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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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强作一笑,摇头道:“我要走,钻狗洞爬墙也能逃走,你拦不住我。”

“笑话,这府现在由禁军把守,说逃就逃,真当他们是死的?”

棠儿浅叹一声,随后调子一转,笑语嫣然:“不走也成,天天待在府里闷得慌。哪天我乏味了或是心情好了,就在这儿一坐,把宫女太监们叫来,好好给他们讲讲你是怎么求我,求到手又怎么始乱终弃。豪门大宅人多嘴杂,指不定一传十,十就传到了府门外,再加天桥那帮说书的粉笔润色。当朝太子与花魁,这么好的故事,指不定就是一段佳话呢。”

在她的不断挑衅下,玄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不要再说这些,你究竟想要什么?”

棠儿缓缓扬起唇,细细审视着这个骄傲的男人,他愤怒却依旧不会扭曲的脸,“算了,又是我错,好聚好散,你陪我喝一杯吧。”

玄昱穿的是一身墨色,衣料更衬面色暗沉。不等他拿杯,棠儿自己先饮了,一手按在胸口,启唇想说什么却哽咽着无法开口。

她的悲伤离他太近,玄昱心中剧痛,胸膛内仿佛掀起了狂风巨浪,沉目端起酒杯。

周围的一切倏然远去,棠儿的眼睛和思维空前清晰,猛地站起身将他即将触到唇的酒杯一打。

酒杯落地,玄昱皱眉,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须臾,当想法在脑海中成形,他已经无法形容这种震惊了,“你对我下毒?”

棠儿面露自嘲之色,稍稍调整情绪,苦笑道:“回府之前我去了北京城最大的红楼,这酒在白眉神的沙盘下供过,再从我的小便桶里刚倒出来。娼门秘法,只要你吃了便会时时惦念我,绝不移心。别说一壶巫酒,但凡能挽回你的心,我什么法子都想试试。”

惊异与怜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自玄昱心底涌起,他以为自己要流泪了,但还是持有了面部的绝对平静。

棠儿捂住脸,须臾将手指移开,表情似笑似哭,“不消你嘲笑,我自己就嘲笑我自己。”

锅里“嗤嗤”地烧干了,满屋只剩带着焦味的浓香。棠儿双手撑在桌上站起身,疲惫地回房,将漫天飞雪和他关在窗外门外。

炉下炭火燃尽,一阵静寂到来。

时时惦念,绝不移心。无人打扰的安静下,玄昱眸子里有水光一闪,神色又迅即恢复冷硬,伸手拿起了那只酒壶……

第80章 相见欢 (20)

大雪纷纷扬扬, 天地溺在一望无垠的白色中,初呈的明亮里,这景致静谧唯美。

棠儿一早就和知夏起了, 洗漱穿戴好, 除了团子, 打包好的东西一样没带。

玄昱立在楼上, 看着团子欢快地跑在最前,在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行爪印。

棠儿并不乘轿, 披着素色狐毛大氅,一头乌发在雪光映衬下越显柔亮,她决然大步地向前走着,仿佛将伤心和失望都抛在了身后。

玄昱闭目,握拳置于唇上, 心中默念:棠儿,对不起……

北风穿檐, 声似呼号呜咽,宣德炉上香烟缕缕,这香不比寻常,熏得人双目发涩, 心烦意乱。

屋内空荡荡的, 玄昱无以自解,透过玻璃窗望着绵绵大雪,她已经到通州了吧?

棉帘鼓起,就见团子钻进来, 朝玄昱吠叫两声, 咬着他的袍角往外扯。

苏进保跟后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主子,这狗不知道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是不是先生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一霎间,玄昱英气的脸瞬间失形,立身喝道:“备马!”

天寒地冻,团子跑在最前,大地都在震颤,数百人马轰轰隆隆,迎着风雪往京郊驰去。

越往前越荒凉,路上的车辕痕迹清晰可见。

远远望见一片林子,玄昱的情绪绷得紧紧的,他的心传来一阵剧烈绞痛,愿以任何代价交换她的平安。无论她再怎么去挖他的心,他都会笑脸倾听,他甘愿领受她的任何责罚,诚心诚挚向她道歉。

“汪汪--”团子奋勇直前,不大的农院被侍卫重重包围,白川无法制止玄昱先进门的决定。

这些时日,玄昱已有些许适应左腿的残障,跳下马,这种不便愈加明显,他疾步奔走,只恨步伐不能更快一些。

土胚的围墙内,一株红梅开得正盛,烟囱白烟袅袅,屋檐下挂着冰柱。

侍卫们快速搜查院落,十数人拔刀候在门口,白川把门一推,团子立刻跑进里屋。

玄昱紧张地迈进门,借着幽暗的光,看见棠儿歪靠在炕上,泪眼朦胧,被一根粗绳缚着不能动弹。

好似有刀尖猛地一下扎进了玄昱的胸口,他的跛脚被门槛一跘,几大步上前,边解绳索边安慰:“棠儿,别怕,没事了。”

棠儿只管哭,摆脱束缚后牢牢地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瑟瑟发抖,“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玄昱心如刀割,关切的目光慌忙往她身上检查,“棠儿,你有没有受伤?”

见他焦急的样子,棠儿想一想,吸着鼻子,委委屈屈道:“他们打我。”

玄昱紧张内疚,仔细查看她的脸和手并未发现伤处,“哪里痛,是谁打你?”

棠儿哭着,把脸埋在他的衣襟前,话语更似撒娇:“我好怕,你抱抱我。”

玄昱将她抱紧,不住低声安慰:“棠儿,对不起,别怕,都怪我。”

侍卫们已经把周围搜查了一遍,白川带着知夏和司源过来,随后被抓进来的还有一对缩着脖子,惶恐万状的老夫妇。

知夏看看棠儿,一脸忸怩,行礼道:“参见主子。”

玄昱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又看向那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白川问:“抓到人了吗?”

白川看一眼棠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主子,这件事还是让先生自己跟您说吧。”

余人散去,知夏慌手慌脚从外头端进来一个炭盆,急忙退出门外。

玄昱一手抬起棠儿的脸,棠儿见他真生气了,抿着嘴,避开他逼人的目光,耍赖道:“明明是一句话的事,你就是不肯好言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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