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几个大臣同情的同时,也很是尴尬,面面相觑之后,才纷纷表示道:不止太妃娘娘您见不着皇上,微臣几个也见不到啊,平常上朝时间就那么点儿,咱们都得先顾着紧要的朝事来,实在顾不上您这头啊……
听碧棠说起这事时,苏青霓想象了一下太妃那张高傲的面孔上出现惊愕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想笑,她本以为太妃会去找楚洵闹,却没想到她这样舍得下脸面,直接找到了内阁重臣。
倒也是个人物,只可惜,她才回宫,对楚洵实在是不太了解。
晴幽也笑,道:“娘娘猜的倒也没错,太妃娘娘不是没去过养心殿,只是她进不去。”
苏青霓眼露疑惑:“为何进不去?”
晴幽低声道:“听说遵义小门前有人守着,但凡看见太妃娘娘的仪驾队伍,就立即给暗号,里头就把门给关了,别说养心殿,她连养心门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守着。”
养心殿自带御膳房,哪怕张太妃在外头守一天也没用,养心殿现在就是个蛋,一丝缝儿都没有。
苏青霓万万没想到楚洵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张太妃,失笑之余,又忍不住想,这对母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怨,楚洵对太后的态度都要比她好得多。
想到这里,她心道,楚洵这个人,真不知说他什么好,若把他比作石块就是一个绝佳的比喻,硬邦邦,冷冰冰,还捂不热。
摊上这么个夫君,也是苏青霓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碧棠把空了的药碗收走,苏青霓又往榻上一靠,眯着眼道:“晴幽,给本宫念念那个游记,昨天念到哪里了?”
闻言,晴幽便从榻边拿起一本书,道:“说到南洋了,听说南洋靠海,深海之中有巨蚌,其大如盆,蚌中有珠,足有龙眼大小,色泽光润……”
苏青霓听了便道:“这个本宫知道,是南珠,南洋曾经进贡过十颗,有鸽蛋那么大。”
碧棠睁大眼睛,道:“鸽蛋那么大?真的么?”
她才说完,外头便传来通禀声,苏青霓住了口,让她进来,那小宫婢跪奏道:“娘娘,太妃娘娘来了。”
苏青霓顿时一愣,心道,这是找不着养心殿,才来找坤宁宫了?
她略略坐直了身,对晴幽使了一个眼色,道:“请太妃娘娘稍待片刻,本宫这就过去。”
晴幽与碧棠立即会意,将她从榻上扶下来,苏青霓拿了鸾凤纹铜镜照了照,精神不太好,脸色也有些苍白,是薄施脂粉也掩盖不住的病气,她眉眼再一耷拉,透出几分恹恹之色,跟一阵风就要倒似的。
苏青霓看了一会,觉得十分满意,就这样去见了张太妃。
时隔多日,张太妃在养心殿门口连碰了这么多回壁,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终于想起了这个被忽略的中宫皇后,便率着一众宫人上门来了。
苏青霓在正殿见了她,张太妃正坐在上首,宫人团团挤了一屋子,簇拥在两侧,跟示威似的,苏青霓看了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敢怠慢,上前见了礼,步伐款款,弱不胜风。
张太妃用一种十分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道:“哀家回宫里,也有好几日了,竟也没见过皇后几面,如今倒叫哀家亲自登门,真是一张纸画了个鼻子,皇后娘娘好大的脸面。”
这话说得颇是讥讽了,苏青霓掩着口轻咳几声,道:“回太妃娘娘的话,非是臣妾故意如此,只是太妃娘娘回宫那一日,臣妾便染了病,一直未曾痊愈,怕给太妃娘娘过了病气去。”
张太妃冷笑一声,道:“莫不是听说哀家要回宫,你心里不舒服?”
苏青霓顿时睁大眼睛,道:“太妃娘娘冤枉,臣妾万万不敢如此作想,实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连太后娘娘那里也告了病了。”
张太妃听了这话,心里才略略舒坦了几分,但她在楚洵那里的怨气积累这么多,岂会轻易纾解?便不悦道:“你身为中宫,身体却如此差,日后如何为皇上开枝散叶,诞下子嗣?皇上在养心殿未出,你也闭门不理?你就是这样做皇后的吗?”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还是当着一屋子宫婢,狠狠下了苏青霓的面子,但凡她再脆弱点儿,这会怕是要羞愤欲死,颜面无光了。
然而苏青霓上辈子经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张太妃这点儿示威对她来说简直是毛毛雨,遂垂首道:“太妃娘娘教训的是,这身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臣妾心中也十分惭愧。”
她说着,抬起头看向张太妃,张大眼睛道:“早知先帝要让臣妾嫁入宫中,臣妾在娘胎里头就好好调养,争气些了。”
第34章
张太妃看她乖乖顺顺的,没想到张口就吐出这样的话来,险些没被气炸了,她狠狠一拍扶手,怒道:“大胆!你竟敢这样与哀家说话!”
岂料苏青霓并不怕她,晴幽过来扶着她入了座,她才轻轻咳嗽几声,表情平静道:“太妃娘娘,臣妾说得难道不是实话么?”
她抬起眼,一双明眸清凌凌如冰雪,盯着张太妃,道:“太妃娘娘若觉得臣妾无贤无德,不能胜任中宫之位,不如就奏请皇上,让臣妾自去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登时傻了眼,张太妃都懵住了,她没想到苏青霓一声不吭,张口就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口了。
她只是一个太妃,先帝的妃嫔,还是遭了贬斥的,如今能回宫,全是仰仗着她的儿子是皇帝,但楚洵与她关系并不好,张太妃在宫里无权无势,说白了就是一个闲人,但苏青霓可不一样,她是先帝遗旨里亲自定下的皇后,一国之母,哪里有张太妃指手画脚的余地?
张太妃瞪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色厉内荏道:“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她的声音原本就尖,这会儿提高了音调,就显得有些高亢,在寂静的殿内十分清晰刺耳。
苏青霓舒舒服服地往后一仰,歪在铺了软垫的圈椅里,语气轻轻柔柔道:“太妃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呢。”
张太妃险些要被噎死,甚至怒而站了起来,尖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青霓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心里摇了摇头,难怪当初她会被先帝贬为庶人,发配玉泉寺,这位太妃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苏青霓颇有些兴致缺缺,索性站起身来,用帕子掩着口轻咳一声,才慢声细语道:“既然太妃娘娘听不明白,臣妾就细细给您地说一遍,入主中宫,非是臣妾的意思,而是因为先帝爷的遗诏在,太妃娘娘若是觉得臣妾德不配位,要么,就向皇上奏请,废去臣妾的后位,要么,就向朝廷大臣们明言,说先帝爷看错了人,臣妾定退位让贤,绝无半个不字,但若这二者,太妃娘娘皆是做不到……”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苍白的面容仿佛瞬间绽放出一朵冰雪开就的花,漂亮至极,却透着彻骨的冷意,幽黑沉静的眸子盯着张太妃看,微微倾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就请太妃娘娘闭嘴吧,坤宁宫可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那一刻,张太妃的双目倏然睁大,怒气在她心中迅速积累,她下意识抬起手要动作,岂料晴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太妃娘娘,您这是想做什么?”
碧棠也连忙上前,护住苏青霓,紧张道:“咱们娘娘还病着呢,太妃娘娘您别欺人太甚!”
张太妃要气死了,看苏青霓还似模似样地假咳几声,愈发显得脆弱,她满心怒火往上拱,厉声喝骂道:“放开哀家!”
苏青霓并不怕她,黛眉微扬,用帕子轻掩住口,吩咐道:“本宫身体抱恙,突感不适,就不好久陪太妃娘娘了,来人,送客。”
张太妃就这样被送出了坤宁宫,堪称扫地出门,颜面全无,她一脸铁青地站在坤宁宫的大门口,一众宫人战战兢兢,没人敢吭声的,过了半晌,她才咬牙切齿道:“摆驾回宫。”
岂料,张太妃前脚刚回宁寿宫,后脚皇后被气病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说她怒斥皇后无贤无德,不配为中宫,皇后当即就被气得吐了血,重病不起,立即请了太医去看,坤宁宫又开始闭门谢客,说得有鼻子有眼,险些没把张太妃给气得厥过去。
几个宫婢连忙给她抚心口揉背,张太妃才顺过气来,一挥手就把桌几上的杯盘茶盏扫了下去,恨恨骂道:“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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