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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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洵想了想,有些意外地道:“只是不投机?没有当场动手么?”

苏青霓惊了,看着他道:“这难道还会当场动手?”

楚洵见她这般诧异,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类似于笑的神色,很快又收敛了,道:“依太妃的脾气,极有可能。”

听了这话,苏青霓便立即想起来,楚洵是自小跟在张太妃身边的,对她的秉性十分清楚,这么说来,不难想象他幼时大抵是常常挨太妃的打了,心里又略微升起几分怜悯之情来,作为一个帝王,楚洵的幼年未免过得太凄惨了些。

她这么想着,又想起正事来,从袖袋中取出一本奏折,道:“皇上,臣妾方才路过内左门时遇见了陈阁老,他说有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向皇上禀告,臣妾怕耽误大事,便替他带了折子来,皇上可要见一见他?”

楚洵看着那奏折,没有拒绝,旁边的李程十分有眼力见,立即上前一步,将奏折转呈上去,楚洵翻了翻那折子,看了几眼,抿着唇道:“去传陈阁老进来吧。”

李程连忙应声去了,苏青霓见话已带到,便道:“正事要紧,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岂料楚洵叫住她,十分矜持地道:“皇后既要回坤宁宫,就把汤圆也带去吧。”

苏青霓欣然答允,又四下看了看,不见白猫,楚洵解释道:“它今日不知为何,吵闹得很,李程派人将它抱去后殿了。”

他说着,又吩咐宫人去把汤圆抱出来,白猫一见了苏青霓,顿时来了精神,喵喵叫着就要往她身上扑,讨好地蹭她的手臂,宛如讨食一般,苏青霓笑着挠了挠它的下颔,这才向楚洵告辞。

等出了殿,正撞见李程领着陈皖仕进来,她住了步子,对陈皖仕微微颔首,陈皖仕连忙拱手,恭恭敬敬地道:“今日多谢娘娘了。”

苏青霓摇首,笑道:“举手之劳罢了,皇上在等着呢,阁老请吧。”

陈皖仕这才连忙抬步跟着李程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苏青霓忽然想起,这位阁老今年也有六十三了,再过两年,他就该致仕了,陈皖仕是真正的忠臣,做官无可挑剔,不结朋党不营私,照楚洵这样下去,想来上辈子的怡亲王之祸依旧有可能重演。

想到这里,苏青霓的眉心便微微蹙起来,直到如今,她还是不明白,为何楚洵如此怠于政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似乎真的对做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而养心殿里,阁老陈皖仕也在痛心疾首地质问楚洵这个问题:“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为何对政事半点都不上心?区区一个漳州知府,就敢欺上瞒下,贿赂朝臣,长此以往,老臣担心以后的朝廷将会不复今日清明,还不知要出多少个漳州知府啊!”

楚洵合上奏折,嗯了一声,陈皖仕便抬起头道:“皇上就没有什么想要与老臣说的?”

楚洵想了想,才看向他,坦言道:“阁老,朕自小是养在寺庙里的,此事阁老应当明白。”

陈皖仕愣了愣,犹豫道:“是,老臣知道。”

楚洵继续徐徐道:“朕从幼时长到如今,只学会了诵经,打坐,从未有人教过朕要如何去治理一个国家,也未有人教过朕为君之道,直到去岁时,先帝重病,这才派人将朕接回宫中,要传位于朕,阁老,你于路上行走,偶遇一人将死,莫名其妙要将肩上重担交付于你,你是否会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毫无怨怼?”

陈皖仕明白他的意思,迟疑道:“老臣……”

楚洵放下奏折,淡淡道:“阁老,说话要凭良心。”

陈皖仕竟无言以对,只好凭着良心,道:“老臣不会接下来。”

他说完,又立即补充道:“但是,若这重担之中,是国之万民,是大楚百姓的生计,老臣定会赴汤蹈火,虽万死不辞!”

“阁老好胸襟,”楚洵随口夸赞一句,十分的没有诚意,又道:“只可惜了,朕不是阁老,朕对万民生计没什么兴趣。”

听了这话,陈皖仕竟满目绝望,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帝王,正欲张口,却听楚洵话锋一转,道:“不过,朕如今在这担子里见到了一颗明珠,便想着,要接这胆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有如此,他方能握住那颗明珠。

一时间,陈皖仕的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复大喜,险些没撑住厥过去。

第64章

又过了些日子,天气又渐渐不好起来,正是下着蒙蒙细雨,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中仿佛时时刻刻都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洗了的衣物帕子两三日都不会干,潮乎乎的,叫人见了就心里烦躁。

自那日张太妃与太后对骂过后,慈宁宫便没了任何动静,就仿佛被骂服了似的,又或者是太后也认了,但苏青霓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解决掉,除此之外,倒是张太妃与坤宁宫的来往多了起来。

大抵是觉得那一日在慈宁宫里,两人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张太妃对苏青霓确实和颜悦色起来,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儿媳妇一般,闲的无事还要来找她唠几句,俨然一副要与她好好相处的架势。

每每她来,总要坐小半个时辰才走,可见是实在无事可做了,苏青霓心里想着,看来不止她一人觉得这深宫无趣啊。

甚至有一回,张太妃还忍不住叹道:“如今这宫里也太冷清了些,想先帝在时,哀家从前还住在景仁宫,后宫里热闹着呢,这个妃那个嫔的,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见个面姐姐妹妹,一口气都叫不完。”

她说着便叹了一口气,苏青霓默默地搁下茶盏,心道,听您这口气,倒似乎还有些怀念?

张太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故意装作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略略侧过头,道:“如今太后摆明了欲插手后宫宫务,皇后你为后宫之主,当真能咽下这口气么?与其等着慈宁宫钻漏子,皇后倒不如主动出击,以免落了下风去。”

她说着,又轻轻叹气,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哀家从前也是这般想的,可宫中的女人何其多?而皇上却只有一个,谁不想独得圣宠?如今想想,天子的宠爱怎么会只给一个人呢?就算当年得宠如太后,先帝后来不也是继续纳妃了?都说色衰而爱驰,爱弛而恩绝,这话是再对也没有的了。”

张太妃敲着边鼓,道:“皇后如今是中宫,日后不管皇上纳多少嫔妃,也绝不能越了你的位份去,这可是阖宫上下独一份儿的,所以皇后大可不必担心。”

苏青霓听出来了,张太妃这说来说去,就是怂恿她赶紧多给楚洵纳几个妃子,免得被太后抢了先手,塞人进后宫,她一时间啼笑皆非,心道,就楚洵如今这情形,纳妃又有什么用?

她突然想起一事,望着张太妃道:“说起这个,有一件事,不知道太妃娘娘知不知情?”

张太妃端起茶盏来,悠悠道:“皇后但说无妨。”

苏青霓一手支着下颔,轻声道:“臣妾与皇上成亲至今,也有好一阵子了,据臣妾观察,皇上十分厌恶女子的接近触碰,太妃娘娘知道吗?”

乍闻这句,张太妃才喝下去的茶就噗地吐了出来,她手中的杯盏都差点掉了,表情错愕道:“还有这回事?”

苏青霓徐徐颔首,又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道:“太妃娘娘也不知原因吗?”

张太妃摇摇头,不过她并不关心其中原因,心思电转间,搁下了茶盏,道:“这怎么能行?皇上为天子,传宗接代乃是头等大事,若厌恶与女子接触,那日后宫中的妃子又如何诞下皇嗣?”

她说着,又看了看苏青霓,面露狐疑之色,道:“哀家可是听说,皇上前阵子日日宿在坤宁宫里,那……”

苏青霓知道她在疑心自己说谎,便含笑道:“单单同睡一张床,怎么能叫宿呢?”

张太妃顿时目瞪口呆,苏青霓又问道:“太妃娘娘是真的不知此事么?”

张太妃道:“哀家从未听闻过此事。”

说这话时,她心里有些虚,从前她对楚洵并不上心,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小事?若不是苏青霓今日告知她,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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