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_6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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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觅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才道:“若是我没记错,我应当允诺过,在我足够强之前,不会再去见他。”

“那你要到何时才能足够强?”齐道仙君反问道,“纵是我等修真之人,一直追求超脱于轮回之外,时光亦如朝露易逝,一去不回。你一日不去看他,便丢失一日,永不可追。”

他看云无觅还是不说话,又道:“你当日是对我许诺,所顾虑的无非是将他暴露于人前,但是碧沉渊本就隐秘,你如今也尚未在我道修间扬名,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你。也只有此时,你才有机会去见他。若是仍不放心,你行事隐蔽一些,并不现身,也就罢了。并未相见,也不算违背许诺。”

云无觅又是沉默,这一次他终于没再出言反驳,只对师父行了一礼,道了声多谢。

“不过……”齐道仙君说完了正经事,又没忍住对云无觅谄媚笑道,“乖徒儿,你若是被邢堂逮到了,可千万不要把你师父我供出来,说是我怂恿的啊!师父我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了思过崖那种地方。”

“师父放心。”云无觅认真道,“邢堂抓不住我的。”

齐道仙君吹了下自己的胡子,一口气被噎住不上不下,瞪着云无觅不说话了,最后他袖子一挥,对云无觅说道:“走走走,你师父我要修炼了,别在这儿烦我。“

云无觅对齐道仙君行了一礼,道:“徒儿告退。”

待他走了,齐道仙君在蒲团上坐下,点燃一盏青灯,从袖里乾坤中拿了酒出来,洒向地上,笑道:“真像你啊,温师弟,你当年爱上了云音,如今却又轮到你儿子爱上建木了。不过你和云音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就会护他一日的。”

他洒了一圈后,竖起了瓶口,自己仰头喝干净了剩下的一点瓶底,看着地上酒液慢慢渗入青石缝隙之中,嘿嘿笑了。他面上泛起阵阵潮红,笑道:“虽然你惊才绝艳,又有神仙眷侣,可是终究还是我赢了,温师弟,我比你活得可长太多了……”

他砸了下嘴,自嘲道:“都快活成个老王八了。”

次日,齐道仙君神识一扫,便发现驻云峰上已没有做早课的云无觅的身影,他暗暗骂了一声:“臭小子,跑的还挺快!”

那是云无觅在与他们分别后第一次去见阆仙,当初他将阆仙留在碧沉渊时,是特意将他放在了白虎领地之内,即使白虎一族早已避世,但是仍然没有妖修敢侵犯他们领地。话虽如此,后来他还是隐匿了身形,在阆仙身边守着,一直等到阆仙醒来后,才离开了。

那时他刚刚剥离情根不久,待在阆仙身边时并无异状,但是此次见到阆仙时,就像是被一根针戳破了包裹他的水膜,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陡然清晰,所有色彩都变得鲜亮。好像一颗萌芽的种子破了土,悄悄扎根在了他的心上。他这时才明白,七情所系,是为情之所衷。

后来,他便常常来偷偷看阆仙,看着这只小妖在深夜独自睡去,又在清晨独自醒来,看着他受伤后总是会躲起来一个人静静疗伤,依靠自己的力量逐渐成长。他痛他所痛,想他所想,渐渐便有陌生又熟悉的情感在他体内默默涌动,如冰下的暗流,冰冷又清澈,只等待春日雪化,就会汹涌成没过河岸的春潮。

他想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心甘情愿地重复喜欢上这个人。

但是在这一次后,他便将前去魔域历练,估计几十年内都不会回返,会有很长的一段时日不能来看阆仙。

他心中有千种真情要诉,万种无奈要说,却只能站在这里,远远看着他的心上人。

云无觅没有说话,他收敛起了所有气息,静默如一汪深潭,静静跟在阆仙身后。他没有太多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这时的阆仙修为只有洞玄境,他没有住处,多宿在深山野林之间,寻一处可遮风挡雨的山洞,夜夜苦修。偶尔觉得倦了,阆仙才会拿出那一只玉雕成的小白虎,怔怔看着,并不说话,目光中却不知有多少未尽相思,如夜色下静静流淌的河,映照出的粼粼波光,皆是盈盈月色。他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小白虎的耳朵,又点了点它额头上的王字,即使指下既没有柔软皮毛,也没有温软触感,他还是笑了出来,由眼至唇,那笑意像是清浅的涟漪一样漾开,又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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