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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虱子多了不痒,这公然请客的大帽子十哥倒是接得爽快。玄奕心中既好气又好笑,插言道:“什么面儿不面儿的,太子日夜兼程赶回来,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十哥搞这么大场面,太子哪有精力应酬?”

“兄弟们自己吃就是了。”他说完,大大咧咧找位置一坐,拈起箸,不论荤素一捞就吃。

老十一是个人精,这台阶不下也不行了。玄沣见众人铁青着脸,拱手对玄昱道:“兄弟们只顾着高兴,思虑不周全,也不劳着太子。”

玄昱离开后,众人松了一口气,逐一就坐安席,面对这大桌好酒好菜,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

玄奕自顾大快朵颐,实质却是满腔心思:这一桌鱼翅熊掌,海参鲍鱼没个六十两办不下来,一顿饭就是三千多两,九哥真有钱。

紫禁城上空,层层铅云堆叠翻滚,快速移动,太监宫女身穿素衣,脸上皆写着哀痛。

皇十八子玄旭身染恶疾,丽嫔王氏悲痛难抑,日夜守在病榻前不肯离开,更是数次哭得昏厥过去。

丽嫔深得圣眷,接连诞下皇十五子,十六子和十八子。皇帝甚是疼爱这位皇子,一连数日抽空过来照看,老天不佑,没过半月玄旭不治而亡。

朝臣们汇报完重要的事务一一退下,偌大的殿内古墓般沉寂,只闻殿角的西洋自鸣钟,“咔咔”走动。

皇帝穿着一袭石青缎绣金扣珠朝褂袍,日积月累的辛劳,他表情平静,眼角布满浅浅的纹,剑眉下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十分严肃。

许久后,皇帝大步走出殿外,立在廊下深吸一口气,依旧解不了胸中痛楚郁闷。

皇帝起驾永宁宫瞧了丽嫔,见她伤心欲绝,心中无限怜悯。

白幛灵幡高悬,黄缎面梵文经被,经文乃金线所织,铺在玄旭的棺椁上。

灵柩前,香鼎中的安息香细若游丝,袅袅白烟缓缓升起,似在宣告这位幼小的皇子,灵魂已飞往三界之外。

到了小殓的时辰,乾清宫掌事太监福顺红着眼,手执拂尘立在丹墀下,候在殿外的皇子和各部院官员,列队逐一进殿。

玄昱穿墨蓝缎平金云纹镶领袖边袍,明朗中不失沉重低调,望着玄旭的棺椁,目中无限惋惜之色。

玄沣早已酝酿多时,大步上前,涕泪满面,“老十八,你……醒一醒啊……”

玄礼一见这架势,手指悄悄朝大腿用劲一拧,面孔抽搐几下“呜”地嚎啕大哭,“老十八,我教你拉弓,你还说往后要跟我狩猎。怎……你这个狠心的老十八。”

玄沣和玄礼索性将戏做足,边哭边诉,悲切之情如山洪爆发。

皇三子玄正心中顿时伤感,想起机灵调皮的老十八,顿时流泪痛哭。

殿外冷风潇潇,更添悲凉之意,朝臣门无不心中凄然,纷纷垂头抹起眼泪。

尽是哭声,气氛甚是悲恸,皇帝面白气虚,几日郁结的悲痛一齐涌上心头。

九哥不当伶人戏子真心可惜!玄奕心中暗骂,如何努力都哭不出来,碍于眼下的情景,只得低头,装样子伸袖覆在眼下。

连兄弟的死都可以拿来做文章,九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玄昱眯眼看着这群道貌岸然的“爷”,委实不惯玄沣的鬼蜮伎俩和做派,心中默默悲痛,抬目望向殿外神秘而变化无常的天穹。

半晌后,皇帝收去悲色,突然注意到玄昱,众人皆哭独他平静,在一片哀嚎声中显得那么另类冷漠。

好你个没心肝的太子!皇帝心中骤然一震,神色渐渐如常,悲痛的情绪已然转为愤慨,极力隐忍着没有当场发作。

第31章 醉花间 (6)

行围是皇家传统, 到了吉时,只闻钟鼓骤响,乐声齐鸣。出警入跸旗呼呼作响, 数万禁军威风凛凛, 太子玄昱、皇长子玄敬、皇九子玄沣三人戎装佩剑, 骑金鞍御马至前开道。

金灿灿的御驾幡带飞舞, 黄金镶板映着日头,声势浩大迤逦驶出皇宫。百姓齐集街头瞻仰皇帝出行盛况, 御驾所到之处,万民跪礼谟拜,一片“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

出了北京城,除了禁军御前护卫,御驾前后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御林军, 方圆数十里沿路由外防军队把守,别说闲人, 恐怕是只耗子也难以突破重围扰了御驾。

经过数日,御驾终于到达,御林军统领贺棣一刻不敢疏忽,提前设下固若金汤的重防。

整片山脉足有万亩, 分多个区域, 建着规制较轻的数座行宫。林场设专职官员负责养护,放养着不计其数的黄羊、麋鹿、土麝,更有棕熊和财狼虎豹,以增加狩猎风险和难度。

天气晴好, 皇子亲王们整装待发, 都想趁机在皇帝面前大出风头。

浩浩荡荡的圣驾旖旎而来,众人恭敬行了大礼。

皇帝穿一身明黄缎绣平金龙云纹箭袖, 外布金帽钉,左右襟各以金线绣一条正面升龙,心情大好,由裕亲王和几位老王爷簇拥着登上箭楼。

历来的首场都专属于皇子们,士兵将单座山围好,又开一道口子,任部分野兽出逃留以繁殖。

指挥官执旗疾驰,查验无误,高呼:“围毕,请万岁示意。”

皇帝一个抬手,只闻号角一响,霎时鼓如雷鸣,众皇子的良驹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惊鸟飞散,人喧马嘶,半人高的枯草内卷起一阵惊涛巨浪,百余人马不刻便冲进林子,丛中猛兽仓遑逃窜。

玄昱的人占着东边的好位置,以哨声指挥行动,张弓搭箭,不刻就收获颇丰。

千里良驹迅疾如风,玄昱穿刺金蟒纹箭袖,执御弓,淡定拈箭拉满,“嗖”箭出弦,一只极速逃窜的灰狼瞬间倒地。

玄敬手下的亲兵个个彪悍,箭无虚发,疯狂向西赶杀,皇六子玄明则带着人马上前,拢成一道密不漏风的堵截线。

玄沣与玄礼背着箭筒,占了北边的位置却毫无动静,完全没有猎杀的意思。

内侍策马狂奔而至,行礼后,高声将林子里的各方行动禀明皇帝。皇帝举目眺望,还是玄敬本事大,事事都要拔得头筹。

经过一场轰轰隆隆的洗劫,人马践踏下的山林草倒树歪,土地被鲜血染透,内侍们上前清点堆积如山的猎物。

皇子们按长幼秩序立在皇帝面前,皇帝冷眼看着玄沣道:“你等怎一无所获?”

玄沣神色颇为闲适,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并非不想竭尽全力,只是不愿与兄弟们相争。”

玄敬冷睨他一眼,不由哼出一声:“九弟年年战绩不菲,偏今年不争。”

这般口舌之争已然有所收敛,皇帝并不放在心上,只正眼看着表情平静的玄昱。

内侍统计完数量,朗声报:“禀万岁,皇长子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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