长期限六十天,有诚至钱庄作担保。”

花无心眸子里适着些许疑惑,坦然道:“五分利很高,六十万够吗?”

棠儿十分感激他的信任,真挚地说:“花无心,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花无心的脸上写着欢喜,立身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舒展着肩胛道:“我送你回江宁,下次不要单独出远门。”

跟丢了一段时间,白川终于重新获得棠儿的行踪,将她连日与花无心来往密切,频繁出入花家别墅的事如实道出。

玄昱的心猛地一抽,一改昔日冷静,极力控制方未失态。他肯放低姿态对她敞开心扉,不惜耐心等她与情郎决裂,可她似乎看不到他的半分好,竟以过河拆桥来回报。

玄昱的心火灼般痛苦,嘴边却浮起一丝苦涩怅然的笑意,款放在案上的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荧光耀动。须臾,他又难受了,心似被生生掰开,辗转翻腾着被撕噬的钝痛,可是上天早已选定他绝不可以失控,更何况是为女子。

如火的热情猛然换作冰一般的寒冷,求而不得的感觉如此难熬,伤心?好像不那么简单。难受?只恨自己的心为何不能就此骤停。

玄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他必须保有尊严,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日复一日,月月年年。他坚信这种忍耐不是逆来顺受,更不是妥协,而是能量积蓄,自制力的升华。

阳光下的小溪金光粼粼,鱼儿悠闲穿梭。一股血气涌上喉头,玄昱扬手,将准备送给她的蓝碧玺手串扔进水中。

辰时收账回来有些乏累,知道棠儿来了,快步进去茶厅。

棠儿将沸水倒入粉彩荷花杯内,看蔷薇干苞泡开变色,将第一道洗茶水倒出,再重新加水。她静心看花苞涨开,花瓣缓缓绽放,不紧不慢地说:“你在万利钱庄待了那么久,知道他们金库内的库银最低限额在多少么?”

辰时仔细思考,认真道:“任何一家钱庄,金库内的库银并不固定,这个很难说。”

棠儿拂袖将茶杯递过去,“万利钱庄的放贷业务比我们多,三四分月息的贷款都有,连续两个月的库银都在十三万左右,我刚在那里存了六十万。”

辰时着实吃了一惊,细细品味这话的意思,已经猜出她的用意,不由激动起来:“姐,你想试试万利钱庄?”

棠儿颔首,端茶轻抿,花茶甘美清香,“若将万利钱庄库银不足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引发储户恐慌挤兑,一旦他们拿不出银子,有可能找我们求助么?”

诚至钱庄此刻资金充足,辰时完全不担心后续的事,斟酌过后道:“万利钱庄盲目放贷赚快钱,简直是自寻死路。这么重要的事都让你知道了,与其被别人占据先机,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棠儿垂目,戒指上的宝石光泽流转,璀璨如天空最耀眼的星,脑海中蓦地闪现出玄昱的脸,他凝视过来,温柔诚挚的眼神。她回过神,五指并拢细看这枚戒指,灼人的光束映上眉目,“等你好消息。”

辰耀坐在柜台内核账,算珠敲得“哗哗”响,不刻后进来道:“庄老爷已经补到了官职,欠我们的八千两银子看来是不打算还了。”

辰时一口接着一口吃茶,叹道:“小徒弟弄丢了欠条,我刚才就是去讨要这笔欠账。找官要账最难,软的人家不睬,硬的又不行,没欠条他不理我们的存根。庄老爷现在是同知,我们还得求他,他若实心不还,这笔账只能倒掉了。”

闻言,棠儿细细一想,搁下茶杯道:“千里做官只为钱,这位庄老爷不厚道,八千两不多不少,我们再跑一趟。”

到了庄府,辰时笑着上前对门房禀明来意,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没好腔调道:“你有借条没,就敢一再上门胡闹,趁我家老爷不计较赶紧滚。”

辰时才来碰过钉子,那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说词毫不管用,无话可说,只得退开。

棠儿早有准备,将马车内的靠枕往衣裳内一塞,挺着“大肚子”下车,双手叉腰在庄府门前站定。

孕妇本就引人注意,更何况是这样娇美的小娘子,原本稀稀拉拉的行人好奇地围过来,不刻功夫,看热闹的已有十数人。

棠儿对那管家大声道:“叫你们老爷出来,他欠的一万两,连本带息一分也逃不掉。”

管家咬着腮帮子,不对啊,这人前脚来讨账还是八千,怎就耍起赖了?他一生气,疾言厉色道:“放屁!明明是八千,怎么一下就成了一万?”

话音刚落,辰时茅塞顿开,着实佩服姐姐的聪明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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