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玄盛突然坐不住了,立刻策划实施了一场更大的阴谋。
玄昱与洪志远交接政务,忙到酉时才出宫,日暮昏影,光线把葱茏的林木笼罩着,快速闪过,一寸一寸往马车后撤。
暮色沉沉,有人的轿子把路堵得严实,骑马的跟着起哄,吵嚷声越来越大。
马车行驶渐缓,白川打马上前,正欲教训几句,却见迎面而来的骑马之人脸容严肃,似乎有意靠近。
仅凭对于行武之人的判断,白川立刻警惕,抽剑对侍卫吼道:“保护太子!”
侍卫们悚然改色,手中的刀剑同时出鞘,马蹄急踏,将马车护在身后。
刹间,一道寒光乍现,马背上的人凌空跃起,几乎同时,从轿子内冲出三人,加上路上的人全都拔刀发起袭击。
一人轻功立在马背上,朝侍卫兜头洒出粉末,大量石灰粉顺着风向往前罩下,冲在最前的侍卫连人带马翻倒。
霍东让侍卫掩住口鼻,以刀阵挡在马车前,成功阻截了外围击杀,剑影刀光的交锋中,白川派先锋突围出去找增援。
十数刺客飞身使出杀招,霍东纵马迎击,侍卫们将马车掉头,从林子里拥过来的刺客越来越多。
两方近身厮杀在一起,情况万分危急。眼看侍卫因眼睛灼伤被砍倒不少,玄昱不能坐以待毙,持剑出了马车,跨上汗血宝马,由霍东保护撤离。
双方交战处腥风血雨,三名刺客杀出包围直向玄昱追击。
玄昱执剑策马,极速穿进弥散着石灰粉的道路,迎面一击过后,对向而来的刺客应声倒地。
千里良驹迅疾如飞,一只长矛猛地投射过来,玄昱勒缰绳一躲,那矛“嗖”直直扎入马腹。
马儿狂嘶一声,双蹄陡地腾起,急跑腾跃。雾蒙蒙的石灰粉越来越重,玄昱伸臂去挡,眼中仍出现灼痛感。
霍东护在玄昱身后,弹指间就杀倒了两个追上来的刺客。
马儿失血过多,在狂奔下逐渐不支,尽管玄昱骑术精湛,但也一下失去平衡,和马一起重重摔落。
血腥味浓重刺鼻,马儿痛苦挣扎,血液更大量喷涌出来。玄昱只感眼睛巨痛,视线模糊,半个身子被马压着无法动弹。
刺客的剑直直朝玄昱刺过来,霍东横身一挡,重伤下奋力拼杀。
杀声渐止,白川心急如焚,已经解决掉最后几个刺客,带着侍卫们赶过来将马挪开。
玄昱松开带血的剑,自觉小腿痛到失去了感觉,撩开袍角一看,一股寒瘆瘆的恐惧顿时流遍全身。
结束了,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成绩荣誉统统终结。玄昱的腿断了,不是伤于国家大义,不是战场上的牺牲,亦不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他没能躲过一环接着一环的阴谋诡计,窝囊地输在了命运的角斗场上!
他以正直努力搭建的层层高塔赫然倾覆,近在咫尺的理想如巨楼垮塌,他从权利高处跌入大壑,再无翻盘可能!
依旧是四更时分,玄昱醒了,眼睛看不清,只闻到浓重的药味。
棠儿守在榻前,面颊浮肿,两眼通红,“醒啦,疼好些了吗?”
见他阖上双目并不言声,棠儿强打精神,转脸对紫苏道:“把药端来。”
玄昱的下颔胡渣泛青,一边脸上都是擦伤,“棠儿,你出去,让我静一会儿。”
棠儿鼻子一酸,默默退出去,蹲下来靠在墙边,双手蒙住脸闷声流泪。皇权之下,父与子的感情关系薄弱微妙,为了权利稳固,太子必须存在,为了垄断至高权利,太子也随时可能被弃。兄弟相残,父子相疑,权利大争面前,亲情显得那么苍白。
如果可以,她希望断腿的厄运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想做一块能挡明枪暗箭的盾,或者以血肉之躯替深爱的人一挡这蚀骨穿心之痛。
不用看见,玄昱已经知道她又在哭了,此刻的他心中太乱,接下来即使能洗清罪名也晚了。
没过多久,棠儿端着药进来,先扶他靠坐,“你别担心,你的眼睛是灼伤,过几日便好。太医将你的骨接得极好,说只消半年左右便能恢复如初。”
这时候,玄昱想起了周世兴,想起他走路时的跛态,一句话也没说。
棠儿小心用热帕子帮他擦脸,“你睡的那会儿正妃娘娘她们都来过了,我让她们先回,等你好些了再来探望。”
玄昱深吸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喂我喝药吧。”
朝局动荡,玄昱遇刺被禁于太子府,政务全压在洪志远一人身上,御驾紧急往回京的路上赶。
第二封火漆密折很快到了皇帝手中,得知玄昱重伤可能导致终身残疾,皇帝食不下咽。心疼玄昱的同时,他又生出更多怀疑,莫非这个逆子担心东窗事发,故意以此博取同情?
回到北京,皇帝数年来的积郁骤然爆发,儿子们之间的倾轧恶斗暴露无遗,设身处地,东宫之位竟比皇位还险,储君比万岁还难当。
皇帝原以为太子要谋反逼宫,如今国本动摇,这帮儿子为了夺权全不顾社稷安危,连太子也敢谋害。
皇城根,天子脚下,太子受险,九门提督难逃罪责,代成利被革职审问,皇帝任命杨虎臣接替九门提督的要职。
皇帝将皇子们召进宫,把这些年对于玄昱的种种不满说出来,从而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等他说完,乾清宫的气氛有一刻是沉寂的。
许久,玄明踟蹰后道:“父皇,有件事儿臣在心里藏了很久,兹事体大,而今想起才猜出其中蹊跷。”
先出头的又是这个傻老六,皇帝见他有片刻犹豫,这回倒长了几分心眼,问道:“想来还是太子的事,你说。”
“儿臣听见传闻,太子私藏一套朝冠龙袍。”
闻言,殿内的人无不惶恐,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汗毛倒竖。
玄奕挺直胸膛,冷眼看向这帮阴险刁毒之辈,深深为与他们是兄弟而感到悲哀。
龙灯着火的事仿佛还是昨日,一切记忆犹新,玄沣心中暗自叫苦:六哥真是糊涂,太子刚刚遇刺,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落井下石?
玄皓同感恐惧,一张脸骤然失色,立刻道:“六哥,不要传莫须有的事。”
“住口!”皇帝断喝一声,冷生生睨着玄皓,转脸又对玄明道,“你继续讲。”
玄明脸上现出一点神气,“回父皇,儿臣知道的就这么多,说完了。”
皇帝不胜心凉,冷厉的目光落在了玄沣头上,“龙袍是御用之物,除了内务府其他地方不可能私制仿照,老九,你来给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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